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丹娜
泉州圍頭古渡碼頭,隨著休漁期的到來,平日繁忙的外鄉(xiāng)討海人開啟了閑適的夏天。熱鬧的煙火氣在躍動,像是通電的串聯(lián)開關(guān)。海邊擺弄快艇的阿福,嘴角還沾著牙膏沫;肩上搭著濕毛巾的阿康,“噠噠噠”地踩著大一碼的拖鞋……
衣睦喃的老家在云南,認識丈夫阿弟時,她在老家賣民族服裝。結(jié)婚后,她曾想說服丈夫一起回云南做生意,但從小就打魚的阿弟不愿意。
做生意那幾年,阿衣見過很多賦閑晃蕩的人。放不下這片海的阿弟,用老實肯干的品質(zhì)留住了阿衣。
如果不是休漁期,每天凌晨2點,在天空被星星點亮的時候,阿衣就要拿著手機打光,靜悄悄地起床了。在這里,每天天不亮,家家戶戶的女主人就要早起織漁網(wǎng)、盤漁具,以便男人們白天出海打魚。
阿衣要與魚群搶時間,只有在天亮前把家里二十幾個釣具盤好,丈夫才能一大早出門垂釣,這一天才會有收入。把漁線扯松,挑出魚鉤里的殘渣,再輕輕地把魚鉤扣在臉盆口。一個釣具有150個魚鉤,盤一個釣具,阿衣要花30分鐘到45分鐘。
“媽媽,媽媽”,兒子在睡夢中摸不到媽媽,哭了起來。阿衣便趕緊起身洗手,回房哄兒子睡覺。有了孩子,做事情變得慢了很多,但夫妻倆望向孩子的眼神依舊寵溺。
“浪劈頭蓋臉打來,渾身都疼?!被貞浧鸬谝淮胃煞虺龊#⒁滦α?。雖然很狼狽,但見到大海,還是很歡喜。有了孩子后,不能陪伴丈夫出海,遇到壞天氣,阿衣心神不寧,直到丈夫平安歸來。
出海的一天,扣掉成本,剩下的不多。雖然生活不富裕,但這樣的日子踏實得很有奔頭。在圍頭17年,阿弟沒有攢下房子,但他掙下了一條6萬多元的、屬于自己的船,還有賢惠的妻子和可愛的兒子,他很滿足。
現(xiàn)在是休漁期,阿弟在寧德鰲江老家沒地沒房子,就留在圍頭的租房里。不用忙著盤釣具,一家人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一直租住在海邊,雖然一有臺風(fēng)就要轉(zhuǎn)移,但不用在船上漂,孩子可以在當?shù)鼐徒蠈W(xué),夫妻倆對這里充滿依戀。
在這片港灣之上,承載著太多外鄉(xiāng)討海人的生計與情感。休漁的閑暇,他們會聚在一塊用家鄉(xiāng)的規(guī)矩打牌消磨時間;除了偶爾的激動情緒話里滲出的鄉(xiāng)音,討海的忙碌、休漁期的小憩,慢慢變成了他們生活里的最自然本真的韻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