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二回響
2020-06-08 15:34:26趙安
安邸AD 2020年1期
趙安
“之前10年，隋老師的工作跟藝術史體系有關，我們稱之為‘公轉。2008年之后他進入‘自轉，投身個人雕塑語言探索，像女媧造人般造物，這是非常有創(chuàng)造性的?！?/blockquote>
作為中國最重要的雕塑家之一，隋建國的個展總能給雕塑界和社會帶來深刻的“回響”?！绑w系的回響”作為他自1997年以來最大型的階段性回顧展.大大小小200多件作品被放置在北京民生現(xiàn)代美術館的三層空間.就像一首恢弘的交響樂，梳理又回應著他這些年構建的雕塑體系。尤其是2008年之后的創(chuàng)作，從為人所熟知的具象創(chuàng)作.旋身探入一條未知神秘的黑暗隧道，講述身體與行為本身，探問時間與空間的交疊，不斷用縮放和材質變化迫索雕塑的無限可能，不僅呈現(xiàn)了一位雕塑藝術的自我探索，也是一段中國雕塑不斷求索的縮影。
午后，在民生美術館的咖啡廳落座，崔燦燦和隋建國聊起展覽，語言竟完全是兩種風格——崔燦燦作為策展人的理性和激情并融，從一個展覽能縱橫到千年的藝術史，歷史和文明史。而隋建國則顯得低調隨意許多，他調侃著說：“昨天（展覽開幕）我說太多，今天讓他多說?！边€笑稱崔燦燦是“大廚”，“我這里一堆蘿卜.白菜和牛肉.怎么拼成不同的菜盤.得看大廚手藝。”崔燦燦則幽默地回應：“那怎么也算是米其林三星廚師吧?！?/p>
確實，這次在民生美術館三層空間內的個人回顧展，單從視覺呈現(xiàn)上來說，就是一盤堪稱美食的大餐。剛走進美術館一層，就會看到樓梯上大大小小白色玻璃鋼的骨骼造型雕塑，一件名為《無?！返淖髌匪坪跻獑酒鹑藢ι赖母杏|，拾階而上，去往二層展廳.風格旋然一變，難以言說的抽象雕塑屹立于不同空間之中，“行為與動作”、“比例與切割”、“材質與表面”這些貫穿隋建國藝術思想的詞匯好似更細節(jié)化地講述著藝術創(chuàng)作的發(fā)生，也呈現(xiàn)了全新的實驗雕塑面貌。
這正是令崔燦燦感覺興奮的所在。在他看來，藝術家隋建國的亮點便是通過其個體，即可洞察到中國當代藝術近20年發(fā)生的轉變。在每個轉折點上，他恰好都在場，且不同階段都有代表作品問世，他的創(chuàng)作與西方當代藝術的發(fā)展軌跡是疊合的，但西方藝術從古典主義走到觀念、后現(xiàn)代用了300年，而一位中國藝術家用10年時間快速實踐、整合，這是極具藝術價值的。他創(chuàng)作涉及的問題足夠寬廣，創(chuàng)作軌跡也不斷求變求新。說到2008年之后隋建國創(chuàng)作的轉變，他用了一個形象的比喻：“之前10年，隋老師很多工作都跟藝術史體系有關，我們稱之為‘公轉。2008年之后他進入‘自轉，毅然投身個人雕塑語言探索，而且開始像女媧造人般造物，這是非常有創(chuàng)造性的。”
相形之下，說起這個轉變，隋建國的敘述就日常許多：“我是操的心更大了，以前是社會議題，現(xiàn)在把自己放到歷史長河中，想說說時間和空間是不是一回事，想看看閉上眼睛能捏出什么，雕塑還能用哪些方式進行?！弊?008年的作品《盲人肖像》開始，他就蒙上眼睛開始捏泥，捏出來他自認“比以前的都好，別人看了也說好，但是為什么好，也說不清楚”。后來不蒙眼睛了，他又在手心捏泥，放下過往一切雕塑經(jīng)驗，直接用本能去塑造。此外，他還嘗試用不同的方式，比如捏、拉、按、拳打、腳踹、重力、甩下等手段.也以放大、縮小、切割、不同比例和不同材質的雕塑語言來捏泥。至于《時間的形狀》所呈現(xiàn)的1435件小泥稿，那是跨度為12年的時間記錄，“時間和空間就是一回事，你看到這些泥巴所在的空間，背后不就記錄著它們形成的時間嗎？”在最新作品《云中花園》中，3D打印技術的運用不僅顯得新穎，似乎也為雕塑語言拓展了可能，起因是隋建國嘗試過許多手工翻模，最后手紋的呈現(xiàn)效果不佳，才使得他想到3D打印，這似乎也寓示一段模仿自然、表達情感或觀念的雕塑歷史的結束和翻新，這是否也會開啟另一個全新的體系，根本也是未知。
