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
從我第一次點開郵箱里收到的這篇稿子,再到《甜的梨》這本書上市,突然發(fā)現(xiàn)小半年也就這樣過去了,我和蘑菇的溝通交流越來越順利,她的故事也寫得越來越好。
不僅是我們的生活,連書里的時間都過得很快。許梨離開陸嘉行后的故事,陸嘉行等待的那些年,都在《甜的梨2》里了。
還好陸嘉行終于等到了許梨。
還好許梨仍然愛著陸嘉行。
遺憾的是我才明白自己的心
陸嘉行捏了捏眉心,頭枕在椅背上休息,想到什么,鬼使神差地拉開了抽屜。
他用慣了以前的東西,這張辦公桌還是以前的,換新辦公室的時候直接搬了過來。
許梨的手機還在里面。
當(dāng)初她失憶不記得密碼,陸嘉行說要幫她解開,后來事多給忘了。
他找了一根舊的數(shù)據(jù)線充上電,竟然還能開機。
陸嘉行摸了摸上面貼著的那顆桃心,自言自語:“真是小姑娘啊。”
他想起在企劃部照相時的情景,猶豫了一下,輸入了自己的生日,手機竟真的解開了。
陸嘉行心里“咯噔”一下,許梨的手機很干凈,里面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軟件,相冊里倒是有許多視頻。
陸嘉行點開,視頻里,許梨拿著手機,邊拍邊說:“這個是蒲公英,能入藥的……”
“這個是元代的墓志,上面刻的字是記錄逝者的生平?!?/p>
“這個是雪松,長成這樣的很少見。”
“這是雜糧煎餅,從中間切開,兩個人吃最好了?!?/p>
視頻是她在各個地方拍的,像是記錄,又像是在跟誰講解。陸嘉行一個個看過去,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
看到最后一個視頻,拍攝地點好像是在一個天臺上,許梨精致的臉出現(xiàn)在畫面里,她往上爬,站在平臺邊上。她的背后是晚霞,天際彌漫著紫紅色,壯麗無比。
許梨淺淺地笑:“我發(fā)現(xiàn)這個網(wǎng)吧的二樓天臺上能看到好美的晚霞,太棒了。”畫面里有風(fēng)吹過,許梨發(fā)絲飛起,臉紅彤彤的,像是鼓足了勇氣,說,“陸嘉行,我真的有好多東西想跟你分享,但是你肯定不會來這種地方,不過沒事,我錄給你?!?/p>
她低頭擺弄,嘴里喃喃道 :“這個手機效果不好,我換新的給你錄?!?/p>
她站得高,又分了神,身子晃了晃,陸嘉行下意識地想伸手抓她,可惜這是視頻,他抓不到。
畫面的最后,許梨“啊”的一聲,人往后倒下去。
陸嘉行握著手機,愣住了。
這應(yīng)該是許梨從樓上摔下來那次,肯定是她護著手機,才沒有被摔壞。
難道她從網(wǎng)吧樓上摔下來,是為了給自己拍好看的晚霞?
她還說有很多好東西想跟他分享。
那一刻,陸嘉行再也站不住了,他沿著桌子跌坐到地上。
他把手機捧在懷里,體會著鉆心的疼。
他一遍遍地看視頻,晚霞邊,夕陽已快落下。
許梨曾為他寫過詩:“白云留大雁,落日去重還?!?/p>
“說好的落日離開,終還會回來,騙子?!标懠涡锌粗窃葡悸淙?,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我想和你重新開始
看來,她離開的四年,他應(yīng)該也沒閑著。她轉(zhuǎn)了個身,走出了大廳。
外面視野開闊,空氣也新鮮多了,她躲在墻角,腳下來回踩著一顆石子。沒一會兒,面前多了雙皮鞋。
“不是過來找我,怎么又走了?”陸嘉行的聲音低音炮似的往人心里敲。
許梨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突然這么煩躁,她往旁邊躲 :“你讓開。”
陸嘉行“嘖”了一聲:“不跟我說敬語了?”
許梨心里有氣,說:“你要是想聽,可以花錢下載我們的游戲,建一個會說敬語的女朋友?!?/p>
這會兒已接近正午,陽光照在醫(yī)院嵌著小碎石的墻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許梨半天聽不到回應(yīng),抬頭去看,視線和陸嘉行的目光相撞,對方像是靜靜等待獵物的獵人,慢慢傾身向前。他說:“我不是喜歡會說敬語的女朋友,是喜歡聽你說,特別嗲?!?/p>
許梨愣了幾秒,用力推開他。
“您到底要干什么?”說完她的臉就更紅了,之前叫“您”叫習(xí)慣了,加上她現(xiàn)在對陸嘉行還是怕,說話不經(jīng)大腦的時候脫口就是敬語。
陸嘉行伸出手,把她圈在墻角。
“剛才看我加別的女人微信,生氣了?”他掏出手機,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早就看到你了,我故意的。”他說。
許梨羞得都想鉆進(jìn)墻縫里了,她氣鼓鼓地說:“故意這樣逗我玩,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fù)?你就不覺得過分嗎?!”
