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娘

作者簡介：程白弟，男，1963年7月生。從事新聞工作13年，地方志編纂8年。青年文學家作家理事會蘇州分會主席、昆山市作協(xié)會員、江蘇省散文家學會會員。2013年出版散文集《古韻風霜話千燈》。作品散見于《蘇州日報》《姑蘇晚報》《城市商報》《故事會》《黃河之聲》《人民日報》美洲海外版等。

嬸娘66歲時，人生的路走到了終點。

嬸娘的病，是在三年前一次體檢時發(fā)現(xiàn)的。嬸娘很清楚，這是絕癥，雖然她的心在滴血，但嬸娘反而安慰家人。在病魔纏身的日子里，嬸娘常說幸虧有兩個孝順的兒子、兒媳，為她的病情傾注全部精力，為她多方求醫(yī)問藥。

雖說我是嬸娘的侄女婿，但是從我走進嬸娘的家門，早已經(jīng)把嬸娘當作娘了。我與嬸娘成為親戚，已有36個春秋。一直和睦相處，親情往來。嬸娘對我說過，侄女命苦，16歲時娘病故，便與嬸娘住在了同一個屋檐下。從此，嬸娘用自己的真心，來關(guān)心愛護著侄女和侄兒。

而嬸娘的一生，也是命途多舛。嬸娘在家中是老大，后面有四個弟弟。做為姐姐，她平日里處處讓著弟弟幾個。這么些年，倒也算順遂。可不幸的是，嬸娘13歲那年，右腳忽然得病，不良于行。嬸娘的父親為了治好她的病，到處求醫(yī)。然而，嬸娘的腳還是沒醫(yī)好，成了殘疾人。可嬸娘沒有灰心，也沒有自暴自棄，她堅強地與正常人一樣的生活勞動，從不用拐杖，也不依靠他人。

后來，嬸娘嫁給了叔叔。她與村上的人一起，參加生產(chǎn)隊勞動，始終沒把自己當一個廢人。嬸娘在娘家有一項織布技術(shù)，也一起嫁到了婆家來。嬸娘為了方便村民，平日里，便為當?shù)氐拇鍕D們紡紗織布，只收幾毛錢的勞務費，村婦們都很樂意找嬸娘幫忙加工。后來，責任田分了下來，忙于種田，沒有人再找嬸娘紡紗織布了。

后來，農(nóng)村進入了城鄉(xiāng)一體化，農(nóng)田沒有了，嬸娘所在的農(nóng)村也拆遷了。嬸娘與叔叔便做起了茶爐擔生意?；閱始奕?，經(jīng)常忙碌在外，開著三輪電瓶車，早出晚歸，或許就是這樣，才把病累出來的。

清明節(jié)時，嬸娘從醫(yī)院化療回來。我和妻子一起去看望嬸娘，她已沒有力氣與我們交流。看著嬸娘瘦削的身體，聽著嬸娘痛苦地呻吟，我們都背過身悄悄地流下淚來。

生命中，無論有多少坎坷，嬸娘總是能挺過來。這次，嬸娘卻沒能挺到最后。僅差五天端午節(jié)時，嬸娘沒吃上一口粽子，就撒手人寰了。

嬸娘火化回來后，我們把最后一桌酒菜，擺放在嬸娘的骨灰盒面前。我佇立凝視著嬸娘的遺像，只見她慈祥地，微笑著望著我。再回頭看著叔叔孤獨忙碌的身影，一種無法言說地痛、一股莫名的悲傷霎時涌上心頭。

忙完嬸娘的后事，我們要回家時，看到門外的雞窩里，母雞下的蛋還在，本來嬸娘會撿好，還有那幾只雞也在等著嬸娘喂食的啊。然而，嬸娘卻再也回不來了，我又一次禁不住地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