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族血緣認同

盧曉梅

[摘? ? 要]“茂饒”是苗族對外自稱的苗語諧音，直譯為居住在深山老林的苗族?！扒冒窭伞眱x式是黔中地區(qū)的“茂饒”人認為一生中最風光的一件事?！扒谩敝冈讱?，“榜郎”指烏牛。茂饒人認為舉行“敲榜郎”儀式的主要目的是宰殺烏牛祭獻給自己的父親。受表親聯(lián)姻的婚俗影響，“敲榜郎”儀式上互動的人際構(gòu)成主要是姑、舅兩方的同宗族人員。儀式中將由兩家人所請來的歌師共同吟唱被譽為茂饒文化百科全書的“榜郎歌”。2019年“榜郎歌”被正式列入貴州省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名錄。故此，對“敲榜郎”儀式作實錄記述，對儀式共生的“榜郎歌”、木鼓等音樂事項予以關(guān)注，其意在探討該儀式音樂不僅作為樂音存在，更是茂饒社會強化宗族血緣關(guān)系的體現(xiàn)。

[關(guān)鍵詞]敲榜郎;榜郎歌;宗族血緣認同

“敲榜郎”儀式是茂饒一項嚴肅的祭祖活動，由已成家的男性殺一只健壯的成年烏牛獻祭給過世的父親，并邀請過世的宗族祖先陪同父親一同享用，保佑房族、后代順遂平安。因此，“敲榜郎”也被稱為“殺牛祭父”。通過殺牛獻祭給過世的祖先祈求家族順遂的儀式并非茂饒獨有，貴州省黔東南地區(qū)苗族每十三年舉辦一次“吃鈷藏”儀式，全村、全宗族的人家集體殺牛，祭祀神靈，意在祈求祖先保佑莊稼豐收，后代順遂。黔北畢節(jié)市大南山等地的苗族稱之為“打嘎”，意為“殺牛祭祖”，意在解除亡靈身上的重負，為晚輩求得順利。

一、“敲榜郎”生存背景與儀式概況

學(xué)界對高坡“敲榜郎”關(guān)注較多①，“茂饒”是這支系的自稱，直譯為居住在深山老林的苗族，因其服飾顏色鮮艷，胸前戴背牌，外界常稱他們?yōu)椤氨撑泼纭雹凇凹t氈苗”。該支系屬苗族西部方言惠水次方言北部土語區(qū)。他們居住在貴陽市花溪區(qū)、惠水縣、龍里縣三縣交界地，地貌環(huán)境多溶洞、多茂密的森林。村寨間山路九曲十八彎，也因其交通閉塞，使得他們保留著相對傳統(tǒng)的生活方式與祭祀儀式。

（一）儀式生存背景

“敲榜郎”是茂饒一種原始的崇拜祖先的祭祀儀式。苗族自古以來就是一個遷徙逃難的民族，茂饒先輩們一路顛沛流離，最終在高坡落腳、定居，溶洞、森林便是天然的掩蓋物。人類早期的生老病死、天災(zāi)人禍，他們都認為與祖靈相關(guān)，于是便將自己的精神寄托于對自然萬物以及祖先的崇拜，希望祖先能夠保護家族一切事情順利興旺。祖先崇拜是鬼魂崇拜中特別發(fā)達的一種，凡人對于子孫都極為關(guān)注，所以死后其鬼魂還是在冥冥之中觀察著子孫的行為，或加以保佑，或予以懲罰①。加之高坡多山地，少有平坦的地勢，在每一個村寨間都留有平整的地勢以便“牛踩場”之用，當?shù)貍鞒摹陡醇琛发诳勺觥扒冒窭伞眮碓吹母鶕?jù)。

自從盤古分天地，人煙就從那時起，

天為乾來地為坤，男女也由天地來劃分，

男為乾來女為坤，人煙前朝后朝誰來制，

前朝女媧制人煙，后朝人煙伏羲制，

...... ......

伏羲兄妹可結(jié)果，成親多年不生子，

烏眉山硐出烏牛，角上擺有三五字，

玉帝指令點雀來分明，如兩烏牛祭天祭地又祭祖，

兒孫富貴自然來，伏羲祭祀完成后，

生兒育女在人間，后來傳說伏羲制人煙，

根由就從這樣來

...... ......