采訪的尾聲，我們笑問隋建國“職業(yè)藝術家”與“中央美院教授”的身份標簽，這兩者是否會存在沖突，早于2016年退休的他，實際上還深耕在藝術教育領域，不斷引薦國外雕塑家來中央美院交流，也希望引進好的展覽和雕塑藝術，他深知“藝術家除了自我實現(xiàn)，整體藝術氣候的營造和改變也很重要”，原來早在20世紀80年代，他就曾發(fā)愿“要為中國雕塑藝術發(fā)展做點兒積極的努力”。而在眼前，當他平淡地說著這一切時，那份帶有時代氣息的樸素與堅守不禁流露出來，這也正像崔燦燦曾描述過的：“他是一位既嚴肅又有理想主義情懷的藝術家?！?blockquote>
“以前關注社會議題，現(xiàn)在把自己放到歷史長河中，想說說時間和空間是不是一回事，想看看閉上眼睛能捏出什么，雕塑還能用哪些方式進行?！?/blockquote>
“藝術家與媒介永遠是一種寄生關系，他們不發(fā)明媒介，但觀察、使用媒介，從中尋獲靈感和啟發(fā)?！?/blockquote>
DigtalTouch數(shù)字“真身”
在過去兩年中，張培力一直在杭州工作室忙著“搗鼓”自己的身體：他去醫(yī)院做了三次全身掃描，再將抽象的數(shù)據(jù)用3D打印技術生成有型的實體，最后將模型交予石雕匠人，用石料還原出體內的臟器和骨骼。從靈感閃現(xiàn)到作品落地，藝術家先后走訪了紐約的數(shù)字建造工作室、意大利的采石場，以及散布在浙江青田、福建惠安等地的雕刻工藝大師……經(jīng)過跨越多個領域的細密籌備，這批帶有自我審視意味的雕塑在仁廬現(xiàn)出“真身”，于個展“關于強迫癥的年度報告”中呈現(xiàn)。
一直以來，張培力以先鋒著稱，他是學習油畫出身，在1980年代末轉向錄像創(chuàng)作，后來又做了不少裝置。觀看他的新作，人們不難注意到其中的古典性：取材于卡拉拉大理石的人骨雕塑造型流暢、意境圣潔，頗有意大利教堂里的舊時雕塑大師作品之風范。但往深里追溯構建這些作品的思維和技術，它們終歸是當代的、前衛(wèi)的。
回顧張培力逾40年的藝術實踐，媒介的變換往往與技術發(fā)展緊密相關：他開始創(chuàng)作錄像的時候恰恰是電視機在中國家庭逐漸普及的年代，如今涉獵看似傳統(tǒng)的雕塑，其誕生則離不開醫(yī)學影像、3D打印等尖端科技?！八囆g家與媒介永遠是一種寄生關系，他們不發(fā)明媒介，但觀察、使用媒介，從中尋獲靈感和啟發(fā)?！睆埮嗔θ缡钦f。
Beauty ofBcads串珠風景
一串串晶瑩剔透的玻璃“項鏈”從貝浩登畫廊的天花板上垂墜下來，它們積聚著一股勢能，仿佛下一刻便要全盤傾瀉。玻璃一直是法國藝術家Jean-Michel Othonie鐘愛的創(chuàng)作媒介，他說：“我喜歡玻璃的脆弱性，它和人類的生命有些相似——美麗而易損?！痹谶@次藝術家于上海的首次個展中，作品皆由玻璃打造，空心球產于穆拉諾島.玻璃磚則來自印度。近看雕塑中的玻璃部件.Othoniel刻意保留了材料受損或不完美的細節(jié)，在他看來，小小的缺憾正是美的必要構成。
近年來.Othoniel的作品還從“白盒子”走到了豐富多樣的空間：他為建筑師Peter Marino設計的chanel店鋪添置了巨大的“項鏈”，在JeanNouvel打造的卡塔爾國家博物館外創(chuàng)作了靈動的噴泉雕塑，還改造了巴黎的一個地鐵站門洞，與Hector Guimard的新藝術風格之作遙相呼應……Othoniel十分享受與建筑師的合作：“為建筑構想特定場域雕塑，讓我獲得了在更大的尺度下探索藝術創(chuàng)作的可能。單單在工作室里埋頭苦干是無法收獲這一打破界限的體驗的?！?p>
“我喜歡玻璃的脆弱性，它和人類的生命有些相似——美麗而易損?！?/blockquote>
去年，適逢盧浮宮的玻璃金字塔誕生30周年.Othoniel受邀與金字塔的締造者貝聿銘進行了一次跨越時空的對話。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沒有創(chuàng)作雕塑，而是帶來了繪畫系列“盧浮宮的玫瑰”，其中的花呆有著Othoniel標志性的珠串輪廓，也映射著盧浮宮古老館藏中的圖像。展覽結束后，這組繪畫進入了盧浮宮的永久收藏，目前于cour Puget展廳呈現(xiàn)?！吧洗髮W時，我在盧浮宮做園丁賺學費，沒想到如今能以藝術家的身份來到這里，像是童話成真！“Othoniel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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