鵪鶉蛋

曾紫晴

小羽是個很感性的女生，這一天，她哭了。在和室友玩游戲，比賽誰先哭出來的時候，她贏了。或許，在旁人眼中這是兒童們玩的游戲。

小羽的家里只有三個女人，媽媽，外婆，還有她。長輩們總是滿足小羽不太過分的心愿，“想吃什么？去吃吧！”“想買什么？去買吧！”她們自己身上穿的，不是以前穿過的，就是從批發(fā)市場弄來的?！拔沂∠聛淼腻X不多，讓你們娘倆受苦了?！边@是小羽不經(jīng)意間聽到的外婆對母親說的話，想起這話，小羽的心軟起來，眼眶里全是淚。小羽勝出之后就去買鵪鶉蛋吃。

扯下一個塑料袋兒，大爺熟練地掀開保溫的棉巾，隨手抓了兩把，往秤上一丟，不多不少，正好半斤，六塊錢。小羽謝過大爺，捧著鵪鶉蛋，回“八樓”了。“八樓”，是小羽在外地讀書，和幾個同學合租的房子。小羽放下那袋暖暖的鵪鶉蛋，脫下手套，拿出一顆，細心地把蛋殼一點一點地剝下來，輕輕放進口里。然后招呼室友過來品嘗。

“嗯……還是沒有外婆做得好吃！”抬眼望見桌上的那張全家福，小羽心里又有些酸酸的。她想外婆了，她，想家了。小羽按下了再熟悉不過的幾個數(shù)字，電話那頭很快就傳來了外婆親切的聲音：“小羽啊！”

“嗯！外婆，是我?！?/p>

“??！聽到你的聲音了！外婆可想你了，總想打電話給你——”聽到這里，小羽啜泣起來。

“怎么了，小羽，在外面有煩心事？你是哭了嗎？怎么不說話？你可別怪外婆年紀大了啰嗦，一接電話就巴啦巴啦地說個不停。”

“沒，沒事，我在外面過得挺好的，我，我只是……想你了。”一說到后三個字，小羽嘴巴就像蘸了漿糊——

“還有一個月就放寒假了。”

“好啊，等你回來，外婆做你最喜歡吃的鵪鶉蛋！”以前每逢放長假，外婆就會提早買好鵪鶉蛋，然后放進厚厚的粗鹽堆里焗。外婆知道，小羽最喜歡吃的，就是她做的鵪鶉蛋。

終于放假了，小羽早早買好了火車票，硬座。

第二天晚上，長途跋涉的小羽終于到家了，門鈴上自己畫的玩偶還在。小羽掏出鑰匙，旋下把手，飯菜的噴香便直鉆鼻子。

“回來啦！快洗手，”熟悉的聲音從廚房里傳來。媽媽的笑容依然燦爛，只是有些頭發(fā)被歲月無情地換了顏色?！澳阃馄虐?，知道你今晚回家，高興得像你小時候一樣，還樂顛顛地早早地去買了鵪鶉蛋?！?/p>

“弄好了，快來吃！”有些背駝的外婆從廚房走出來。“怎么又瘦啦？看看，肯定累壞了？又是買的硬座？沒睡好吧？快坐下，讓我瞧瞧我的乖孫！”小羽一句話沒說，直直地盯著外婆。

第二天，小羽早早起身，要陪外婆去喝早茶。外婆說眼前的路像蒙了一層白膜，看不太清楚，小羽知道這是該死的白內(nèi)障纏上了老人。

看著外婆走路顫顫巍巍的樣子，小羽不忍心再去想從前外婆扯著她學步的情景。她輕輕挽起外婆的手，那雙在時光洗禮后變得粗糙不堪的手。

學校：廣州市南武中學

導師：陳清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