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人口老齡化問題分析及對中國的啟示

梁春雪

摘要：目前，人口老齡化已經成為一個極為嚴峻的全球性社會問題。自20世紀60年代初，隨著老年型年齡結構初步形成，俄羅斯開始步入老齡化社會。基于聯(lián)合國人口司于2019年更新的最新數據，俄羅斯在控制人口老齡化問題方面已經做出了一些成績，鑒于此，分析俄羅斯人口老齡化問題的背景、特點、原因及俄羅斯在應對人口老齡化問題方面所實施的政策，能夠對我國在人口老齡化問題應對方面有所啟示，旨在豐富我國應對該問題的舉措。

關鍵詞：俄羅斯;人口;老齡化

21世紀是人口老齡化的世紀_[1]。進入21世紀，人口老齡化不再是發(fā)達國家所特有的現象，許多發(fā)展中國家都已經或正在步入老齡化社會，俄羅斯也不例外。據1956年聯(lián)合國《人口老齡化及其社會經濟后果》確定的劃分標準，自20世紀60年代初，俄羅斯人口年齡結構開始呈現老年型特征。

一、俄羅斯人口老齡化背景

從1897年蘇聯(lián)第一次人口普查至今，俄羅斯一共歷經了四次人口危機。第一次人口危機發(fā)生在1914-1922年間，尤其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俄國軍人傷亡、被俘和失蹤高達915萬多人，直接對蘇俄人口造成致命的打擊。第二次人口危機發(fā)生在1932-1938年間，正值蘇聯(lián)歷史上嚴重的大饑荒和大清洗。尤其是大饑荒，由于遍布范圍廣，直接給人口帶來災難性地銳減。據莫斯科國立大學歷史系教材《俄國史》的數據，死于大饑荒的人數約為300萬至500萬人。第三次人口危機發(fā)生在1941-1945年的衛(wèi)國戰(zhàn)爭期間，這一期間蘇聯(lián)損失人口約為2700萬，大量青年戰(zhàn)士的犧牲，直接造成國內勞動力的嚴重短缺。第四次人口危機是由和平時期經濟轉型引發(fā)，此次危機的特點主要是人口總量繼續(xù)減少，人口老齡化嚴重。

自普京2000年執(zhí)政以來，由于采取積極有效的人口政策，俄羅斯人口近十年來總體上開始呈現正增長，打破了1995年至2009年長達14年人口負增長局面：2010年人口增長0.01%，2011年人口增長0.03%，2012年人口增長0.05%，2013年人口增長0.07%，2014年人口增長0.22%，2015年人口增長1.81%，2016年人口增長0.04%，2017、2018及2019年人口均增長0.04%。

根據聯(lián)合國人口司公布的最新數據，截止2019年12月31日俄羅斯共計總人口為1億4657萬零133人，約占世界人口比例是1.89%，人口總數排名第九位。前八位分別是中國18.14%，印度17.87%，美國4.29%，印度尼西亞3.51%，巴西2.79%，巴基斯坦2.67%，尼日利亞2.64%及孟加拉國2.19%，第十位是墨西哥1.64%。

俄羅斯領土面積世界排名第一，為1712萬5426平方公里，按照最新人口統(tǒng)計，現人口密度約為8.6人每平方公里。就俄羅斯國家地理面積世界第一而言，其人口密度是比較小的，2019年世界人口排名前十國家的人口密度均高于俄羅斯，其中最高的是孟加拉國——1127.38人每平方公里，約是俄羅斯人口密度的131倍，而我國人口密度是139.6人每平方公里，約是俄羅斯人口密度的16倍。

人口密度小是新時期俄羅斯人口面臨的一大危機，除此之外，人口老齡化問題也比較嚴重。雖然俄羅斯人口近十年來總體上開始呈現正增長，但俄羅斯人口所暴露的最關鍵問題是人口年齡結構老齡化。根據聯(lián)合國人口司公布的數據，自20世紀60年代初，俄羅斯65歲及以上年齡人口數量首次超過7%，俄羅斯人口年齡結構開始呈現老年型特征。根據俄羅斯聯(lián)邦事務國家數據中心統(tǒng)計，1970年老齡化程度7.69%，1979年9.96%，1989年9.63%，2002年12.96%，2009年13.39%，2010年12.75%，2011年12.69%，2012年12.78%，2013年12.94%，2014年13.12%，2015年13.54%，2016年13.88%，2017年14.21%，2018年14.60%，2019年14.97%。

