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解放軍兩位醫(yī)務工作者的入黨心路

羅元生

1997年，獲“南丁格爾獎”后，黎秀芳被喜悅的同事們簇擁著

黎秀芳：入黨申請書草稿有71頁，跨越了26年

黎秀芳，女，湖南省湘潭縣人，中共黨員。1917年3月出生，1941年8月參加工作，1949年入伍，2007年逝世。她創(chuàng)立的“三級護理”理論和“三查七對”“對抄勾對”等護理制度，奠定了中國現(xiàn)代科學護理的基礎。受到毛澤東、周恩來、鄧小平、江澤民等黨和國家領導人的親切接見。榮獲第36屆國際“南丁格爾獎”。蘭州軍區(qū)授予她“模范護理專家”榮譽稱號。2009年5月，中央軍委追授她“愛黨為民模范護理專家”榮譽稱號。

?人生被共產(chǎn)黨人點燃的明燈照亮?

2007年，黎秀芳去世后，蘭州軍區(qū)蘭州總醫(yī)院工作人員在清理她的遺物時，沒有看到一樣值錢的東西，卻從床頭柜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加了鎖的鐵盒子，里面珍藏著她親筆寫下的一份份入黨申請書草稿，竟有71頁，跨越了26年。這些已經(jīng)發(fā)黃的紙張，是黎秀芳一生忠誠于黨、追求真理的見證。

黎秀芳是一名國民黨中將的女兒。她的父親黎離塵曾在國民黨“勵志社”任職。早年的黎秀芳，親身感受到舊社會的滿目瘡痍和舊政權(quán)的黑暗腐敗，在心靈深處埋下了尋求光明、探索真理的種子。1936年春，黎秀芳懷著“醫(yī)學救國”的志向，違背父親的意愿，報考了國立南京中央高級護士學校。全國性抗戰(zhàn)爆發(fā)后，她邊讀書邊赴戰(zhàn)地救護抗日傷員。

1938年，黎秀芳在長沙湘雅醫(yī)學院聆聽了共產(chǎn)黨人吳玉章“到西北去，到延安去，保衛(wèi)我們的大后方”的演講后，感到中國共產(chǎn)黨是真心抗日、拯救民族的黨。從此，她的人生之路，被共產(chǎn)黨人點燃的明燈照亮。后來，她收到當年的老師夏德貞的信，知道西北需要護理人才，便不顧家人反對，與同學張開秀等人一道，義無反顧地來到了蘭州，參與籌建中央醫(yī)院附設高級護士學校并擔任校長。

1949年8月，蘭州解放。讓黎秀芳萬萬沒想到的是，解放軍接管蘭州中央醫(yī)院后，讓她繼續(xù)擔任醫(yī)院護士學校校長，其他同事也全部留任。

剛剛解放的蘭州，食品奇缺。細心的黎秀芳看到，解放軍官兵自己吃著粗糧，卻把細米白面省下來讓給了醫(yī)院里的傷病員和醫(yī)護人員。眼前的一切與國民黨的貪污腐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接觸過不少國民黨官員的黎秀芳頓生敬意?！肮伯a(chǎn)黨這么偉大，我能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嗎？”黎秀芳一遍遍詢問自己。想到自己遠在臺灣任國民黨軍中將的父親，黎秀芳感到心里沒底。

1950年，對黎秀芳來說，是一個具有特別意義的年份。這年8月，她作為西北軍區(qū)護理戰(zhàn)線的代表，到北京參加第一屆全國衛(wèi)生會議，受到毛澤東、朱德、劉少奇、周恩來等黨和國家領導人的親切接見。此后不久，彭德懷、賀龍等領導同志到護校視察，當?shù)弥蚣彝コ錾韱栴}不好意思申請入黨時，彭總鼓勵她說：“我們黨講成分但不唯成分，重在個人表現(xiàn)。只要你積極要求進步，黨是歡迎的?！蹦甑?，黎秀芳在北京參加一個表彰大會時，見到了敬愛的周總理。周總理握著她的手親切地說：“你還在西北工作嗎？西北需要人?！鳖I袖的親切關(guān)懷，激勵著黎秀芳堅定一生跟黨走的信念。然而，由于家庭背景和海外關(guān)系，黎秀芳的入黨之路走得漫長而艱辛。

?跨越26年的申請?