在茂饒的認知中，認為祖先靈魂不亡，不論是殺黃牛還是殺烏牛，都是感謝父母、祖宗對自己的教誨養(yǎng)育之恩。在他們看來，人生有三件大事：修一棟房子、娶一個媳婦、買一頭牛祭父③。房屋是成家的基礎(chǔ)，成家之后需要和妻子商量殺牛祭父的事宜，殺牛之后的夫婦完成了身份的轉(zhuǎn)化。在儀式過程中黃袍加身，相當于鍍了金身，在陰間社會中是當官的人物，殺過牛與未殺過牛的人在今后的喪葬儀式中也有區(qū)別。舉行“敲榜郎”儀式需要花費一大筆開支④，在外界看來，他們是為了滿足自身內(nèi)心的榮耀感而殺牛，但是在他們自身的認知中，殺牛不僅代表著一個平常人社會地位、身份的轉(zhuǎn)變，并且通過此儀式喚起本民族的文化記憶，使本宗族的血緣關(guān)系更加牢固。

（二）高坡鄉(xiāng)杉坪村“敲榜郎”儀式概況

杉坪村距高坡鄉(xiāng)政府約九公里，與硐口村大寨、惠水縣甲臘沖村相鄰。全村共分為五個小組，舉行儀式的羅JW家位于杉坪四組。筆者于2018年七月中旬進入高坡地區(qū)調(diào)查，同年十月參加杉坪村羅JW家舉辦的“敲榜郎”儀式。舉行“敲榜郎”儀式是整個宗族的榮耀，在本宗族里，必須有人擔任鬼師、鼓師、蘆笙師、總管（受現(xiàn)代文化的影響，也稱為“助手”）⑤，且全部是男性。儀式進行七天，每天有不同的祭祀程序，儀式中涉及的響器有一對木鼓、一支蘆笙、一面鑼，主人家、姑家共邀請了四位歌師誦唱《榜郎歌》。

儀式程序：

“敲巴郎”儀式不是每年都舉行，儀式準備時間少則一年，多則三四年，茂饒將十二生肖的年份化為三個等級，吉年、中年、兇年。龍、狗、鼠年屬吉年，因此，人們大多在這三年中舉行該儀式?；顒拥恼麄€過程，要經(jīng)過買“巴郎”、請“巴郎”酒、踩場、牛打場，然后才在秋收后農(nóng)閑時的“虎”日開始，歷經(jīng)“兔、龍、蛇、馬、羊、猴”共七天進行祭祖活動①。第一、二、三日為儀式準備階段，進行架橋、打牛索、立木樁、吊木鼓、削鼓棒等系列準備工作。

第四日、第五日是儀式的核心部分。早上九點三十分，主人家宴請全寨人吃早飯，早飯過后眾人散去，每戶人家回家準備瓜果、肉品、酒水放至提籃（數(shù)量不限）。與此同時，姑媽家客人進寨，男性進門說吉祥話，女性在后等待，主人家用準備好的米酒答謝每一個人。寨上的人聽到主人家燃放的鞭炮聲，說明姑媽已經(jīng)進門，于是各家拿起禮物前往主人家，主家與姑家的歌師則在院壩收下每一家送的禮物，象征性地品嘗各家送來的佳肴，說好話答謝客人，答謝一家至少要花上十分鐘，而客人送來的禮物以籮筐為單位往往排上二十米長，這個過程很是漫長。

結(jié)束這一程序，看牛人把碩大、健美的烏牛牽至牛樁前，牛繩從牛鼻穿過，繞過牛樁，方便控制牛的活動。這時男女老少爬樓上屋，搶先占據(jù)好位置。寨上年輕力壯的男性站在烏牛旁，鬼師撒米送牛歸祖，鋒利的刀子直接割斷牛脖，年輕人縱身將牛壓在身下，待牛不再掙扎，眾人歡呼，放起鞭炮、煙火。此時已是正午。其中一男子跑至主人家歌堂，第一時間將牛倒地的消息告訴歌師，姑媽的歌師先唱起《榜郎歌》，敘述茂饒開天辟地的往事，其余男性依次坐在歌堂中，應(yīng)和歌師。

