新疆沙漠中最后的“捕魚部落”

王麗

在塔克拉瑪干沙漠腹地，生活著一群以捕魚為生的古老居民——羅布人。千百年來，他們世代居住在胡楊林深處，“以木為舟，以魚為糧，取野麻為衣”，過著幾乎與世隔絕的桃源生活。他們是古樓蘭人的后裔。如今，羅布人仍然保持著原始的風(fēng)俗習(xí)慣，就連那些隨意建造的簡陋村寨，也成為“歷史博物館”，令獵奇者趨之若鶩。

走進沙漠中的羅布人村莊

為探訪神秘的羅布人，我們駕車從新疆庫爾勒出發(fā)，東行80多公里，前往尉犁縣墩闊坦鄉(xiāng)境內(nèi)。爬上一座沙丘，只見蒼茫遼闊的天空下，一望無際的金色沙海一直延伸到視線盡頭。沙漠與胡楊林在這里短兵相接，碧空映照下的塔里木河從村邊流過，幾個大大小小的海子旁邊，點綴著蘆草和胡楊木搭建的小屋，這里就是羅布人居住的村寨。

羅布人的小屋古樸而又隨意。他們在海子邊找一棵大樹，以樹冠為屋頂;砍下一些胡楊枝條，彎彎曲曲地插成一排，形成墻;然后，從海子邊挖出泥巴，在墻上涂抹一遍，一個家就此竣工了。若是在沒有樹木的地方，羅布人就把蘆葦扎成束，作為房屋的柱子，再用蘆葦桿串起來做成墻壁，同樣可以快速造屋。

在村寨中，一些被掏空一半的胡楊木，放在屋前屋后，這就是羅布人的船。早期的羅布人，家當(dāng)只有漁網(wǎng)和小舟。在塔克拉瑪干沙漠邊緣，塔里木河與孔雀河急流滾滾，從天山、昆侖山上帶來清冽、甘甜的雪水，把羅布泊充盈得煙波浩淼，形成了一片片澤國和綠洲。這里海子連片，堪稱“水鄉(xiāng)”，羅布人聯(lián)系交流密切，出行不用騎馬和駱駝，僅憑一葉用整棵胡楊木掏空而制成的獨木舟，便可在依海子而建的村寨間穿梭自如。

如今因為海子分布不集中，羅布人的房子相距很遠，想再找其他相對集中的幾戶人家，不知又要繞行多遠。但他們的生活方式和飲食習(xí)慣至今沒有多少改變?？爵~仍是羅布人百吃不厭的主食之一。

據(jù)史料記載，2000多年前，塔克拉瑪干東北部的羅布泊，曾是新疆境內(nèi)最大的湖泊，水面面積達2000平方公里。古人說它“廣袤三百里，其水亭居，冬夏不減”。傳說中的樓蘭美女曾漫步湖畔，顧影自憐，并與水邊野駱駝相伴。湖中漁舟穿行，岸上駝鈴悠悠，商賈如云。據(jù)《回疆志》載：“羅布人不種五谷，不牧牲畜，唯小舟捕魚為食。”然而，后來隨著塔里木河和孔雀河改道等原因，羅布泊漸漸變成沙漠。到了清代，海子干涸了，生活在羅布淖爾水邊的500多戶羅布人也四散逃亡，沿塔里木河、孔雀河逆流而上，散居在若羌、輪臺、尉犁等地。

塔里木河兩岸生長著世界上面積最大的胡楊林，在胡楊林深處，羅布人開始繁衍生息，他們以捕魚為生，取野麻為衣，幾乎與世隔絕。20世紀(jì)初，瑞典探險家斯文赫定發(fā)現(xiàn)這個古老的部落后，出版了《走向羅布泊》一書，轟動世界。有學(xué)者推測，他們就是神秘消失的樓蘭王國先民的后裔。

別具一格的民俗

羅布人捕魚的方法也很獨特。熱合曼老人說，他很懷念童年時的生活。那時，每到春天，大人們就會在塔里木河岸邊開一道道口子，引導(dǎo)河水裹帶著各種魚流進低洼處，水滿后，再把口子封堵起來，就形成了一個個小湖，用來養(yǎng)魚。等到夏季，魚已經(jīng)被養(yǎng)得肥壯，甚至還長出了魚油。當(dāng)湖水蒸發(fā)得差不多時，羅布人就下到湖中，直接把一條條大魚拖到岸邊;如果湖水較多，就需要再次扒開口子，讓河水流進湖里，湖里面的魚就會逆流而上，此時，只需在口子下設(shè)漁網(wǎng)，一條條大魚就會爭先恐后地自投羅網(wǎng)……