黎秀芳

1952年7月12日，黎秀芳向黨組織鄭重地遞交了第一份入黨申請書。黎秀芳對黨沒有絲毫的私心雜念。新中國成立初期，護理工作中的錯漏十分嚴重，很多病人的生命健康得不到有效的保障。為了改變這種狀況，黎秀芳經(jīng)常待在臨床一線，深入調(diào)查研究，反復論證實踐，經(jīng)過四年多的探索總結(jié)，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了“三級護理”“三查七對”“對抄勾對”等護理操作規(guī)程，開創(chuàng)了我國科學護理的先河。這套制度一提出，就在全國乃至世界護理界引起轟動，很快在全軍、全國推廣，并沿用至今。1958年，黎秀芳被內(nèi)定為“中右分子”，下放到工廠勞動，黨支部書記找她談話，問她有什么想法，黎秀芳說：“我沒有什么想法，只是想入黨?！?/p>

此前的1956年1月8日，黎秀芳將反復修改的第二份入黨申請書遞交給了黨組織，但入黨申請依然沒有被批準。雖然心里很失落，但黎秀芳繼續(xù)用新的工作成績來證明著自己對黨的忠誠。

歷史有時也會有意地去考驗一個人的意志。正當黎秀芳堅定不移地向黨組織靠攏時，“文化大革命”的風暴襲來，有海外關(guān)系的她蒙受冤屈，被關(guān)進了“牛棚”。但正像她對護理事業(yè)的癡情一樣，黎秀芳對黨的追求始終沒有改變。

在這之后的三年里，造反派白天在黎秀芳的脖子上掛上牌子進行殘酷斗爭，晚上把她關(guān)進解剖室讓她和死人一起睡。在被揪斗中，她的肋骨被打斷了兩根，摔斷了左股骨。這些都沒有動搖她對黨的執(zhí)著追求。她忍受著傷痛，再次向黨寫下了入黨申請書。造反派拿走了她的入黨申請書，譏笑她說：“你還想入黨，真是癡心妄想?！?/p>

黎秀芳一把奪回入黨申請書，斬釘截鐵地說：“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決不放棄對黨的追求。”她堅信：“只要真心聽黨話、跟黨走，一定能夠成為偉大共產(chǎn)黨的一分子?！彼龥Q心用勤奮的工作向黨證明自己，請黨考驗自己。

1968年7月10日，深受批斗折磨的黎秀芳向黨組織鄭重遞交了第三份入黨申請書。接下來的幾年間，她多次立功，還被評為“甲等工作模范”。

1975年8月1日，黎秀芳選擇了在建軍節(jié)這天向黨組織遞交了第四份入黨申請書。1977年6月21日，組織為黎秀芳徹底平反。當領導問她有什么要求時，她立即遞上了剛剛寫好的第五份入黨申請書，哽咽地說：“我的請求就是入黨?！?977年7月1日，黎秀芳向黨組織遞交了第六份入黨申請書。申請書上，她用娟秀的字體寫道：“生我是娘，教我是黨，我最大的愿望是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

1978年9月3日，61歲的黎秀芳終于實現(xiàn)了自己的夙愿，站到了鮮紅的黨旗下。從遞交第一份入黨申請書算起，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26年。

“您是我的母親，祖國也是我的母親”

1981年6月，黎秀芳要出國的消息不脛而走。有人說：“‘文化大革命把黎秀芳整慘了，她這一去，肯定不會回來了。”有人講：“黎秀芳全家都在海外，大陸沒有一個親人，回來干啥？”有些同事再三叮嚀：“到美國常來信，不要忘了同甘共苦的戰(zhàn)友?！?/p>

聽到這些議論，黎秀芳堅定地說：“我的事業(yè)在中國，我一定會回來的?！彼龑σ恍┮玫呐笥颜f：“有一些人老以為外國什么都好，好像出國就進了天堂。有些人甚至不顧國格人格而混跡異邦。我對這種風氣是不贊成的。我覺得，正因為我們國家比較落后，才更需要廣大知識分子同全國人民一道，艱苦奮斗，奮起直追，才能盡快縮小同發(fā)達國家的差距。”