二、俄羅斯人口老齡化特點

1.俄羅斯人口老齡化近年來呈現速度逐漸加快的趨勢

老齡化速度是指老年人口的比重增長速度。它主要受出生率與死亡率的制約。自20世紀60年代初，俄羅斯65歲及以上年齡人口數量首次超過7%后，老齡化的程度也在逐年加深，2004至2007年老齡化程度分別為13.42%，13.78%，14.00%及14.12%，2008年老齡化比例首次出現下跌，為13.86%，之后2009至2011年繼續(xù)下跌，分別為：13.39%，12.75%和12.69%，2012至2019年老齡化程度則逐年加大，尤其2014年后老齡化速度加快。

2.俄羅斯地區(qū)人口老齡化不均衡

2019年人口普查數據顯示，俄羅斯遠東等欠發(fā)達地區(qū)人口老齡化程度最低，而發(fā)達地區(qū)如俄羅斯中央區(qū)人口老齡化程度最高。遠東地區(qū)的楚科奇民族自治區(qū)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在總人口中的比重約為5%，而中央區(qū)的圖拉州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比重則是25%左右。俄羅斯發(fā)達地區(qū)和偏遠地區(qū)老齡化程度對比懸殊。

3.俄羅斯老年人口中女性多于男性

2019年俄羅斯人口普查數據顯示，截止2019年12月31日俄羅斯共計總人口146570133人，從性別比例來看，男性人數共計67768986人，占俄羅斯總人數46.2%，女性人數共計78801147人，占俄羅斯總人數53.8%，女性比男性約多男女比例約為0.86。這一數據與之前相比，盡管差值有所縮小，但女性仍比男性多。2002年，65歲及以上的女性老年人口比男性多約為823萬。

4.進入21世紀以來俄羅斯老年人口預期壽命穩(wěn)定增長

在經濟發(fā)展較快的國家和地區(qū)，由于科學技術的進步，營養(yǎng)結構的改善和醫(yī)療事業(yè)的進步而使老年人的體質改善，壽命延長，死亡率降低;同時，由于年輕一代生育意愿減弱，或國家推行計劃生育政策，使人口出生率降低，社會老齡化的速度大大提高。一些經濟發(fā)展非常緩慢的國家，由于科技水平低下、醫(yī)療衛(wèi)生條件惡劣，人們的壽命通常都極低，出生率卻比較高，人口老齡化的速度也較緩慢。俄羅斯的人口老齡化的特征之一表現為，進入21世紀以來老年人壽命逐年穩(wěn)定增長，且繼續(xù)呈現女性預期壽命高于男性預期壽命的趨勢。根據聯(lián)合國人口司2019年12月31日最新更新的數據，俄羅斯男性預期壽命是59.8歲，女性預期壽命是73.2歲。

三、俄羅斯人口老齡化原因

人口老齡化產生的原因是低出生率，低死亡率。盡管俄羅斯21世紀以來，無論是男性還是女性預期壽命都逐年增長，但平均壽命的浮動范圍總體上還是非常接近20世紀60年代的水平。直接導致俄羅斯人口老齡化的最關鍵因素是低出生率_[2]。從20世紀90年代初，俄羅斯人口出生率不斷下降，由1990年的1.34%下降到2000年0.087%，2003年 0.102%，直到2018年0.133%。造成俄羅斯低出生率主要是由于以下三個方面：

1.經濟因素的影響

經濟因素中對生育率起決定性作用的是人口收入，生育使家庭成員的人均收入減少。由于俄羅斯經濟發(fā)展不穩(wěn)定，人口實際收入下降，導致俄羅斯家庭較低的生育意愿。根據2003年的社會調查評估，有孩子家庭的貧困風險是全俄平均水平的2倍，因為生孩子會直接導致母親不能就業(yè)，從而造成家庭收入的減少，此外，學齡前兒童也需要家人更多的監(jiān)護，無疑會導致家庭中父親或母親為了照顧孩子而不能就業(yè)，間接導致家庭收入的降低。

