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小說創(chuàng)作方法等問題的隨想

段崇軒

細讀夏天敏的中篇小說《毀容》《是誰埋了我》、短篇小說《酒攤》，不禁讓人感慨、遐想。作家用他的藝術視野，聚焦“現(xiàn)實”、穿越“歷史”，洞察了1949年前后那場改朝換代的“大變局”，對整個社會與各種人物的巨大改變與深遠影響，書寫了三位命運突轉人物的艱難生存與精神蛻變，發(fā)掘了他們身上傳統(tǒng)文化性格與品格在歷史巨變中的種種情狀。作家有著扎實的現(xiàn)實主義功底，精心組織故事情節(jié)，深入刻畫人物形象，努力提煉主題意蘊，潛心打造敘事語言，呈現(xiàn)出一種細膩、嚴謹、深邃的現(xiàn)實主義小說風貌。在今天喧囂、時尚的文壇上，夏天敏的小說顯出一種獨特、可貴的品質來。按照這樣的解讀，確實可以寫出一篇流行的“表揚體”評論來，而且實事求是，并沒有拔高闡釋。但我一直以為，這種“表揚體”評論，對作家、對文壇，并無多少意義與價值。我希望用探討、“對話”式評論，通過對文本的分析，看到作家在創(chuàng)作中的特點與盲點、優(yōu)勢與劣勢，特別是局限與問題，進而給作家、給讀者一點啟迪。在讀后的感慨、遐想中，我似乎真發(fā)現(xiàn)了作家創(chuàng)作中的一些問題，而這些問題又是具有一定普遍性的。

夏天敏是一位忠實的現(xiàn)實主義作家，他秉承了新時期文學的現(xiàn)實主義傳統(tǒng)。從上世紀80年代走過來的“50后”作家，大抵走的是這樣的文學道路。但今天，現(xiàn)實主義面臨著兩個問題，一是固有的現(xiàn)實主義經(jīng)驗與寫法，并沒有得到充分的發(fā)掘和繼承，而魚龍混雜的文學潮流沖擊和消解著現(xiàn)實主義思潮，二是現(xiàn)實主義在劇烈深刻的歷史轉型期，已顯得捉襟見肘，積極融合其他主義的作家已然立足文壇，有的成為大家，而相對保守封閉的一些作家往往在原地踏步，甚而淘汰出局。正是從現(xiàn)實主義的傳統(tǒng)、現(xiàn)狀和發(fā)展的角度，我們窺見了夏天敏小說的特點，譬如在小說創(chuàng)作方法上，厚重的現(xiàn)實主義反映了他對社會人生更深廣更詩意的表現(xiàn)。盡管他對浪漫主義、現(xiàn)代主義手法有所欠缺，但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真實、深切，具有一定的豐富性、個性化，也達到典型的高度。在藝術結構上，現(xiàn)實與歷史，前景與后景，處理得有機、和諧。我是從現(xiàn)實主義“理想”的高度，從當下文學發(fā)展的趨向，來觀察、衡量夏天敏的小說的。我想這對于一個資深的有實力的作家來說，也不算挑剔、苛求吧？

文學的創(chuàng)作方法，是一個老課題，過去一直是“熱門”理論。90年代之后卻被淡化了，作家埋頭寫作，不再去想“方法”;評論界“思想退隱、學術凸顯”，也不想糾纏這類老大難問題。事實上，文學創(chuàng)作方法就在每個作家、每部作品的創(chuàng)作過程中，像“看不見的手”影響、引導著創(chuàng)作。老一代美學家蔡儀指出：“文學的創(chuàng)作過程就是作家藝術地認識并表現(xiàn)社會生活的過程，文學的創(chuàng)作方法也就是藝術地認識并表現(xiàn)社會生活的方法，包括如何選擇題材、提煉題材以至于孕育形象、描寫形象等。……如有些作家是按照現(xiàn)實生活本身的樣子來寫的，寫出來的人物事跡就好像實際有的一樣;而有些作家卻是按照自己理想中認為應該有的樣子來寫的，寫出來的人物事跡就和實際有的不一樣;也還有別的作家又按照別的樣子去寫，寫出來的人物事跡又和前兩者都不一樣?！雹龠@里所說的三種創(chuàng)作方法，即是現(xiàn)實主義、浪漫主義和現(xiàn)代主義。但對一個作家來說，他的創(chuàng)作方法不會純而又純，他往往會以一種方法為主，兼容其他創(chuàng)作方法，形成一種水乳交融的創(chuàng)作方法。眾多作家相同的創(chuàng)作方法，就構成了浩浩蕩蕩的創(chuàng)作潮流。