當飛機穿越大洋抵達美國，把她送到親人身邊時，黎秀芳百感交集。年過八旬的母親泣不成聲地說：“我可想死你了?！蹦概o緊擁抱在一起，相互擦著淚水。

黎秀芳流著淚說：“我在夢里也常見到媽媽，今天終于相見了?！?/p>

然而，家人的親情，秀美的異國風光，并沒有隔斷黎秀芳對事業(yè)的追求。她珍惜在美國的點滴時間，加緊參觀了加利福尼亞、休斯敦等地11所著名的護士大學和醫(yī)院，學習了解美國在護士教育和醫(yī)院管理方面的先進經(jīng)驗，并用節(jié)約下來的錢買了大量的護理方面的書。

轉(zhuǎn)眼4個月過去，歸期到了。相見時難別亦難，何況這一別不知還有沒有聚首之時。

老母親眼含熱淚，緊緊拉著女兒的手說：“我已經(jīng)是80多歲的人了，你也60多歲了，你在大陸也是孤零零一個人，還是留下來吧，也好有個照應?！崩栊惴悸犃四赣H的話，久久沒有回答。她的心在翻江倒海，很不平靜。她怕傷了母親的心。

母親以為女兒是考慮經(jīng)濟上有困難，就說：“錢，你不用發(fā)愁，你爸爸留下的遺產(chǎn)足夠咱們花了?！闭f著，老人拿出2000元美鈔，塞給了黎秀芳。黎秀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耐心地說服母親：“您是我的母親，祖國也是我的母親??！”

“秀芳，你在大陸受過那么多的折磨，還不引以為戒嗎？留下來晚年會過得更好一些?！币恍┯H朋好友開導她。

“校長，憑著您的威望，在美國找個事做沒有問題，生活要比大陸舒服多了?！币恍W生勸說她。

“姐姐留下來吧，我們在一起多好！你不用出去工作，就在我的實驗室里做事好了。”弟弟也來挽留她。

然而，善意的勸說、熱情的挽留，都沒能動搖黎秀芳對祖國母親像大海一樣深的真情。她婉言謝絕了親朋好友和學生的好意，深情地說：“我的心在中國，我的事業(yè)在中國，我的學生在中國，我不能離開他們。祖國需要我，我更需要祖國?！?/p>

1981年10月，黎秀芳如期返回了祖國。醫(yī)院領導和同志們感慨地說：黎秀芳對黨對祖國真癡情，是一位國民黨拉不走、艱難險阻壓不垮、海外生活迷不住的真正的共產(chǎn)黨員。

漫長歲月中，黨了解了黎秀芳的忠誠，黎秀芳也在一次次考驗中更加清楚地認識了黨，了解了黨。

黎秀芳在學習體會中寫道：“雖然我在組織上入了黨，但并不意味著我已經(jīng)達到自身的完美，這只能是我生活中的一個新的起點。”

?對黨對祖國對人民無限忠誠?

黎秀芳一生未婚。她始終把學生當子女，把慈母般的愛播撒在學生的心頭。有一年春節(jié)前夕，護士長鄒美芬的母親去世，全家人沉浸在悲痛之中。大年三十晚上，黎秀芳按照鄉(xiāng)俗，精心做了由12種佳肴配成的“平安菜”，親自送到鄒美芬家。門一開，鄒美芬看著慈母般的老校長，一股暖流涌上心頭，不由得流下了熱淚。黎秀芳的學生個個親近她，人人敬仰她。黎秀芳八十大壽那天，學生們贈送了一塊“吾愛我?guī)煛钡呐曝遥瑨煸诶栊惴技抑凶钚涯康奈恢?，深切表達對恩師的感激之情。

黎秀芳獨身一人，但她始終把部隊當自己的家。從加入人民軍隊的那天起，黎秀芳始終有很強的主人翁意識。她一生簡樸，卻為部隊醫(yī)護事業(yè)慷慨奉獻。黎秀芳在國內(nèi)沒有親屬，她始終把人民群眾當作自己的親人。她經(jīng)常教育醫(yī)護人員要體諒患者疾苦，不開大處方，不收昧心錢，要像親人一樣體貼愛護患者。一次，她在甘肅會寧農(nóng)村巡診時，看到一名產(chǎn)婦生產(chǎn)后沒有衣物包裹小孩，當即把自己的床單撕去一半，送給這對貧困的母子。