2.男女性別比例失衡的影響

俄羅斯男女性別比例失衡是自蘇聯(lián)衛(wèi)國戰(zhàn)爭后，一直面臨的嚴重問題。國際上通常認為男女的性別比在102-107之間為正常值_[3]。根據最新數據，截止2019年12月31日俄羅斯共計總人口146570133人，從性別比例來看，男性人數共計67768986人，占俄羅斯總人數46.2%，女性人數共計78801147人，占俄羅斯總人數53.8%，女性比男性約多男女比例約為0.86。

3.文化教育的影響

世界人口史的實際經驗表明，西方國家和前蘇聯(lián)生育率的下降多與教育水平的快速上升有密切的關系，尤其是女性的教育水平_[4]。在俄羅斯的實際調查中表現出的趨勢為：受過中等專業(yè)教育、中學教育或初高級職業(yè)教育的女性保持二孩家庭模式，受過高等教育的女性則表現出晚婚傾向，更傾向于一孩家庭模式，這種趨勢的合理解釋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女性通常對職場的升遷、收入、個人發(fā)展、孩子的質量、家庭財富等指標要求更高，更注重把個人健康生活方式的價值觀放在首位。因此形成一種較為普遍的不愿生育或少生的社會文化傾向。

四、俄羅斯應對人口老齡化的舉措

俄羅斯非常重視人口老齡化問題的解決，在應對人口老齡化所實施的措施方面，俄羅斯政府致力于通過提高出生率和降低勞動適齡人口死亡率來延緩人口老齡化的速度，并對社會保障制度進行改革注重養(yǎng)老保障等。

1. 鼓勵生育

提高出生率來改善目前國內日益嚴峻的人口老齡化問題是俄羅斯目前采取的重要舉措之一。21世紀初，普京政府針對人口問題，推出一系列政策《母親法》及《2025年前人口政策構想》等法律文件，不斷推出新的政策來改善俄羅斯的人口生育狀況。普京早年在國情咨文中一再強調俄人口問題的重要性，著重指出了擺脫人口危機的重要途徑是提高俄人口出生率。2006年5月俄羅斯提出的“母親資本法”就是旨在解決家庭生育二孩及多孩所遇到的普遍經濟問題。對收養(yǎng)孩子的家庭提供統(tǒng)一補貼。此外，俄聯(lián)邦政府在2006年12月30日通過的政府決議中規(guī)定，聯(lián)邦預算按每戶子女數量提供補貼，一孩家庭的補貼額占學前教育機構平均月工資的20%，二孩家庭50%，三孩及三孩以上胎次70%_[5]?！澳赣H資本法”對學前兒童的教育補貼、在減輕多子女家庭的經濟負擔方面所起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

總的來說，鼓勵人口政策的長期實施，使俄羅斯人口生育率在短期內保持小幅度上升的穩(wěn)定趨勢，減緩了人口老齡化趨勢，事實上2008年俄羅斯老齡化比例首次出現下跌，為13.86%，之后2009至2011年繼續(xù)下跌，分別為：13.39%，12.75%和12.69%。在促進生育率及提高有子女的家庭的社會保障方面，“母親資本法”都將發(fā)揮出重要作用_[6]。

除了采取物質資金激勵俄羅斯家庭生育更多的孩子之外，俄羅斯政府還采用精神激勵政策。普京政府重新啟用“英雄母親”稱號，授予“祖國服務”勛章，以表彰她們養(yǎng)育兒女為祖國人口增長所做的貢獻。2014年， 普京再次談及家庭健康和國家安全，在總統(tǒng)國情咨文中指出，健康的家庭、民族，傳統(tǒng)價值觀以及國家安全是俄羅斯的優(yōu)先考量。