夏天敏是一位嚴謹?shù)默F(xiàn)實主義作家，但也汲納了浪漫主義和現(xiàn)代主義的一些表現(xiàn)手法。最值得稱道的是中篇小說《毀容》，作品講述了新中國成立之后，集縣黨部書記、商會會長、資本家為一身的楚茂源，他的寶貝女兒嫣然的一連串悲劇命運。主要情節(jié)有：下放偏遠小鎮(zhèn)改造，偶遇絡腮胡縣長;參加征糧工作隊，遭到土匪搶掠;土匪逼婚，自戕毀容;屈辱生存勞動，向往美好轉運;精心制造鼻子，與落難縣長相見。夏天敏用一絲不茍的的現(xiàn)實主義筆觸，揭示了暴力革命時代，個體生命的渺小、脆弱，美好女性的毀滅、掙扎。但在凄婉悲涼的現(xiàn)實描述中，又有清新、美妙的浪漫主義描寫。譬如女主人公在偏僻的小河中洗浴，在河畔石頭上化妝，又穿著自己喜愛的衣裳攬鏡自賞，還不斷地遙想著她先后喜愛過的兩個男人。譬如在荒涼的勞改農場，嫣然與絡腮胡縣長相見，旁有“陪同”人員，時間只有五分鐘。她帶著節(jié)衣縮食省下來的雜品，戴著自造的假鼻子。她激動而緊張，他驚喜而狐疑。他說：“一定保重，不準出任何問題，等著我……”她喊：“你要挺住，我等你，我一定完好無缺地等你……”這些情節(jié)、細節(jié)充分顯示了個體生命的頑強、美好，人世間的希望、光明，給作品平添了氤氳的詩意。同時，作家在細密、從容的描述中，還運用了現(xiàn)代派的象征手法。作品中幾次精雕細刻地寫了女主人公的鼻子：“她的鼻子，修長、圓潤、飽滿、光潔、高挺，仿佛一片坦蕩的平原，嫣然生出一座秀美高聳的山脊?！薄氨亲釉谀橗嬛新柫?，立即使整張臉變得生動、鮮明、富有特色?！迸魅斯谋亲?，是整個作品的核心細節(jié)、亮點，它充分釋放出人物的精神之美、生命之美，同時也揭示了社會、人性對自然造化之美的貪婪、戕害。美輪美奐的鼻子成為意蘊豐盈的象征物?！毒茢偂返乃囆g構架與《毀容》的藝術構架可謂“異曲同工”，時代背景都在建國前后，故事皆為好人“落難”。但情節(jié)卻大不相同，人物身份與性格迥然有別。《酒攤》敘述的是往昔的國軍少將，新中國成立后成為逃犯，在小城大戶人家的外墻下，擺設酒攤等待失散妻子的故事。小說的主要情節(jié)有：戰(zhàn)場逃脫，回鄉(xiāng)成婚;四處逃亡，分手約定;農婦相救，再返小城;回歸家庭，執(zhí)拗等待。作家在講述這一系列情節(jié)時，依然遵循了現(xiàn)實主義對真實性、邏輯性的要求，如實展現(xiàn)社會現(xiàn)實生活的具體進程，忠實寫出人生命運的演變軌跡。這樣就不得不使作家加快敘述節(jié)奏、“削砍”生活的“血肉”，欠缺了一種藝術的細膩、張弛、從容。如果作家借鑒了浪漫主義和現(xiàn)代主義方法，刪減自由、收放有度，或許會使這個小說變得空靈、多姿、豐厚一些。這實際上是一個中篇故事，甚而是長篇框架，作家要把這么漫長、復雜的故事，塞進一萬五千字的短篇小說文體中，又使用了現(xiàn)實主義“笨重”的寫法，自然會造成文本倉促、腫脹的感覺。中篇小說《是誰埋了我》，寫的則是一位叫李水的解放軍戰(zhàn)士，在建國前的一次剿匪戰(zhàn)斗中，不幸戰(zhàn)敗被土匪捉拿，與土匪的女兒有了茍且之事，給他后來的人生、生活造成的悲劇性影響。小說中他的“被埋與復活”情節(jié)，具有現(xiàn)代主義的荒誕色彩，是個機智巧妙的情節(jié)，提升了小說的藝術品格。但在總體上依然是亦步亦趨的現(xiàn)實主義寫法。作家這三部小說，都把故事放置在1949年之交那個特定的歷史時段，人物又大都是悲劇性的，他似在揭示革命、戰(zhàn)爭，對社會、文化、人性的沖擊、破壞、重構，個體生命的掙扎、探求、修復，這是一種現(xiàn)代思想理念的彰顯，超越了既往的傳統(tǒng)認知和思想。