鬼師則坐在牛棚里邀請祖先一同來享用酒肉，帶領(lǐng)烏?；丶遥膸熉牶蚬韼煱l(fā)布敬酒吃肉的口令，在堂屋敲起木鼓，此時歌聲不斷、鼓聲不停，眾人齊給主家道賀。

下午四點后，開始“壘山羊”“跳竹神”活動?；顒娱_始前，鼓師敲起全套木鼓，兩名男子扮演一對夫妻，其中一名男扮女裝。寨老提鑼走在前，蘆笙師緊隨其后，“夫婦”排第三，逆時針繞主家房前屋后三圈，院壩被眾人圍得水泄不通，有膽識的男性會與這對假夫婦嬉鬧，掀“妻子”的裙子，在臉上抹炭灰，圍觀的男性要是被“妻子”的裙子罩住，如若未舉行過“敲榜郎”，那么下一次則要舉辦。

歌從正午唱起，主家與姑家的歌師你問一段我答一段，考驗雙方及眾人的記憶力。外界環(huán)境再熱鬧，歌師依舊坐在歌堂中唱著茂饒的由來，歌聲通宵達旦，直至第二天清晨。

第五日一早，主家將牛肉切成小片，四位歌師分成兩隊，每一隊六至七人，歌師走在前，一路走一路唱，給各家送祝福。各家的男性主人備好酒菜前來迎接，唱畢，同行的人會送給各家一塊“姊妹同心肉”，歌師不僅代表主人家，更代表姑媽雖然嫁出去為人妻，但始終是這個家族的人，時時刻刻惦記著你，與你永遠是好姊妹。下午，姑媽及客人準備回程，歌師在歌堂唱歌與各位親友告別，主家割下牛脖掛在杉木上，作為送給姑媽家的禮物，祝福姑媽家多錢多米，多子多福。全村的婦女提來水桶，朝姑家的客人潑水直至村口。傍晚時分，主人家宴請村寨所有的女性，因為潑水是女性的功勞。

姑媽回到婆家，宴請婆家同宗族的人員，一同慶賀舅家人財兩旺，變成“黑身份”。

第六、 七日主家祭牛頭、倒牛糞、送祖先離開，儀式畢。

二、“敲榜郎”儀式音樂文化解讀

薛藝兵曾對儀式音樂進行界定：儀式音樂是在形式和風格上與特定儀式的環(huán)境、情緒、目的相吻合的，可對儀式參與者產(chǎn)生生理和心理效應(yīng)的音樂。儀式音樂形成于特定的社會及其文化傳統(tǒng)，并依存、歸屬和受制于其社會和文化傳統(tǒng)。儀式環(huán)境中的各種聲音都可能具有音樂的屬性而成為儀式音樂研究的對象。① “敲榜郎”程序的進行與各類型的響器共生共存，世人主導(dǎo)響器的發(fā)聲，響器反之制約世人的行為方式。木鼓、榜郎歌聲是音樂本體，由世人主導(dǎo)進行，聲響發(fā)出之后規(guī)約世人的行為方式，是其文化的顯現(xiàn)。

（一）“敲榜郎”文化中的儀式音樂

1. 木鼓

音樂是一種音調(diào)組合的藝術(shù)，不可能脫離人的行為方式而存在。木鼓是“敲榜郎”或喪葬儀式中極其重要的器物，是世人與祖先溝通的法器，具有通靈作用，平時無事切不可觸摸或敲響。儀式開始的第一天便要先將木鼓立起，進行醒鼓儀式，鼓聲漸快漸強又漸慢漸弱結(jié)束。整個“敲榜郎”儀式緊緊圍繞九節(jié)木鼓進行敲打鼓心、鼓邊。鼓點簡單，以四分音符與八分音符兩個節(jié)奏單位為主，有一個貫穿始終的穩(wěn)定的節(jié)奏型