其他時候，羅布人就劃著獨木舟，穿梭于河道和海子之間，用掛網(wǎng)和魚叉捕魚。他們把捕獲的魚堆在村口，所有人都可以隨意取食。熊熊的篝火燃起，一條條大魚被熟練地一剖為二，用紅柳條穿起來，插在火堆旁烘烤，不一會兒就香氣四溢。羅布人烤魚非常簡單，唯一的調(diào)料就是鹽。

海子里的魚似乎打不完，如此簡單而充裕的生活，使羅布人心滿意足地固守著家園。他們祖祖輩輩，悠然地用胡楊作舟、以曲木為罐、劈梭梭為柴、插蘆葦為室、借胡楊樹洞中的黃水漿洗衣服、削紅柳修枝做成魚叉，一切源于自然，沒有金錢，也沒有奢侈品，只有屬于自己的“綠色”生活。甚至在過去很長時間里，外界根本就不知道羅布人的存在，因此羅布人很少受到外界干擾。

據(jù)村里老人介紹，羅布人婚俗也別具一格。男女十六七歲便可成婚，有的在舉行婚禮的前5年，男方要到女方家做工，并送上小船、漁網(wǎng)、干魚、魚油、羅布麻線等禮品。嫁女時，部落陪嫁的是一個小海子。

成婚的日子，新娘的父親把兩張頭巾蓋到一對新人頭上，然后由長老頌經(jīng)祝福。兩個部落的羅布人齊集海子邊，燃起篝火，而后大家圍著海子唱歌跳舞。最后客人把新人送過塔里木河，留下新人和兩個婦女，其他人回到部落。這里早就用野麻做成了鮮花洞房，于是新婚夫婦將在這里度過他們的新婚之夜。第二天，跟去的兩個婦女送來洗漱用水，再把新人帶到部落。

后來，由于自然環(huán)境的改變，小海子逐漸減少，捕魚已不能維持生計，羅布人便嘗試狩獵。那時節(jié)，兩河流域胡楊蕭蕭，綠洲片片。一到春季，羅布人開始捕獲鳥類，每人能抓到200余只野鴨和候鳥，同時，他們也揀取野鴨蛋作為食物。那時，羅布泊地區(qū)是鳥類的天堂，有時，鳥群被驚嚇，飛起來就像刮起了一陣龍卷風(fēng)。此外，他們還獵取黃羊、狐貍、野兔等獵物。

羅布人的舞蹈更是風(fēng)格獨特，他們把生活融于舞蹈，把舞蹈融于生活。他們的“小步拉面舞”能完整地表現(xiàn)羅布人款待客人的全過程。尤其羅布人的“獅子舞”，更是人間絕品！新疆自古以來就沒有獅子，然而，他們卻會獅子的舞蹈?！蔼{子舞”與漢文化的舞蹈截然不同，其舞姿幽默詼諧、歡快酣暢，真實而夸張地再現(xiàn)了獅子抓、撓、撲、跳等動作，體現(xiàn)了羅布人崇尚自然、熱愛自然的淳樸秉性和生活內(nèi)涵。

被國際醫(yī)學(xué)界譽為長壽村

羅布人壽命相對較長，羅布村被國際醫(yī)學(xué)界譽為四大長壽村之一。這與他們常年進食無污染的野生魚有直接關(guān)系，再配以當(dāng)?shù)匾吧牧_布麻茶，該茶經(jīng)蒸曬烘焙煎制，在當(dāng)?shù)乇环Q為不老茶。據(jù)《本草綱目》《救荒本草》等古藥典記載：羅布麻有平心悸、止眩暈、消痰止咳、強心利尿等功能，因此，羅布泊地區(qū)的百歲老人很多。我看到幾位外表老態(tài)龍鐘的男性，耳不聾眼不花，穿羊肉串的動作很靈敏。傍晚篝火燃起時，老人們還快活地聞樂起舞。

食完美味，坐在胡楊樹那倒而不朽的樹干上，盡情享受著夜幕下羅布人村寨所散發(fā)出的粗獷原始的氣息。如今，他們除捕魚外，更多的時候是種植哈密瓜、葡萄和蔬菜等，也放牧牛羊。住在胡楊林中的羅布人如今越來越少，用胡楊搭建而成的小屋、捕魚用的獨木舟、面容滄桑的羅布老人、越來越小的海子……這些似乎已經(jīng)成為羅布人的象征。

〔本刊責(zé)任編輯 馬星星〕

〔原載《奇聞怪事》2020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