2.吸引移民， 完善移民政策

吸引外來移民是短期內維持勞動人口數量和緩解人口減少帶來的壓力的不二選擇。1989-2011年的二十余年間， 俄羅斯外來移民有800萬人， 而同期俄國內人口減少了1200萬， 可以說， 外來移民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俄羅斯的人口缺口，否則俄羅斯的勞動力會更加緊缺， 人口態(tài)勢將更加嚴峻。

為了振興國家經濟、再現大國實力， 俄羅斯需要引進適應國情的國外移民。隨著人口發(fā)展形勢的變化， 俄羅斯社會對外來移民的態(tài)度也逐漸發(fā)生變化， 從之前的抵觸、抗拒逐漸趨于理性。在“大國空巢”無人以續(xù)的壓力下， 俄羅斯的移民政策從無到有、從被動到主動、從消極到積極。俄羅斯政府曾頒布了《吸引國外同胞歸國綱要》，鼓勵其他原蘇聯(lián)加盟共和國講俄語的同胞回國。除此之外，2012年， 普京第三次出任俄羅斯總統(tǒng)，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簽署包括《2025年前俄羅斯聯(lián)邦國家移民政策構想》在內的一系列文件_[7]。這份歷時五年、幾經修改的國家規(guī)劃文件充分肯定外來移民的作用，明確指出外來移民與人口發(fā)展之間的相互關系， 強調移民在俄羅斯經濟、社會、人口發(fā)展中的重大作用。

3.健全社會保障制度

俄羅斯在提高出率的同時， 也注重老年人的生活問題， 改善民眾生存條件。到2035年，根據聯(lián)合國人口司的預測，俄羅斯的老年人將占更大的比例，俄羅斯國家面對的是這樣一個問題：多數人需要是什么，社會如何看待這些需要。制定長期護理戰(zhàn)略至關重要，它的主要目標——為積極的長壽創(chuàng)造條件，老年人首先是消費者，他們提出了特殊的要求。普京等俄羅斯領導人認為：建設一個強大的國家和改善民眾生活水平是不可分離的?；?001年開始落實的“三支柱”的養(yǎng)老保障體系框架，即分別是社會基本養(yǎng)老保險、強制性養(yǎng)老保險和資源性養(yǎng)老保險，俄羅斯政府還不斷推行退休金改革，增加社會養(yǎng)老保險金投入，創(chuàng)建國家福利基金等，旨在全面保障老年人的社會福利。

五、對中國的啟示

總的來說，鼓勵人口政策的長期實施，使俄羅斯減緩了人口老齡化趨勢，事實上2008年俄羅斯老齡化比例首次出現下跌，為13.86%，之后2009至2011年繼續(xù)下跌，分別為13.39%，12.75%和12.69%。我國國家統(tǒng)計局2019年8月22日發(fā)布新中國成立70周年經濟社會發(fā)展成就系列報告之二十，報告顯示，新中國成立70年來，中國開始步入老齡化社會。面對這樣全球普遍性的社會問題，我們應該積極采取措施，不能坐以待斃。通過上述對俄羅斯人口老齡化問題的分析，能夠給我國在應對人口老齡化問題方面有所啟發(fā)，但需要注意的是，任何政策的實施一定要結合我們國家的國情，從實際出發(fā)，他國的經驗只能起到一定的參考價值。

第一，人口老齡化這一嚴重社會問題是經濟發(fā)展達到一定程度、一定階段國家必然經歷的過程和面臨的挑戰(zhàn)，任何發(fā)達國家或發(fā)展中國家在歷史大浪潮中都無可避免，必須增強全社會人群的老齡化意識，強化政府責任意識。第二，人口老齡化問題歸根結底是由低出生率造成的，由于經濟社會發(fā)展水平提升所帶來的生育意愿下降，這是一種長期趨勢和客觀規(guī)律，必須予以正視。第三，解決人口老齡化問題時，除物質和精神獎勵雙管齊下鼓勵家庭生育緩解人口下降趨勢外，還要加強老年人的社會保障，讓老年人獲得養(yǎng)老保障的實惠，確保社會的穩(wěn)定及和諧發(fā)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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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于連平，于小琴.俄羅斯低出生率的成因及“母親資本法“的成效評價[J]. 人口學刊，2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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