新時期以來的文學，已走過四十余年的歷史，實踐證明，現(xiàn)實主義創(chuàng)作方法依然具有生命力，但必須融合其他表現(xiàn)方法，哪個作家前行得早、融合得好，哪個作家就會真正有所建樹。譬如莫言、賈平凹、王安憶、韓少功、閻連科等，他們都是在現(xiàn)實主義的基礎上，大幅度地融入了現(xiàn)代主義、浪漫主義、古典主義等創(chuàng)作方法，才熔鑄成一種嶄新的創(chuàng)作方法，我們可以稱之為現(xiàn)代現(xiàn)實主義。

人物是小說所有元素中最核心、最重要的元素，用流行的詞語可稱“硬核”。但近二三十年來，小說中的人物不斷淡化、衰退，導致了小說文體的“貶值”。作家們不再苦心孤詣地去創(chuàng)造人物形象，評論家們不再同心合力地去探索人物理論。在這樣的背景上，夏天敏傾盡全力塑造人物的創(chuàng)作實踐，讓我感慨，甚而感動?！毒茢偂分械摹捌轄敗保錾砻T望族，軍校畢業(yè)、國軍少將，英勇、智慧、強健。但國共之間的一場決戰(zhàn)后，他從敗軍的死人堆中爬出，喬裝改扮，才僥幸撿得一條性命。他潛回故鄉(xiāng)，與心愛的未婚妻成婚，然后兩人匆匆出逃。不幸路遇土匪，又在搏斗中受傷，他只好逼迫愛妻出逃，自己堅守原地，約好生死等待。他從一位年輕有為的少將，淪為四處躲藏的逃犯，又墮為乞討為生的乞丐。人生命運真是變幻無常！后來他偶遇一位丑陋、勤勞的寡婦，收留養(yǎng)活了他，成為“事實婚姻”，又為他生下一對“金童玉女”。但他癡心不改，在與愛妻分手約定的一面墻檐下擺設酒攤，等待著愛妻的歸來。滄海桑田數(shù)十年，戚爺又變?yōu)樾∩馊恕Ｆ轄數(shù)男愿袷秦S富的，仁義、忠誠、機智、勇敢、堅韌，雖少了獨特性，但也是本真的、感人的。在他的性格中，又突出了一種主導性格，即信守諾言、執(zhí)拗等待。為了那個約定，他可以吃苦受累，堅守一生。信念生根，矢志不移?！稓荨防锏逆倘?，與戚爺自然不是一類人，但在精神性格上有相通之處。嫣然同樣出身于大戶高門，面容姣好、天性聰慧，大學畢業(yè)，是人人尊崇的“千金小姐”。但世事的巨變，卻使她變?yōu)閯趧痈脑斓膶ο?，從人生的峰巔跌到了命運的谷底。她是一個追求進步的現(xiàn)代青年，對家破人亡雖然悲痛、困惑，但依然能夠理解、想通。對發(fā)配小鎮(zhèn)勞動改造，盡管難以忍受、堅持，卻依然拼命勞動、咬牙堅持，希望浴火重生。面對絡腮胡縣長的仁義相救、真誠相愛，默默接受。面對土匪匪首的獻媚取悅、強行逼婚，她卻堅貞不屈，憤然毀容。這是一個靚麗、聰穎、柔情、堅貞的女性。在她身上，既有傳統(tǒng)文化的美德，又有現(xiàn)代文化的品格。她的主導性格是堅貞，她不允許先后愛過她的兩個男人未婚先要，她為了保住自己的貞操不惜剖掉自己美麗的鼻子，使她成為人人恐懼的“疤鼻子”，被放逐到人群之外。