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浮的歌聲（組詩）

胡山?胡爾曼汗

渴 望

我從黎明的喧囂聲中逃離

卻熱戀著瑟瑟發(fā)抖來臨的夜晚

讓我聆聽一次上蒼的教誨

翻開真理的每一頁純潔篇章

我要痛飲黃昏少女的美酒

讓心靈注滿純潔晶瑩的光芒

這一刻，我找到了廣袤的原野

唱起一首纏綿動聽的歌兒

鳥兒飛離，它難容身于月夜之中

滿腦子都是錯綜的疑問：為什么

即便如此，也要在閃動幻影的金色原野

種下深沉思念的一片麥田

破碎的夢，依然憔悴的面容

我會再次與蕭瑟的秋天談心

天空會落下姹紫嫣紅的色彩

但在我們這里不會留下一抹

我翻開了神圣的篇章

屬于我的那一側(cè)卻一片黑暗

我沒有盡情吮吸教誨的潔白乳汁

又怎么用心靈去溫暖別人

對一介草民，潔白的鳥兒不是福分

我卻急急地在天空尋找它的窩巢

讓我變成一根羽毛

去翻動寫滿真理的每一張書頁

石人的揶揄

在感覺的眼里

石人會笑

也會哭

它們從時間的掌心

去尋找九死一生的命運

歷史被鑿刻在一塊老石頭上

經(jīng)歷了千百年風(fēng)雨的洗禮

舒緩的聲音

柔美的色彩

有些時候

藍(lán)色的牢獄就死在胸間

有一首歌迷失在了天邊

裝成一只灰鶴不斷地鳴叫

那究竟是一首歌

還是疲憊不堪的靈魂

當(dāng)我受到魔鬼的誘惑

與群山分離之后

身體與靈魂就已經(jīng)各處一方

石人在這里已經(jīng)精疲力盡

仿佛星夜兼程趕來，失魂落魄

只要你能進(jìn)入石頭宮殿

金色的胸襟會訴說一切

先祖的亡靈目瞪口呆

比石頭還硬的上蒼讓它們開口說話

看了看空曠的黛色山巒

石人的嘴角掛滿揶揄

妖魔般的旋風(fēng)肆意亂舞

我就像布滿苔蘚的骨頭

然后，需要頻頻地熏燎——

那些從來就不堅強的心靈

榆 樹

我常常惴惴不安

毫無來由地驚悸

所以加固身體

讓它靠近你——陰影

我黑幽幽的身影

被拴在了榆樹上

我無法沖破自己老舊的牢籠

牙齒咬得咯嘣嘣直響

鳥兒哭泣著飛過

我站在那里品味著人間的悲傷

春天過去了，冬天也過去了

只有黃昏最接近我的靈魂

在古老的宮殿

魔鬼狂妄舞蹁躚

那些詭計多端的家伙們

早已把思想變成了荒蕪的所在

破敗的原野

老舊的幻影

月亮今天也失去了魅力

不早

也不晚

榆樹你也老了

讓少女的希望落在枝頭

榆樹，我來提醒你——

我將成為樹葉落地

從你那里找到我的身體

白 霧

生命的鳥兒

浸在了我的淚水之中

要知曉我的歌兒

曾有的美麗色彩已經(jīng)不再

今天有，明天卻無

為什么要?？吭谶@里

雖然寫得非常美麗

但色彩很快就會褪去

這樣的一些時候

我顯得莫名其妙，戰(zhàn)戰(zhàn)兢兢

讓他人看來

我就是一個尋常之人

盲目地模仿

讓我吃盡了苦頭

山梁上刮來的勁風(fēng)已經(jīng)歇息

森林那能喚醒人的嘯聲

還沒有來臨

天空飄浮的歌聲

歡樂的日子只瞇瞪了片刻

大雁嘎嘎叫著遠(yuǎn)去，那是希望

黃色的蝴蝶展翅，因為思念

在千百萬片樹葉之間穿行

一次次擰動琴弦，冬不拉發(fā)出聲響

整個世界都在低沉地歌唱

人是啞巴，蜜蜂也是啞巴，只嗡嗡叫

與大自然毫不相干

讓翅膀們帶著希望飛翔

時間又讓思念變得憔悴不堪

白云似紙張被打開來

寫下了關(guān)于故鄉(xiāng)的詩章

從千里之外搜索著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的靈魂也與兩只蒼蠅一起飛離

那些趾高氣揚口干舌燥的家伙

卻擁抱著固執(zhí)，再次留在了那里

你的眼里流動著悅耳動聽的樂曲

一顆紅痣落在了大地之上

無法超越天空飄浮的歌兒

我的琴弦越擰越緊，已經(jīng)斷了……

黃 昏

我是一個不幸的人，只寄希望于黃昏

對冉冉升起的黎明已經(jīng)絕望

無情的時間就在面前，虛情假意

整天整夜都在吮吸我的血液

希望之鳥再次煽動著雙翼

仿佛要撲向山梁上的蒼狼

靈魂之雛鳥呼啦啦飛起

身體頓時冷得瑟瑟發(fā)抖

那個叫作星辰的女妖在嘲笑

我們能做的就是將狐貍趕進(jìn)洞穴

我們會扯下黃昏的一根發(fā)絲

去歌唱無數(shù)的黎明

在我的周圍，聲音與光線

在天和地之間折騰著

到處都能遇見孤獨的靈魂

兩眼瞪圓，口口聲聲都是懺悔

那飄浮著的是我自己嗎

是我呀，是我自己

我是一個流浪漢，茫然若失

背負(fù)著大地的悲傷

在云朵之間閉上了眼睛……

作者簡介

胡山·胡爾曼汗，新疆作家協(xié)會理事、新疆文藝家評論協(xié)會會員、新疆語言與文化協(xié)會會員、新疆唐加里克研究會會員、新疆阿肯阿依特斯協(xié)會會員、昌吉州作家協(xié)會理事、昌吉州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理事。曾獲哈薩克—柯爾克孜民族文學(xué)創(chuàng)作“飛馬獎” 、優(yōu)秀編輯獎。

譯者哈依夏·塔巴熱克，女，著名作家、翻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