，重復(fù)敲打兩次是每節(jié)鼓點結(jié)束的標志，也是下一節(jié)開始的標志。

2. 榜郎歌

《榜郎歌》苗話稱之為“喔啰”，由男性演唱并依附于“敲榜郎”儀式而存在，體裁結(jié)構(gòu)類似于戲曲的曲牌連綴體，多曲牌組合而成的套曲。其中內(nèi)容包括神話傳說、歷史事件、傳統(tǒng)禮俗、倫理道德等②，承載茂饒民族的文化內(nèi)核。烏牛倒地后，歌堂里的歌師以面對面的形式背對著墻壁并排坐，歌師唱完一句或半句，眾人應(yīng)和一聲“對啊，是這樣的”。

《開天辟地歌》是《榜郎歌》的第一曲，以上譜例記載的是《開天辟地歌》的一個片段，為G宮系統(tǒng)e羽調(diào)式。此曲主要講述的是茂饒古人有五、有當開天開地的故事。四聲音階是構(gòu)成“喔啰”的旋律基礎(chǔ)，即：? ? ? ? ? ? ? ? ? ? ? ? ? ? ? ? ? ?。歌曲第一句是對眾人交代歌唱的緣由及內(nèi)容，因此由八分音符組成。而后是連續(xù)不斷的使用三連音講述亙古故事，三連音的節(jié)奏型加上平穩(wěn)的音調(diào)，給人一種念詞的錯覺。最常見到這三類節(jié)奏型：

。整套歌曲內(nèi)容龐大，旋律發(fā)展平穩(wěn)，歌曲結(jié)構(gòu)更像是不規(guī)整的分節(jié)歌。這與該地對音樂的認知有著極大的關(guān)系，茂饒人聽詞不聽曲，更注重歌詞內(nèi)容的編排，歌詞的完整性賽過旋律的發(fā)展。

（二）“敲榜郎”儀式音樂中的文化

“敲榜郎”儀式所發(fā)生的場域、音響及人的行為構(gòu)成了特定的社會文化現(xiàn)象。在這特殊的場域中，同宗族的祖先是儀式重要的參與者及見證者。儀式中，木鼓作為轉(zhuǎn)譯世人語言的法器，打破人神之間的界限，邀請本宗族祖先共同慶賀儀式的進行?！栋窭筛琛凡粌H是茂饒社會的文化百科全書，更可看作是該群體姑舅表婚的縮影再現(xiàn)。

1. 《榜郎歌》與姑舅雙方宗族血緣關(guān)系

姑舅表婚在中國古代婚姻史上占有相當重要的地位，姑媽家的女兒嫁給舅家，一方面是姑家補償給舅家勞動力的體現(xiàn)，另一方面是雙方親上加親，建立互惠聯(lián)盟的婚姻關(guān)系?！栋窭筛琛窂氖褂脠龊蟻砜?，僅僅在茂饒社會的殺牛祭祖儀式中出現(xiàn)，然而殺牛的主要供奉對象是主人家的父親，也就是在世的兒子殺牛獻給已故的父親。當主人家準備舉辦該儀式時，會前去姑媽家說明此事，從側(cè)面告訴姑家要提前找好兩位歌師，某年某月需要姑家去抬牛脖。姑媽抬牛脖，需要承擔一筆不小的經(jīng)濟支出，如果姑媽沒有能力支付這筆金錢，那么便會推辭，幾個姑媽輪番推辭后，抬牛脖的事便會由主人家的女兒做。如果姑媽拒絕了抬牛脖這件事，那么會遭受到旁人的譏諷與呵斥，在苗族社會中，舅家有著無比重要的地位，娶親、立房、發(fā)喪等場合都需要舅家出席，如若舅家沒來，則是奇恥大辱。更何況“敲榜郎”是添財添福的儀式，中國有句古話“肥水不流外人田”，因此在儀式中，主人家首先照顧姑家，將牛脖及前腿作為福氣、作為禮物贈予姑家。姑家同樣在儀式中幫助舅家出一份錢、出一份力，作為對舅家的回饋，并以此為由，增強姑舅雙方對房族、血緣關(guān)系的認同。