但她依然不悔，幻想著鼻子再生，要“完好無缺”地等著絡腮胡縣長。真是一位癡心女子、愛的女神?！妒钦l埋了我》中的主人公李水，卻又是一種人物形象。他是一個來自革命老區(qū)的新兵，家庭貧困、根正苗紅。但在建國前的剿匪戰(zhàn)斗中被土匪捉拿，匪首的女兒桃花，一廂情愿地愛上他，在一次醉酒后有了“茍且”之事。這讓極重聲譽的李水痛不欲生。盡管他后來機智逃出并帶領解放軍搗毀了匪巢，上級以功抵過沒有給予處分。但被“隱瞞”了的“茍且”之事，桃花的悲慘之死，使他背負了沉重的十字架，有如鬼魂附身。單純的農家子弟，承載不了如磐石般的精神壓力。與青梅竹馬的鈴子成婚，請法師做法驅鬼，上水庫玩命似的勞動，都沒能使他的精神得到解脫。善良、純樸、木訥、誠實，是他的性格特征。但在這些性格中同樣有一種主導性格，即純潔，“初心”的純潔。他不能饒恕自己與桃花的酒后“茍且”，他不能容忍自己對組織、對親人的隱瞞行為。但事已發(fā)生，難以改變，一次失身成為始終解不開的心結。他的內心煎熬、搏斗，將長久伴隨著他的人生。戚爺?shù)氖匦?、嫣然的堅貞、李水的初心，無疑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珍貴的精神品格，它在朝代更迭的大變局中依然沒有被毀滅、被瓦解，但在市場經(jīng)濟的大潮中卻分崩離析了。作家穿越現(xiàn)實和歷史，去重新發(fā)現(xiàn)傳統(tǒng)文化中的精華，這也可以說是一種文化尋根吧？

夏天敏精心塑造了三位人物形象，這些形象鮮活有力地站立起來，也成為了一定程度典型形象。關于人物形象理論，古今中外的作家、理論家提出了眾多的思想和觀點，而我覺得黑格爾在《美學》中建構的人物理論，博大精深，在今天依然管用。他認為理想的人物性格，應該具備豐富性、明確性、堅定性三個特征。他說：“每個人都是一個整體，本身就是一個世界，每個人都是一個完滿的有生氣的人，而不是某種孤立的性格特征的寓言式的抽象品。”②又說：“人物性格必須把它的特殊性和它的主體性融會在一起，它必須是一個得到定性的形象，而在這種具有定性的狀況里必須具有一種一貫忠實于它自己的情致所顯現(xiàn)的力量和堅定性。”③用這樣的理論來觀察夏天敏的人物形象，也會發(fā)現(xiàn)一些特別之處。在戚爺、嫣然、李水身上，雖然不乏各自的性格，但這些性格大抵是一種普遍性格，還缺乏那種明確的、獨特的屬于人物自己的個性化性格。盡管這種個性化性格遭到了一些作家的質疑，但文學史證明，有獨特性格的人物最容易成為典型人物。其次，三部小說中三位主人公，都有各自的主導性格，如戚爺?shù)氖匦?、嫣然的貞潔、李水的初心，而這些性格更帶有理念色彩，也足以支撐、承載豐富復雜的社會人生，不會輕易成為“寓言式的抽象品”。

