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封殺華為再升級國產芯片能否臨陣突圍

鄭莉穎

華為繼2019年被美國拉入“黑名單”后，又一次被針對了。這次，美國商務部變本加厲，直指華為全球芯片供應鏈：任何一家企業(yè)若幫華為生產產品，只要利用到美國的設備或技術，必須得到美國的批準。

這也就意味著，美國給華為成百上千的供應商拋出了一個單項選擇，叫囂著明晃晃的強盜邏輯——我不許，就不能和華為做生意。

身處旋渦中心的華為，看似被卷入一場關于芯片的突圍。但——為什么“卡脖子”排行榜Top1會是芯片？

芯片背后的全產業(yè)鏈博弈

芯片雖小，但絕不是一家公司能夠獨立包攬完成的產品。它以復雜繁瑣的設計、制造流程著稱，代表著現代工業(yè)的“核心”，包含的元器件數量數以億計，并且精細程度達到了納米級。像人們日常使用的手機，就多采用10nm、7nm等納米級工藝。

芯片雖小，但絕不是一家公司能夠獨立包攬完成的產品。

如此一件精巧活兒，涉及材料學、精密制造、光學、微電子學、軟件工程……像建設一座摩天大樓一樣，這些學科知識儲備，還僅僅是芯片研發(fā)的地基。那么，一磚一瓦要如何砌起來？

生產設備位居至關重要的位置。制造環(huán)節(jié)中，芯片是群居的，且通常是千萬級。大規(guī)模制造它的設備同樣也是千萬級，只不過前者是數量，后者是購買資金，并且有錢還不一定能買到。譬如芯片的核心設備之一：光刻機。一直以來，高端光刻機的龍頭老大ASML受《瓦森納協(xié)定》限制，對中國的光刻機實行技術封鎖。中國企業(yè)有作為嗎？有，但還不夠。這種高精尖研究，國內外之間存在時間、人才和技術積淀的鴻溝，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追趕上的，以至于國內的被動成了常態(tài)。在市場上，中國研制出45nm的光刻機，國外就開放25nm的技術，步步打壓，使整個國內行業(yè)投入大、市場回報率低迷。

而這，還只是光刻機一種設備，制造高端芯片還需要刻蝕機、顯影機、鍍膜機、注入機……

除了芯片的規(guī)模制造，那些參與設計、制造芯片的企業(yè)同樣具備集群屬性。它們代表著一個產業(yè)鏈的運行。設計、驗證、封測、加工等，缺一不可。而全產業(yè)鏈問題在于，任何一個環(huán)節(jié)出現紕漏，或者是技術不過關，或者是專利許可不到位，那么整個產業(yè)鏈整合一定出問題。

所以，“卡脖子”專業(yè)戶非芯片莫屬?？ㄋ钪苯?、最容易重創(chuàng)單一領域突出型選手，比如正試圖通過領域突圍的中國企業(yè)。

海思是黑馬，但跑不了全程

是不是非要國外的芯片不可？

2002年，華為就被美國思科盯上過，轉過年來，思科直接提起訴訟，起訴書里幾乎涵蓋了知識產權訴訟的所有領域。這場官司讓任正非決定擺脫對國外芯片的過分依賴。華為集成電路設計中心在2004年搖身一變，成了海思半導體有限公司。

直到2019年華為被美國列入“實體清單”，海思麒麟、巴龍等才開始了網紅之路。此前，海思一直在不聲不響地做一個“備胎”，哪怕他們在2003年就推出了高端光網絡芯片。市場調查機構CINNO Research公布的2020年第一季度中國大陸市場手機芯片出貨量排名中，海思麒麟處理器首次超過高通驍龍，市場份額為43.9%，位列第一。

某種程度上，美國對華為的禁令造成這一局面：華為被迫調整原有產業(yè)鏈中的大量進口芯片份額，海思和國產芯片成為強有力的替代品。例如，華為P30采用的是麒麟980芯片。

從營收層面分析，根據IC Insights的統(tǒng)計數據，2019年年末海思排名是世界第16。而到2020年第一季度，海思已經躍進世界Top10，而且是前十公司中增速最快的。這時候，海思已經成為繼高通、博通、NV之后，世界第4的Fabless！

什么是Fabless？Fabless只負責出設計圖紙，與負責將圖紙打造成芯片的Foundry是兩種不同的類型。兩者在業(yè)務上沒有沖突，在整個芯片產業(yè)鏈中有聯(lián)系，但分工不同。