一次，黎秀芳因胃穿孔住進了醫(yī)院，病情十分危重。在與病魔斗爭時她想得最多的是：如果挺不過去怎么辦，自己還有一個心愿未了呢。為此，她提出讓組織馬上派人清理她個人資產(chǎn)，把所有能賣的東西都登記下來，列出一份詳細清單交給組織，準備建立一個“為兵服務”專項基金。當時，組織上考慮到她的病情，想等一段時間再說。但只要稍一清醒，她就堅持請組織派人籌辦此事。大家被她這種對黨、對國家、對人民無私奉獻的精神所感動，含著淚水向她匯報資產(chǎn)統(tǒng)計的金額。在病榻前，許多同志握著她爬滿皺紋的雙手，勸她不要想得太多，告訴她軍區(qū)領導和醫(yī)院的同志都非常關(guān)心她的病情，叫她安心養(yǎng)病，一切都會按照她的意愿辦好的。

經(jīng)過醫(yī)院20多天的努力救治，黎秀芳的身體逐漸康復了，以她的名字命名的“黎秀芳為兵服務基金”也啟動了。臨終前，她鄭重留下遺言，用平生積攢的80萬元設立“為兵服務獎勵基金”。

黎秀芳是享譽國內(nèi)外的著名護理專家，一生獲得了許多榮譽：1997年，榮獲第36屆“南丁格爾獎”，是我軍首位獲得此獎者;2000年，參加香港第三屆全球華人醫(yī)學大會并獲得“醫(yī)壇杰出人物獎”;2001年，被香港國際醫(yī)學科學院授予“國際醫(yī)學成就獎”……但是，她最看重的還是“共產(chǎn)黨員”這個神圣的稱號。臨終前，她拉著前來看望她的蘭州軍區(qū)蘭州總醫(yī)院領導的手說：“我一生無兒無女，別無牽掛。死后，請組織在我的遺體上覆蓋一面黨旗吧，讓黨旗伴我上路……”

“只要我活著，就一定要入黨，要把自己的一生獻給黨”

正當馮理達心無旁騖、全身心投入免疫學事業(yè)研究時，一場政治風暴突然降臨，母親李德全被作為“走資派”批斗，馮理達自己被污蔑為“美、蘇雙料特務”，一度被軟禁。身處逆境，馮理達不改初衷，始終堅信自己的人生選擇，對黨一往情深。

面對詆毀誹謗，馮理達在日記中寫道：“歷經(jīng)劫波真理在，是非功過黨皆知?！?/p>

1973年，在周恩來的親切關(guān)懷下，馮理達調(diào)入海軍總醫(yī)院傳染科工作。報到當天，她就主動找到黨支部書記于利華，詳細匯報了自己的經(jīng)歷、家庭背景和思想狀況，鄭重提出入黨請求，并再次遞交了入黨申請書。

調(diào)入海軍總醫(yī)院一年多時間里，馮理達5次向黨支部遞交入黨申請書。當時只有20歲的共產(chǎn)黨員、護士張杰被馮理達的執(zhí)著所感動。一次，在馮理達向她作完思想?yún)R報后，張杰問她：“大姐，其實您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于書記也覺得您是個好苗子，可是……有時也想勸勸您，這么大歲數(shù)了為什么還堅持要入黨呢？”

馮理達坦誠地說：“入黨本來就是一個反復考驗的過程，我母親到62歲才加入了黨組織。組織上一直沒有批準我入黨，說明我還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夠，但是有一點永遠都不會變，只要我活著，就一定要入黨，要把自己的一生獻給黨！”

幾個月后，海軍總醫(yī)院黨委正式批準了馮理達的入黨請求。她激動不已，在日記中寫道：“生我者母親，育我者是黨，做了黨的人，就要為黨的事業(yè)奉獻自己的一生?！?/p>

從1949年留學蘇聯(lián)起，直到1973年調(diào)入海軍總醫(yī)院后，馮理達一次次遞交過入黨申請書。她曾坦言：“我親身經(jīng)歷了兩種社會制度，所以，我堅信只有共產(chǎn)黨才能帶領中國走向光明，只要我活著，就要入黨，我要把自己的一生獻給黨?！?h3>用真誠服務表達對人民和人民軍隊的無限忠誠?