小說的結構形式，與作家的創(chuàng)作方法、人物塑造都有緊密關系。所謂結構形式，就是作家按照一定的文學觀念、創(chuàng)作方法以及人物形象，把小說營造成一種什么樣子、形態(tài)。學者馬振方說：“古今小說汗牛充棟，基本形態(tài)卻只有兩類：擬實和表意。前者以人生世事為藍本，內容須合現(xiàn)實的邏輯，以生活本身的樣態(tài)反映生活，傳達作家的識見、感情和理想;后者以表意為旨歸，內容是超驗的，非現(xiàn)實的，或是現(xiàn)實的變形變態(tài)，以奇思異想為意念、情感營造幻誕的形象結構，傳達作家的生活感受和真知灼見。對具體作品來說，兩者有時互相滲透，互相融合，但一般仍以其一為主?！雹芩J為擬實小說大體有三種結構形式：故事型、生活型、心態(tài)型。而表意小說則有兩種結構類型：幻異型、變態(tài)型。所謂擬實型，就是用現(xiàn)實主義創(chuàng)作方法，營造出來的結構形式，分為三種類型。也有理論家把它劃分成故事型、人物型、心理型。夏天敏的小說，都把紀事與寫人融為一體，故事完整、人在事中，屬于故事型結構。而在敘述中都采用了倒敘方式。用倒敘方式是為了把“現(xiàn)實”與“歷史”扭結在一起，更集中地敘事與寫人，使情節(jié)波瀾迭起，給閱讀制造懸念?，F(xiàn)實往往成為前景、舞臺;歷史常常成為后景、幕后?！稓荨返谝徽聦懼魅斯倘唬诎狄怪忻鞯絹y墳崗采摘薔薇花。直到第八章才接續(xù)序幕，第九章就到了尾聲。這三章構成了現(xiàn)實的前景。而從第二章到第七章，共六章形成了歷史的后景。這樣的結構形式是豐厚的。《是誰埋了我》第一章從李水凌晨潛伏回家，此時村里已為他建墳立碑寫起，第五章接著敘述，第六、七章敘完?，F(xiàn)實的前景共有四章，歷史的后景則有第二、三、四章共三章。前景大、后景小，二者有割裂感。我想如果把現(xiàn)實的前景進一步擴展，把歷史的后景進行壓縮、虛化，然后有機地嵌入現(xiàn)實的前景之中，就不會有這種割裂感，反而可能使結構形式更加嚴謹、和諧。

馬振方認為現(xiàn)實主義小說結構形態(tài)就有三種乃至多種。夏天敏這幾部小說都采用了故事型結構，其實也可以選擇生活型、人物型等結構，也許藝術效果會大異其趣。如果更多地吸取了現(xiàn)代主義、浪漫主義、古典主義等創(chuàng)作方法，那就會營造出多姿多彩的藝術結構來。

如上所論、所想，都是老問題、舊常識。但越是“常識”，往往越容易被我們淡忘、遮蔽。如今，老問題轉化為新課題，呈現(xiàn)在我們面前，制約、影響著文學創(chuàng)作和文學批評，需要作家、評論家深入地研究它、破解它。

注釋：

①蔡儀主編：《文學概論》，人民文學出版社1979年版，第250頁。

②③黑格爾：《美學》（第一卷），朱光潛譯，商務印書館1984年版，第303頁、第307頁。

④馬振方：《小說藝術論》，北京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205頁。

（作者單位：山西省作家協(xié)會）

本欄目責任編輯 馮祉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