Foundry的典型代表就有——臺積電。

臺積電是海思芯片的主要代加工廠商。在芯片全產業(yè)鏈中，打通了設計環(huán)節(jié)的華為，將大量“打造產品”訂單拋向臺積電。近兩年的數據顯示，來自海思的訂單收入，在臺積電銷售額中逐年攀升，2019年已經占到總銷售額的14%。

但如今，5月15日美國宣布對華為的新限制。同一天，臺積電宣布了在美國建廠的計劃。這波配合戰(zhàn)讓完成芯片設計突圍的華為，再次陷入窘境。

除了臺積電，難道就沒有其他代加工廠了嗎？

東方能亮，卻有代價

從制造芯片的規(guī)格來看，臺積電的強大在于擁有14nm、12nm、10nm、7nm等全方位的量產能力。同時，5nm也在測試中，平均良品率已達80%。

但即便臺積電再優(yōu)秀，面對它的靠不住操作，華為不得不另覓“良人”。這時候，不少人建議華為押寶中芯國際。

業(yè)界芯片代工廠中，臺積電最強，三星其次，后邊緊跟著格芯和聯(lián)電，中芯國際排第5。由于聯(lián)電和格芯無意進軍7nm，中芯國際極有可能成為第3個涉獵7nm的企業(yè)。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3月份媒體消息沸沸揚揚，稱中芯國際突破7nm級限制，年底將實現量產。然而，很快就遭到中芯國際本尊打臉，表示，N+1工藝并不等于7nm。整體來說，N+1工藝相比于14nm性能提升20%，相比業(yè)界的35%提升還要差一點。

不過綜合其他指標來看，N+1工藝盡管性能有缺憾，但功耗、成本、穩(wěn)定性等表現并不差，可以將成本相對市場上的7nm減少大約10%，也是一個不錯的進口替代品。

那么，中芯國際會是華為的最終出路嗎？

目前，不適合讓中芯國際違反禁令給華為供貨（只是目前）。近幾年的報道顯示，中芯國際正處在技術和產能爬升狀態(tài)，2019年曾向美企發(fā)出一系列訂單，花費42億元人民幣，產品包括蝕刻機等設備。同時，它近期還剛完成了一大波注資。

此次，美國禁止使用美系設備給華為供貨，說到底，被卡最嚴重的是設備。國內的緊急任務是壯大設備群，與其冒著被“連帶”的風險給華為供貨，不如在國產設備上多下工夫，早日完成國內全產業(yè)鏈的“去風險化”。

因為，即便當下國產不因華為抱團，它也不會就此涼涼。

芯片不能決定華為的全部

7nm、5nm等高端芯片多用于手機，但華為的業(yè)務范圍從不限于手機。例如，2019年華為進軍汽車零部件領域，提供車載通信模塊、車載操作系統(tǒng)等產品。

這些多元化的業(yè)務對芯片要求并不高，14nm以上往往就能滿足。如此看來，以“多拖一”的形式為生存爭取時間，尋找轉機，也未嘗不可。

更何況，華為的主要優(yōu)勢是通信基礎設施和解決方案。這些業(yè)務牽動的不是一家華為，而是整個和華為或中國市場相關的全球產業(yè)格局。

美國思佳訊85%、高通69%、英偉達56%、博通54%……這是大中華地區(qū)銷售占收入比重居前的高科技公司。這預示著什么：華為是它們重要的客戶，中國是它們離不開的中國。若“殺死”華為，那么大多數供應商也會受到很大傷害，有些公司甚至可能會消失。尤其對日韓企業(yè)，打擊更重。

它們是否會坐視不理？華為又真的會任由宰割，坐以待斃？

求人不如靠己，自救才能自強。在華為之前，美國限制對華技術出口最嚴格的領域是航天：嚴禁任何航天科研合作，任何航天產業(yè)鏈產品不得出口中國，任何有美國航天器件的航天器不得由中國火箭發(fā)射……那又怎樣呢？2018年，中國航天發(fā)射次數首次達到世界第一。等到2019年世界宇航大會，中國航天代表團被拒簽時，迎來的是現場憤怒的刷屏：“中國航天去哪兒了？”

美國要封鎖的從來不只是華為，是中國分割世界蛋糕的任何高新技術產業(yè)。害怕沒用，僥幸也沒用，只有硬核實力提升才能突出重圍。越是封鎖，越是逆襲，“沒有傷痕累累，哪來皮糙肉厚”，那些殺不死我們的，終將讓我們更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