2004年國慶，馮理達與兒子羅悠真合影

馮理達說，作為一名新中國的人民軍醫(yī)，我的職業(yè)就是為官兵服務，為人民服務。

一天深夜，駐北京某倉庫的一名19歲戰(zhàn)士因頭疼被緊急送到海軍總醫(yī)院。凌晨3點，馮理達緊急趕到醫(yī)院參加腦外科會診，經(jīng)診斷患者為先天性腦血管畸形。那時醫(yī)院沒有呼吸機，病人由于肝水腫壓迫呼吸中樞，只能靠人捏著氧氣皮球給病人供氧，24小時不能間斷。接連5天，馮理達一直守護在這名小戰(zhàn)士的病床邊，直到他脫離生命危險。出院那天，小戰(zhàn)士用一個莊嚴的軍禮表達對馮理達的感激之情。

馮理達用真誠服務表達自己對人民軍隊的無限忠誠。

早在1958年，馮理達謝絕蘇聯(lián)挽留，學成回國，立即投身到新中國的建設中。她組織籌建了新中國第一個消毒研究室。作為中央、國務院和衛(wèi)生部防治傳染病工作組負責人，馮理達29次帶隊奔赴浙江、湖北、湖南、廣東、廣西、河南、北京郊區(qū)等血吸蟲病、流腦、霍亂、痢疾重疫區(qū)一線，冒著被感染的危險，深入偏僻鄉(xiāng)村，挨門逐戶防病治病。

1976年，唐山發(fā)生大地震，北京出現(xiàn)嚴重余震。51歲的馮理達凌晨3點從住處騎自行車，第一時間趕到海軍總醫(yī)院傳染科，不顧個人安危，組織病人轉(zhuǎn)移。

1998年，抗洪搶險的緊急關(guān)頭，73歲的馮理達主動向醫(yī)院黨委請纓，要求參加醫(yī)療隊奔赴抗洪救災一線。

2003年，抗擊“非典”期間，馮理達主動加班加點搜集整理出5本1200萬字4447條疫情資料，為抗擊疫情作出了貢獻。她把病人當作親人，把患者當作朋友，積極主動地為他們排憂解難。

在擔任全國政協(xié)第八屆常委和第七、九、十屆委員期間，為寫好每一份提案和發(fā)言，馮理達經(jīng)常深入農(nóng)村、社區(qū)、學校、廠礦、企業(yè)和農(nóng)民工中進行調(diào)研，真誠傾聽群眾呼聲。

北京西客站工作人員王惠聽到馮理達去世的噩耗后，含淚拿出一張1998年4月與馮理達的合影照片。照片中的王惠笑得很甜，那年她17歲，一個花季般的年齡。

1995年3月，王惠患上結(jié)核性腦膜炎，兩年多后被多家醫(yī)院宣判“死刑”。當時，由于大量服用激素類藥，王惠整個人變了形，體重從36公斤增長到90公斤，眼睛幾乎失明;做腦引流，流出來的都是血和膿。長時間的治療，也花光了她父母的積蓄。

就在感到絕望的時候，王惠一家人慕名找到馮理達。在了解病情后，馮理達提出在堅持西醫(yī)治療的同時，接受中醫(yī)傳統(tǒng)調(diào)養(yǎng)治療。馮理達知道王惠家經(jīng)濟緊張，仍堅持讓王惠入院接受治療。為了省錢，她就讓王惠睡在自己的辦公室。為了讓王惠吃得好一點，馮理達就自己掏腰包專門為她辦了一張海軍總醫(yī)院工作人員就餐卡。就這樣，經(jīng)過馮理達近4個月的精心治療，王惠的病有了明顯好轉(zhuǎn)，最后奇跡般好了。

