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將軍拍攝的紅軍多彩生活

筆者（徐寧，平津戰(zhàn)役紀念館工作人員）在從事平津戰(zhàn)役研究學習過程中發(fā)現，時任平津前線總前委之一的聶榮臻、東北野戰(zhàn)軍司令部作戰(zhàn)處處長的蘇靜、華北軍區(qū)第二兵團參謀長耿飚都對戰(zhàn)時攝影感興趣，并且還拍攝了一些具有歷史意義和價值的照片。難得的是這幾位領導人都經歷了二萬五千里長征，在艱難的征途中都用手中寶貴的攝影器材記錄了真實的影像史料。讓我們透過幾張照片，重溫紅軍生活中的片段，了解在艱苦戰(zhàn)爭環(huán)境中紅軍指戰(zhàn)員對生活的熱愛和對美好事物的向往。

一張“走過二萬五千里長征”的照片

在第四次反“圍剿”中，紅一軍團在江西某縣城天主教堂內獲得一臺折合式照相機，交給曾經學過攝影技術的時任紅一軍團司令部作戰(zhàn)科參謀蘇靜使用。蘇靜用這臺重七斤半的照4吋玻璃板的老式大相機，拍攝到許多精彩的歷史鏡頭。

紅一軍團五十二師在一次戰(zhàn)斗中消滅敵人近三個師，繳槍1萬余支，其中有不少先進武器（主要是機關槍）。但是這些繳獲的輕機槍卻成了擺設，因為裝備簡陋的紅軍戰(zhàn)士沒有人會使用它。為了充分發(fā)揮這些武器作用，軍團首長決定開辦一個機槍射手訓練班，朱德總司令親自為戰(zhàn)士們傳授使用機槍的要領。

照片上，機槍訓練班的大課堂就在一片樹林的空地上，整齊排列的機槍清晰可見。朱總司令站在戰(zhàn)士們面前，告訴戰(zhàn)士們?yōu)槭裁礄C槍射手扣動扳機，槍就能自動而連續(xù)地發(fā)射，為什么使用機槍能夠提高戰(zhàn)斗力……戰(zhàn)士們圍坐在四周，聽得津津有味。朱德總司令在訓練班上熱情洋溢的講話，給學員們以極大的鼓舞。蘇靜即時抓拍了這一生動的瞬間，留下了紅軍發(fā)展史上具有獨特意義的歷史鏡頭，也成為第一張表現中國工農紅軍戰(zhàn)斗生活的新聞照片。

當時，蘇靜僅有一卷膠卷，這卷膠卷只能拍6張照片，拍完照，蘇區(qū)還沒有地方能沖洗，所以蘇靜隨身帶著這個膠卷踏上了漫漫征途。膠卷包裹得非常用心，因為膠卷不能見光，也不能受潮。一路上，千難萬險。無論是爬山，還是過河，蘇靜始終把膠卷當作寶貝妥帖保管，珍藏在身邊。

到達遵義后，蘇靜趕忙找到照相館，膠卷沖出來了，雖然經歷了一年多風風雨雨，但還算幸運，6張底片，有2張照壞了，4張完好。當時沒有馬上印出照片，只好又把沖出來的膠卷帶在身上。長征到達陜北后，蘇靜在陜西省咸陽市三原縣洗出了這4張珍貴的照片。從拍攝到沖洗，直到最后洗印成照片，前后歷時近4年。

一張“紅軍大學學員在唱歌”的照片

中央紅軍離開江西根據地長征時，攜帶照相機的還有時任紅四團團長耿飚。耿飚手中有一臺老式照相機，是1931年打漳州時從敵人手里繳獲的。當時打下一座教堂，繳獲了三部照相機，耿飚請照相館的師傅教他如何照相、沖洗照片，然后選了一部最簡單的相機帶在身上，另兩部則送給了那個師傅。耿飚背著盡可能多的膠卷、相紙、顯影定影藥水行軍打仗，洗出的照片大都是一吋、兩吋。

他背著這臺相機走過了長征，拍了許多照片，有戰(zhàn)場風光，也有俘虜群或戰(zhàn)利品，更多的是為戰(zhàn)友們拍的生活照。耿飚樂于接受新事物，人也很風趣。他喜歡照相，因為膠卷少，耿飚在照相中常常使用三角架和延時快門，所以在他保留的合影照片中有他自己。有時興起，他就會叫大家站好，說要給他們照相。但他照相有真有假，當大家很認真地擺好姿勢，擺好表情，耿飚照完，哈哈一笑，說照相機里沒紙了，氣得大家追著要“打”他。

1936年6月，中國工農紅軍大學正式成立，毛澤東親任教育委員會主任兼政治委員，林彪任校長，羅瑞卿任教育長，莫文驊任政治部主任，劉亞樓任訓練部部長。有30多名紅軍指戰(zhàn)員成為紅軍大學第一期第一科的學員，學員全部是紅軍時期的指戰(zhàn)員。6月20日，敵人突然襲擊瓦窯堡，中央機關移駐保安縣（即今志丹縣）。

“紅大”也隨中央遷往保安。在去保安的路上，大家在途中休息，羅榮桓提議照張相留做紀念，于是耿飚就為大家拍了《紅大學員在歌唱》的照片。這回耿飚沒“騙人”，相機里有膠卷。照片中人大多數是紅軍大學第一期第一科的學員，有劉亞樓、楊成武、羅榮桓、童小鵬等。因為用了自拍，照片中也有耿飚。身背雨傘指揮唱歌的人是彭加倫。據彭加倫回憶，那天，學員們休息時唱起的是《渡金沙江》。

令人遺憾的是，斯諾到延安采訪時，陸定一把耿飚的一些照片和日記本等資料借去給斯諾作參考。新中國成立后，他通過各種渠道向斯諾打聽日記本的下落，得知日記本交給了丁玲，便托王震向在農場勞動的丁玲詢問，丁玲說斯諾從來沒有給過她，日記本的失落造成耿飚終生的遺憾。斯諾在《西行漫記》中對長征的描寫，許多得力于耿飚的日記，里面有些照片就是耿飚的作品。這張照片就是其中一張。

一張“紅軍戰(zhàn)士幫助農民夏收”的照片

聶榮臻青年時代在法國勤工儉學時，就很熱愛攝影。長征時他擔任八團政委，用繳獲敵人的一臺照相機拍攝了《紅軍在彰州繳獲國民黨軍用飛機》《紅軍戰(zhàn)士幫助農民夏收》等攝影作品，真實地記錄了中國工農紅軍的光輝事跡。這張紅軍幫助農民夏收的照片，畫面上一片繁忙的收割景象，干部戰(zhàn)士滿懷激情，彎腰揮鐮，神態(tài)自然，動感很強，影像清晰。面對鏡頭的幾名戰(zhàn)士軍帽上的五角星帽徽，使畫面主題更加突出，富有節(jié)奏感，是一幅革命的政治內容和完美藝術高度統(tǒng)一的優(yōu)秀作品。

聶榮臻在照片的背面題詞：“我們是人民的紅軍，準備一切犧牲，為著中華民族的獨立自由而斗爭！我們是農民的兒子，應隨時地給工農群眾以實際的利益和幫助。幫助群眾夏收就是給群眾以最實際的幫助，使群眾更深刻來認識和了解我們。在幫助群眾勞動的過程中，是更好的訓練和鍛煉了我們自己。 榮臻六月二十六日于宮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