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碎片化趨勢下雙向螺旋的對抗機制

劉爽

摘 要：基于傳統(tǒng)媒體而提出的“沉默的螺旋”理論，隨著媒介形式的變革，其存在形態(tài)發(fā)生了變化。本文基于對莫雷事件的輿論分析，通過解讀“沉默的螺旋”的悖論，分析促進雙向螺旋對抗的關鍵因素，以此總結新媒體環(huán)境下雙向螺旋的對抗條件。

關鍵詞：莫雷事件;媒介碎片化;雙向螺旋;對抗機制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20）05-0092-02

2019年10月5日，NBA休斯頓火箭隊經(jīng)理莫雷發(fā)布不當涉港言論。相關人士中，一部分表示支持莫雷表達言論自由的行為，另一部分譴責莫雷不了解情況。在這個多場域、跨文化話題上，美國社會出現(xiàn)了兩種相互背離的輿論傾向——正反雙向“沉默的螺旋”的對抗。

一、媒介碎片化趨勢下“沉默的螺旋”的存在形態(tài)

1.新媒體環(huán)境中“沉默的螺旋”效應仍然存在

“沉默的螺旋”理論主要基于一種社會心理假說：即來自社會的意見壓力以及個人對于被孤立的恐懼，導致多數(shù)人在表達意見前會衡量情境與意見氣候。當持有的態(tài)度與主導意見不一致時，人們傾向于保持沉默，從而造成主導意見的持續(xù)增勢[1]。

“沉默的螺旋”本是基于傳統(tǒng)媒體而誕生的強調社會情境的傳播效果理論，在新媒體時代，群體壓力與個人感知孤獨的情況仍以“弱效果”的姿態(tài)普遍存在于社交網(wǎng)絡，“沉默的螺旋”的影響力仍是客觀存在的[2]。

2.媒介形態(tài)變革下的輿論背反模式

媒介的碎片化是指隨著網(wǎng)絡技術的發(fā)展，媒介的細分形態(tài)以及信息交流的渠道呈現(xiàn)多樣化、分散化的發(fā)展態(tài)勢。

在媒介形態(tài)變革的背景下，誕生了“反沉默的螺旋”等延伸理論。“反沉默的螺旋”強調輿論的寡頭化定律不是一般規(guī)律。清華大學劉建明指出：“沉默的螺旋”非但不是普遍適用的規(guī)律，而且在意識形態(tài)沖突的社會完全失效，取而代之的是“輿論背反模式”[3]。

根據(jù)“反沉默的螺旋”理論，輿論寡頭化定律在媒介碎片化形態(tài)下可能失效;但沉默的螺旋效應卻仍然存在，這導致螺旋的存在形態(tài)出現(xiàn)變化——圍繞同一話題，“沉默的螺旋”以微觀、雙向的形態(tài)存在并且對抗著。

二、 莫雷事件的螺旋對抗分析

針對莫雷言論，NBA官方聲明，不會因莫雷個人表達言論自由的行為而對其進行處罰，隨后，中央廣播電視臺與中國各品牌宣布撤銷與NBA的合作。因莫雷言論對雙方造成的負面影響，各方就其行為展開了論戰(zhàn)。

1.悖論：“沉默的螺旋”下的言論自由

基于莫雷言論形成的“沉默的螺旋”中，主流媒體支持言論自由所營造的意見氣候仍然發(fā)揮著較大的影響力。而其中的矛盾在于，不同主體的表達需求受到正向螺旋的壓制，導致螺旋以反自由的方式支持自由。通過解讀三大微博話題得知以下三種矛盾點。

（1） #《人民日報》質問莫雷#——不同場域主體間的矛盾特征。“如果暴徒在休斯頓地鐵縱火，您也會支持他們嗎？”言論在不同的社會背景下可能導致主體間表達需求不兼容。

（2）#莫雷言論惹怒球迷#——不同利益主體之間的矛盾特征。莫雷事件涉及中國對領土完整的堅決捍衛(wèi)、美國追求言論自由的政治行為、NBA對中國市場的開拓等難以兼容的利益行為。

（3）#詹姆斯被噴上推特熱搜#——聚焦點（意見領袖）的矛盾特征。NBA球員勒布朗·詹姆斯批評莫雷在不清楚真相的情況下表明態(tài)度。作為事件聚焦點，詹姆斯對于話題雙方都具有代表性，其言論傾向往往加劇不同主體的對立。