2007年12月18日，馮理達由于肺部感染住進海軍總醫(yī)院病房。一次，護士長趙美娜鼓勵她說：“您今天看起來好多了?！?/p>

“我自己也感覺好多了，可把你們累壞了，你們醫(yī)生、護士太好了?！瘪T理達笑著說。

“您別客氣，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壁w美娜回答說。

令趙美娜沒想到的是，馮理達搖了搖頭說：“不對，不能把治療護理工作單純地說成應該，里面包含有感情呢?！甭犃T，趙美娜和在場的人無不感動。

“軍人，你的名字叫奉獻”

在《八十抒懷》一詩中，馮理達寫道：“八十春秋一瞬間，歲月滄桑未等閑。少小即懷報國志，畢生幾曾敢歇肩?！边@無疑是馮理達畢生報國圖強的真實寫照。

2006年11月23日是馮理達的生日，她的兒子羅悠真拉著她到商店購買生日禮物，她卻讓兒子購買了4000支圓珠筆，當天就寄給了西北貧困地區(qū)的希望小學。她把國外講學的酬勞和受贈物品，捐獻給醫(yī)院和災區(qū)人民，價值達300多萬元，去世后工資卡里僅剩85.46元。

山西省大同市有一個貧困村叫散岔村，在黨和政府的關(guān)懷下，這里的老百姓收養(yǎng)了300多名身有殘疾的兒童。人們把這些孩子稱為“黨娃”。

從1998年知道散岔村的情況開始，馮理達無時無刻不在牽掛著那里的“黨娃”們。在馮理達的關(guān)心、支持下，北京市石景山紹家坡紅十字康復醫(yī)院組織了每月赴散岔村義診醫(yī)療隊。10年中，馮理達為散岔村、康復醫(yī)院捐款捐物累計達5萬元。

馮理達還經(jīng)常深入癌癥患者之中，為他們提供咨詢和幫助，鼓勵他們與疾病抗爭。她積極協(xié)調(diào)北京市政府下?lián)軐？?20萬元，為北京市抗癌樂園解決辦公活動場所，讓癌癥患者感受到了黨和政府的關(guān)懷和溫暖。

馮理達的便裝多是二三十元一件的，一條毛褲縫縫補補穿了20多年，病逝前還穿在身上。羅悠真說：“母親自己生活非常節(jié)儉，買的衣服都是二三十元錢一件的，平時吃用也非常簡樸，一條棕色的毛褲，大腿內(nèi)側(cè)都磨破了兩個洞，她補了又補，還是愛惜地穿著?！?/p>

在海軍總醫(yī)院設立的馮理達事跡展館里，一張標有中組部“0002501”號的黨費收據(jù)分外醒目，收據(jù)上寫著“馮理達同志自愿一次多交黨費計人民幣一萬元，特此證明”，時間是2008年4月22日。

羅悠真講述了這筆黨費的來歷。2008年1月20日下午，馮理達病情惡化，她緊緊拉著兒子的手說：“你要永遠記住，媽媽是黨的女兒。我死之后，幫我代交一萬元黨費……”事實上，交了這筆黨費之后，馮理達的工資卡上僅有余額85.46元了。羅悠真動情地說：“母親用自己一生的實踐，兌現(xiàn)了把一生獻給黨的錚錚誓言。每當回想起母親的話，我的心靈就受到深深的震撼……”

2008年2月8日，是北京街頭最為寒冷的一天，因病醫(yī)治無效，馮理達和所有熱愛她、敬仰她的人永別了。

在馮理達的遺物中，留有日記75本，還有手記、摘要和筆記等上百份。她的日記一般都不很長，除記下當日的起居、工作、會客等活動外，總有一些閃爍思想光芒的只言片語留在其間。如1998年12月29日日記：“正直是幸福，信賴是幸福，勞動是幸福，愛情是幸福，貢獻是幸福，知識是幸福，快樂是幸福，生活是幸福?！?000年7月2日日記：“自己只有更努力地工作，才對得起黨和人民、親人?！?006年1月27日日記：“軍人，你的名字叫奉獻，要很好學習?！?006年12月8日日記：“祖國的需要就是我的選擇?！薄?/p>

這就是83歲的馮理達這名真正的共產(chǎn)黨員留給后人的寶貴精神財富。

“熱愛祖國忠于黨丹心一片，堅定信念踐于行堪稱楷?！?。追悼會上的這幅挽聯(lián)，高度濃縮了馮理達一生對黨無限忠誠的信仰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