從《榜郎歌》的使用節(jié)點來看，在整個殺牛祭祖的儀式中，牛被殺倒在地的瞬間也就是歌聲響起之時，由姑媽家的歌師隊伍與主人家的歌師陣容對坐在長桌宴席的兩邊，雙方分別對唱《榜郎歌》，兩方的歌唱是整個儀式重要且必不可少的環(huán)節(jié)，歌唱也成為了維系這層關(guān)系且具有濃厚儀式感的紐帶，姑舅兩家同坐一席，共唱一曲，從民族認同的范圍縮小至對房族風俗的認同。儀式第五天，歌師代表姑媽一路唱好言好語給各家送祝福，并送“姊妹同心肉”。通過歌曲及行為拴緊姑家與舅家的人際關(guān)系，是強化宗族血緣關(guān)系的體現(xiàn)。

2. 木鼓：邀請本宗族祖先的法器

木鼓的內(nèi)涵不是進行節(jié)奏分析，而是對木鼓口訣進行文化闡釋。茂饒木鼓分為一公一母，公母更多的是生殖崇拜的一種表現(xiàn)。茂饒社會遵循父系繼嗣制度，采用父子聯(lián)名的取名方式，只要背誦本宗族祖先的名字，便能判斷自己的宗族歸屬。主人家羅家是一個大家族，開枝散葉至今已有二十一支房族，每當鬼師念完一支房族祖先的名字，鼓師配合敲鼓，熱情迎接這支家族祖先的到來，二十一支房族，則要重復(fù)敲鼓二十一次。若以房族為單位，“敲榜郎”只是獻祭給自己的父親，邀請父親一人便可，但在儀式中多次盛情邀請本宗族祖先與世人共同見證這場“加冠”盛典，不斷強化房族和宗族血緣關(guān)系，強調(diào)同宗共榮的意識。

儀式中的木鼓，處在一種特殊的背景中，主家請鬼師、鼓師主持儀式，將祖先請到域限的環(huán)境中，重飲晚輩敬的酒，接受晚輩獻祭的烏牛。此時的鼓點已經(jīng)不是樂者們記錄的鼓點節(jié)奏，它是一種特殊的、被神圣化的與祖先通靈的“語言”。鬼師所念誦的內(nèi)容是給世人服務(wù)，告知儀式進行到哪一步。鼓師敲打的鼓點則是給另一個世界的祖先聽，以鼓聲作為發(fā)號施令的語言，兩邊應(yīng)和，確保儀式程序順利進行。每一節(jié)①木鼓對應(yīng)不同的儀式程序，當鬼師邀請吃花酒鬼吃花酒，吃紅豬肉的鬼吃紅豬肉，吃牛皮鬼②吃牛皮時，都要敲打一套完整的木鼓。木鼓第五節(jié)與第九節(jié)講述“出去”的對象都是各種不同類別的鬼，當一種鬼酒足飯飽之后，需要恭敬地送它及時回到域限的空間，等待下一個儀式程序的獻祭，同時確保世人在這種“超常態(tài)”的場域中不受傷害。

三、結(jié)語

格爾茲把儀式稱作是一種“文化表演”，一系列的表演組合構(gòu)成了儀式的程序化?！扒冒窭伞眲t是一個極其昂貴的文化表演，歷經(jīng)七天六夜，宗族成員共同見證主人家完成人生的“加冠”，邁向高一級“黑身份”的轉(zhuǎn)變?！扒冒窭伞眱x式是一種特殊的社會文化現(xiàn)象，音樂十分豐富，木鼓、榜郎歌是該儀式音樂中的主角，并依附儀式本身存在。

對“敲榜郎”文化儀式音樂的研究發(fā)現(xiàn)，木鼓鼓點簡單，以四分音符和八分音符為主組成節(jié)奏型，《榜郎歌》是長大的敘事史歌，歌師以一領(lǐng)眾和的方式誦唱，由四個音符構(gòu)成旋律，旋律平穩(wěn)，曲體結(jié)構(gòu)多為不規(guī)整的分節(jié)歌。在“敲榜郎”儀式音樂的研究中發(fā)現(xiàn)，木鼓是呼喚本宗族祖先的號角，是世人與祖先溝通的中介?！栋窭筛琛肥莾x式必不可少的一個程序，從姑舅雙方在儀式中扮演的角色分析，舅家為大，姑家回到娘家與鄰里拴緊姑表關(guān)系，則體現(xiàn)茂饒社會姑舅通婚背景下的宗族血緣關(guān)系的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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