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無心,原名劉保桐,陜西清澗人,現(xiàn)居靖邊縣。出版有詩集《迎著陽光行走》,在《星星詩刊》等多個報刊發(fā)表過一些零星的小詩。因在陜北黃土高原上生長,其人其詩俱缺水的柔軟和潤澤,天空飄滿著塵沙,唯有厚重如黃土。
曉角,2003年出生,父親是普通農(nóng)民,母親是精神失常多年的病人,這是個苦水中浸泡長大的00后。因母親需要照顧,曉角從小就失去了正常孩子接受教育的機會。
她自己曾在一篇文章中說:“我小時候家里很窮,是村里特別窮的幾戶之一。我記住的第一個場景是父親大罵著用火鉗把屋頂中間那個骯臟的燈泡砸爆,母親坐在炕沿傻樂,我號哭?!痹谶@種環(huán)境下長大的孩子,她如何做到自己學習識字、閱讀,并熱愛上了文學,這多少讓我感到驚奇和迷惑。但是她做到了,而且還寫了大量的詩作,并在一些報刊上發(fā)表。她自己還說,“我并不覺得自己生來對文字敏感,但我從小就喜歡胡思亂想”,這也許就是曉角腦子里的世界得以更新、發(fā)展的原因。
《三天過完十六歲》這首小詩,是曉角在十六歲生日時寫給自己的內心獨白。從題目看,讀者不能確定她要表達什么,但結合小詩人的人生經(jīng)歷——暗淡、無趣、孤單的童年和少年時期,她把這些時光過濾一下,用“三天”來表述她自己認為需要記住的部分,從文學的角度來說,是可以的,也是精確的。
“我看過荒草/ 于是我是冬天/ 我路過村莊/ 所以我只能成為飛鳥”。我們很難想象一個花朵般年齡的孩子把自己的生活定義在荒草和干枯寒冷的冬天里,把自己比作是一只匆匆路過村莊的小鳥,而不是村莊里歡快跳躍的小主人。接下來小詩人說,如果讓我許個愿,我將16年全部的生命分成三份(天),一份送給母親,替她找回失去了的黑發(fā);一份送給父親,愿他有一雙輕快的腿腳,在夕陽下山時一個時辰內走完六條溝的山路,安全回家;最后是剩下的一份,留給自己,“我請來草原、荒山、野花、駿馬/和錫林河/她在酒杯中倒下”,讓它們都沉浸在我舉起的酒杯里,為我祝福,陪伴我度過自己的一天。
從這些詩句看,這是一個多么懂事、孝順、善良的好孩子。但是生活的苦難和命運的惡作劇并不會放過一個該放過的人,哪怕是一個柔弱的孩子,手中握著花瓣和青草、無意反抗的小生命。最后小詩人說,自己是行走在路上的長生天,一步出生,一步死亡,一步彷徨。這似乎是給自己未來的日子下了一個定義,或者是小詩人對人生終極價值的追索——人的一生就是從生到死的一截線段,期間的過程就是疑問和彷徨。
這樣的思想形成,對一個16歲的孩子來說未免有些少年老成、消極沉淪。但這也不能怪我們的小詩人,一個尚未成年的孩子,生存在這樣貧苦、孤單、封閉、身心無助的環(huán)境中,能早晨迎接太陽、晚上送走夕陽,擔負起一家人生活的日常事務,已經(jīng)足夠堅強了。正如小詩人自己說的,自己是行走在路上的長生天,在人生漫長的征途上,她才走了幾步的路程。
曉角的詩在文本的書寫上,還存在語言表述的邏輯性不強、語言的凝練和準確性不夠、前后章節(jié)的斷裂和突然性等問題,這都是小詩人未來在詩歌寫作上要解決的問題。
希望李華小詩友在未來的道路上走出彷徨、走向清晰,起碼在詩歌上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