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恬
內(nèi)容提要:清代乾隆至道光年間,帖學(xué)雖未大衰弱,但碑學(xué)卻在日漸興盛。受此影響,許多文人士大夫參與了對金石書畫的收藏、整理和研究,清代李宗瀚便是其中一位。李宗瀚憑借自己博學(xué)多識、殷實(shí)家境和敏銳的鑒賞眼光,聚斂了一批價(jià)值極高的善本碑帖拓本,其中所收藏的“臨川四寶”最為著名。關(guān)鍵詞:李宗瀚;臨川四寶;收藏;孤本
李宗瀚(1769—1831),字北溟,一字公博,號春湖,齋號靜娛室。江西臨川人,寄籍廣西桂林。李宗瀚于乾隆五十八年(1793)中進(jìn)士,歷任湖南學(xué)政、宗人府府丞、都察院左副御史等職,官至工部侍郎。李宗瀚家學(xué)淵源,博覽群書;政事之余,深愛書法,尤以行、楷書見長;喜聚書,嗜金石拓片,收奔尤富。李宗瀚以書法和收藏著稱于乾嘉時期,是清代中期著名的書法家、文學(xué)家和收藏家。李宗瀚的藏品之精,即使是置于整個清代也是能得到廣泛承認(rèn)的。
李宗瀚的書法成就離不開他對金石拓片的收藏和鑒賞。清嘉慶二十一年(1816),李宗瀚在桂林榕湖南岸建“拓園”,所藏古碑拓片便存于此處,其中包括大量的珍貴善本碑帖、宋元名畫、古硯等,其中最為聞名的“臨川四寶”,包括唐虞世南《孔子廟堂碑》唐拓孤本、隋丁道護(hù)《啟法寺碑》宋拓孤本、唐褚遂良《孟法師碑》宋拓孤本以及唐魏棲梧《善才寺碑》宋拓孤本。這些,均為稀世版本。李聯(lián)琇(1820—1879)在談及其父親李宗瀚的生平事跡時說道:
后得褚遂良《孟法師碑》,遂合《啟法》《孔廟》《文蕩》三碑都為一篋,世稱“靜娛室四寶”是也。謂之“寶”者,嘗以“寶”字圓印印其端,幾印“寶”字者皆絕無僅有,及人間有數(shù)之本。所藏名跡之印寶字者,不止四碑,以四碑皆正楷秘妙,故類而合之。
根據(jù)以上論述可知,李宗瀚有一方“寶”字朱文圓印,凡印有“寶”字印章的碑帖拓本,價(jià)值都極其珍貴。由于李宗瀚祖籍為江西臨川人,從他書法落款和印章便可知,他自稱“臨川李氏”,故后世稱他收藏的碑帖拓本為“臨川李氏藏本”。為了便于讀者直觀了解“臨川四寶”版本情況,在此以下表形式呈現(xiàn)。
李宗瀚所收藏的“臨川四寶”皆為楷書孤本善本碑帖,正如前文所言:“所藏名跡之印寶字者,不止四碑,以四碑皆正楷秘妙,故類而合之。”李宗瀚極其喜愛這四件珍寶,并將四件碑帖拓本合為一篋,世稱為“臨川四寶”。李宗瀚于公務(wù)之余,都會臨摹賞玩,以此為樂,尤其歸桂林養(yǎng)親期間,時常在書齋“靜娛室”觀賞題跋“四寶”,故又稱“靜娛室四寶”。對于一些原石久佚而拓本僅存者,稱為“孤本”,“臨川四寶”皆為海內(nèi)孤本,故書法價(jià)值極高。
“臨川四寶”的流傳于世,李宗瀚之孫李翊煌(1851—1919)是重要的角色。清末書法家、教育家張謇(1853—1926)曾在日記中記載道:
博孫招食蟹,因得觀“靜娛室四寶”,蓋隋丁道護(hù)《啟法寺》、唐虞世南《廟堂》、褚遂良《孟法師》、魏棲梧《善才寺》四碑也。天下奇珍,生平初覯,絕大眼福。
日記中所提到的“博孫”,就是李宗瀚之孫李翊煌,其字佩四,號博孫,為清末收藏家、鑒賞家。筆者在整理及查閱李宗瀚收藏的善本碑帖時,發(fā)現(xiàn)諸多碑帖拓本上都鈐有“聯(lián)琇嗣守”“翊煌嗣守”兩方鑒藏印,由此可知,李宗瀚收藏的眾多善本碑帖都遞藏到后代李翊煌的手中。張謇得觀“四寶”之后十分欣喜,并極力勸說李翊煌將“臨川四寶”石印傳世,對此事《申報(bào)》曾刊有一篇文《石印希世之寶》記載:
江西臨川李春湖侍郎,以書法名海內(nèi),其鑒藏名人碑版既精且富,而尤著名者莫如“靜娛室四寶”?!八膶殹闭咛仆赜菔滥稀稄R堂碑》、隋丁道護(hù)《啟法寺碑》、褚遂良《孟法師碑》、宋拓魏棲梧《善才寺碑》也,皆楷法之極,則為海內(nèi)孤本,臨池家思一見而不可得者。自元以來,數(shù)百年間諸鉅公題跋如林。國朝翁覃溪閣學(xué)詳為考證,且《曾文正公日記》嘆為希世之寶也。侍郎嘗刻銘其篋,有“珍同拱璧,不出戶庭”之語。故李氏子孫世世守之,未嘗輕以示人。昨者,張季直孝廉薄游豫章,造侍郎之令孫博孫水部,幸獲一見,詫為眼福,慫恿石印,流布當(dāng)世。水部以銘語為辭,孝廉言覓精于石印者,赴章門印照,于先訓(xùn)亦自無違,水部許諾,惟工本浩繁,不得不為邀股之舉。今已議定由鴻文局辦理,用此奉白,想海內(nèi)博雅工書之士讀文正之書,慕侍郎之雅,必將爭先快睹,不使希世之寶長什襲于故家縹帙中而末由共賞也……
據(jù)上文可知,李宗瀚舊藏“臨川四寶”聞名于世,受到書法家、鑒藏家們的關(guān)注與喜愛,如翁方綱、龔自珍、阮元、曾國藩等人,皆在李宗瀚手中觀得如此珍貴的碑帖拓本,并大加稱贊。
綜上所述,“臨川四寶”的地位在中國書法上頗高,備受書法家、收藏家們的關(guān)注。同時,李宗瀚收藏的“臨川四寶”及其他豐富的藏品,客觀上對李宗瀚的書法學(xué)習(xí)產(chǎn)生了良好的影響。如今這四件“孤本”雖已流入日本,但仍受到中國現(xiàn)代學(xué)書者的關(guān)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