陸嘉行逆光站著,后面陸續(xù)有人經(jīng)過,他高大的身姿把她擋了個嚴(yán)實,他伸手在她頭上揉了揉 :“丫頭,有些事我總要知道了心里才有底?!?/p>
許梨閉著眼不說話。
陸嘉行戳了戳她的頭,說:“你這里到底記起了多少,你肯定也不會講實話,不過現(xiàn)在我知道了,你應(yīng)該什么都記得?!?/p>
分開時,許梨咬死只記得他是嘉行哥哥。
再見面,她對他防范、警惕。
陸嘉行當(dāng)時就起疑了,又怕追究多了,把她嚇跑。饒是他這般冷淡的性子,也有想用盡手腕把女人哄到手的一天。
他輕聲哄著:“會吃醋,就是記得以前有多喜歡我了,那你乖,把這種感覺加深一下好不好?”
許梨緊緊貼著墻,脊背酥酥麻麻的,難受。
許青禾說得對,他們又?jǐn)嚭驮诹艘黄穑行┤司褪沁@樣,愛過,就一輩子放不下了。
許梨使勁閉著眼,不敢面對這個現(xiàn)實。
下一秒,她的唇上覆上一抹柔軟,稍縱即逝,她立馬睜眼,陸嘉行笑著站在她面前。
“您剛才……”
“沒有?!标懠涡谢卮鸬脠詻Q。
陽光交織在兩人身上,像光陰里那些遺憾和美好的交錯,許梨看著面前的景物,心跳也是錯亂的。
剛才和許青禾的爭執(zhí)歷歷在目,眼前的柔情卻又讓她迷亂。
“這次換我求著跟你簽合約,做我太太三個月。三個月后,你要是想走,我簽字放人,好不好?”陸嘉行深深地看著她,“嗯?”
最好的結(jié)局是我終于和你在一起
許梨仰頭看了一眼,裝作無所謂:“我剛沒想起來,就是問一下,快堵好你的門吧?!?/p>
她才不是忘事,剛才許青禾藏鞋的時候背著她,她是故意套話的。
突然,一陣歡呼和響動,外面喊著:“開門了!開門了!我們來娶親了!”
聞澈的聲音頗大:“嫂子,我是你那邊的人,放心吧,我會拖住我哥,不讓他順利進(jìn)去的!”
李治把聞澈推向后面:“起開!”
許梨也沒想到,清冷的陸嘉行因為她的一句話,把迎親辦得如此接地氣,不僅一眾兄弟都在,還有他賽車圈的哥們。
許家本身地方就不大,屋里塞滿了人。
許青禾幾人頂著門尖叫:“不行!不開門!”
秦昭聲音溫和,敲了敲 :“青禾姑娘,把門開開吧,我們很有誠意的?!?/p>
“不行!誠意是什么東西?要紅包!”
“陸總,趕緊撒錢?。 ?/p>
“快讓我們進(jìn)去吧,陸嘉行緊張得錢都找不到了!”
“陸總該不是沒帶現(xiàn)金吧?要不要現(xiàn)在拉個微信群,直接發(fā)紅包?。 ?/p>
外面太吵,許梨也不知道是什么狀況,她緊張地咬著唇,又驚又喜,呢喃道:“陸嘉行呢?他人呢?”
門里,是她學(xué)生時代住的房間,無數(shù)個挑燈讀書的夜晚,除了那些文字,腦子里還有他的身影。
門外,那個她心心念念了整個青春的男人,正親自來娶她。
她將要把自己的余生,都交付給他。
憧憬、欣喜……
許梨的指甲摳在手心里,全是汗。
房門突然晃了晃,屋里的人拼命頂著。
許青禾叉著腰:“沒事,門有鎖,大家穩(wěn)住,嘉行哥提前跟我說過的,所有里面堵門的人,每人發(fā)個大紅包他才進(jìn)……”
她話沒說完,只聽陸嘉行“喂”了兩聲,然后精彩的一幕發(fā)生了——
外面人多力量大,直接把門擠掉了。
門撞掉的剎那,陸嘉行怕傷了屋里的人,徒手扶著門框,接住了門。
許梨眨眨眼,心里的感動還未減,看著西裝筆挺,英俊異常的陸嘉行拎著她的房門,整個人都傻掉了。
聞澈好不容易擠到前面,叫了一下:“陸嘉行,你恐怖??!一毛錢沒發(fā)就算了,還把人家門拆了!”
陸嘉行抿抿唇,對著許梨扯了扯嘴角,在詭異的氣氛中,說:“乖,老公來娶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