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入詩詩亦香

繆士毅

“新蟬叫，荔枝熟”。伴隨悅耳的蟬鳴，南國名果荔枝又熟了。

荔枝為我國南方特有的珍貴果樹，早在公元前已人工栽培，《漢書》載：“漢初南越王尉陀以之備方物，于是荔枝始通中國（此處‘中國指‘中原）”。唐代白居易的《荔枝圖序》說它“實(shí)如丹，夏熟”。荔枝，有不少芳名，相傳唐代楊貴妃喜食荔枝，玄宗命人自嶺南七日快馬送至長(zhǎng)安，故亦稱荔枝為妃子笑，一首千古絕句寫道：“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宋代歐陽修稱荔枝為“水晶丸”：“荔枝初丹，絳紗囊裹水晶丸?！薄稄V群芳譜》則給荔枝冠以“紅羅”之美稱。此外，荔枝還有“水浮子”、“側(cè)生”等之美稱。荔枝，四季常綠，果色悅目，宋楊萬里的詠荔枝詩：“一點(diǎn)胭脂染蒂旁，忽然紅遍綠衣裳。紫瓊骨骼丁香瘦，白掃肌膚午暑涼?！狈置魇且环笾Τ墒鞎r(shí)的風(fēng)俗畫，清新而迷人。白居易的《荔枝樓對(duì)酒》詩：“荔枝新熟雞冠色，燒酒初開琥珀香?！痹娙艘贿吅染疲贿呝p荔枝，可謂怡然自得。

相傳，古時(shí)有一福建士人赴考，路遇一浙江人，兩人各以家鄉(xiāng)特產(chǎn)相夸，閩人盛贊荔枝，浙人則大夸楊梅。于是，有人在壁上題詩曰：“閩鄉(xiāng)玉女含冰雪，吳郡星郎駕火云。”以冰雪玉女喻瑩之荔枝，以火齊星郎比赤紫之楊梅，新穎妥貼，道出了楊梅與荔枝正可匹配。

我國荔枝不但產(chǎn)量冠世界，而且不少珍品的取名，飽含趣聞?shì)W事。福建荔枝中，有一品種因其果型細(xì)長(zhǎng)，色澤深紅，綿軟醇香，閩人將其比作窈窕美貌的少女，傳說閩王弱女十八娘，喜食此種荔枝，遂以“十八娘”命名。廣東荔枝早在六月采摘結(jié)束，而廣西桂北的“冬荔”在十月才開始上市，難怪民間流傳著“兩廣真多怪，荔枝分冬夏”的諺語。福建南靖縣草坂鄉(xiāng)有一種奇特的荔枝，因顆顆無核，圓如肉丸，故取名“肉丸荔枝?！崩笾ζ贩N眾多，著名的如：“糯米糍”果肉厚而脆，核小質(zhì)佳;“掛綠”果爽脆多汁，味清香甜，清詩人李鳳修詠道：“南州荔枝無處無，增城掛綠貴如珠。兼金欲購不易得，五月尚未登盤盂?！弊阋娖湔滟F程度;“陳紫”果肉白香濃，甜中孕酸;“桂味”果肉脆而香，清甜味美;“妃子笑”果肉汁多清香，核小肉脆。此外，新興小香荔、靈山大香荔、“尚書懷”等品種，也素負(fù)盛名。

荔枝果實(shí)，殼如紅繒，膜似紫綃，肉若脂玉，素有“紅顆珍珠”、“果中皇后”之稱，難怪漢代王逸說它“卓絕類而無儔，超眾果而獨(dú)貴。”唐代張九齡在《荔枝賦》中直言：“百果之中，無一可比?！碧拼拙右讋e出心裁地將荔枝風(fēng)味比擬為：“嚼疑天上味，嗅異世間香。潤勝蓮生水，鮮逾桔得襦。”宋代蘇東坡品嘗了荔枝后，脫口贊曰：“海山仙上絳羅襦，紅砂中單白玉膚”，以至發(fā)出了“日啖荔枝三百顆，不妨長(zhǎng)作嶺南人”之感嘆?；泟　独笾灐犯隽死笾Φ牟环采韮r(jià)：“賣荔枝，身外是張花紅被，輕紗薄錦玉田兒，入口甘美，齒頰留香世上稀……”

荔枝果肉白如脂玉，多汁爽口，甘甜芳香，鮮食幾顆，甜透心底，香生嘴邊，真有“漿液甘酸如醴酪”之感，宋曾幾直言：“蘭蕙香浮襟解后，雪冰膚在酒酣間?！崩笾Ω芍破?，肉質(zhì)嫩糯，清香甘甜。荔枝罐頭，香甜味美，風(fēng)味誘人。荔枝酒色澤棕紅，味甜醇厚，李白的“荔枝酯酒甜且芳”、白居易的“荔枝新熟雞冠色，燒酒初開琥珀春”等，皆道出了荔枝酒之味美。荔枝亦可入肴，如以鮮荔枝肉、豬腿肉為主料炸收而成的佳肴“荔枝肉”，外酥里嫩，色艷味佳。荔枝風(fēng)味如此不凡，無怪乎古時(shí)北方有人為飽荔枝口福，連家也隨之南遷，正如清代陶稚云寫道：“知道荔枝郎愛食，妾家移住荔枝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