2.重構：消解悖論，反向螺旋生成

（1）突破螺旋壓制，反悖論的輿論傾向。針對正向螺旋存在的多維度矛盾，輿論另一方展開抨擊。NBA籃網(wǎng)隊老板蔡崇信從中國國情的角度談到：“被很多西方媒體誤會乃至忽視的，是中國14億人民對于主權領土完整的重視”。美國籃球評論員史密斯認為：“這是關乎很多很多人的大事，他們遠比你自己重要！”莫雷的言論對多方利益的挑動促成了輿論對抗。作為美國最著名的籃球運動員之一，詹姆斯應該為自由而發(fā)聲;作為中國球迷最喜愛的球星之一，詹姆斯被期望從具體事件出發(fā)，理性發(fā)聲。從結果來看，詹姆斯選擇了對抗正向螺旋的態(tài)度傾向。

（2）二次發(fā)酵，寡頭螺旋失效。在詹姆斯因發(fā)表態(tài)度受抨擊之后，NBA相關意見領袖中，2人公開批評詹姆斯，5人公開支持詹姆斯并批判莫雷。意見領袖的發(fā)聲引導沉默群體發(fā)表態(tài)度，單極的正向螺旋逐漸失去輿論掌控力。

三、雙向螺旋對抗的條件機制

1.宏觀表達空間： 媒介形態(tài)碎片化趨勢

表達空間指在媒介碎片化的背景下，群體差異及其差異表達逐漸多元化。媒介通過打造多樣化而非整合性的群體意見對輿論實施影響。

（1）媒介碎片化打造了“多渠道+高自由度”的表達形式，使得情境判斷偏差普遍存在于社會之中。主流媒體、單極群體等對事實的主觀解釋往往造成同一社會中出現(xiàn)兩種及以上情境判斷：缺乏了解機會的人根據(jù)解釋形成態(tài)度，多渠道了解的群體依據(jù)對事實的認知做出判斷。

（2）傳統(tǒng)媒體的式微、媒介的碎片化導致社會意見呈現(xiàn)以意見領袖為中心的分散性整合趨向，參考群體的異質性主導著輿論對抗。在一項有關“參考群體”的雙重作用實驗中發(fā)現(xiàn)：在參考群體的意見與大眾媒介相反的情況下，人們傾向于去尋求參考群體的支持[4]。

當勒布朗·詹姆斯等意見領袖發(fā)表與主流意識相悖的言論時，部分群體傾向于改變態(tài)度以尋求與參考群體而非主流媒體一致。

（3）媒介碎片化對群體壓力的消解，增加了次級意見對抗主導螺旋的可能性。在壓力逐漸削減的條件下，輿論形態(tài)隨時間變化而變化。以上研究還指出，單位時間內陷入沉默的人數(shù)與時間變量呈負相關的關系[4]，這種關系為反向螺旋提供了生長空間。

2.微觀反思空間：正向螺旋的矛盾屬性

當正螺旋存在多維度矛盾，導致螺旋自身并不能長久占據(jù)輿論場時，會出現(xiàn)雙向螺旋對抗的現(xiàn)象。

（1）不同場域主體間的矛盾特征。文化背景、價值觀的差異導致同一議題在不同的場域中得到差異化解讀。在同一社會形態(tài)中表現(xiàn)為，美國社會既存在理解中國文化背景與國情的群體，也存在局限于從美國文化與意識形態(tài)出發(fā)的群體。

（2）不同利益主體之間的矛盾特征。主體多樣性往往會強化對抗。單極輿論往往只能滿足同一主體的利益需求，面對多樣化的利益群體，正向螺旋必然有其自身的局限性。多樣的利益訴求要求多樣的意見表達，進而促成雙向螺旋的對抗。

（3）聚焦點（意見領袖）的矛盾特征。雙向代表性的意見領袖的意見選擇很大程度上會激發(fā)螺旋一方的對抗意識。認知失調理論提到，“當個人的認識與社會支持體系相對，便會造成認知上的失調”[5]。此時一部分群體則會強化其行為以支持其固有的態(tài)度。

四、結 語

在媒介碎片化的趨勢下，“沉默的螺旋”難以全面控制社會輿論，但螺旋效應并未失效，而是以更加微觀的形態(tài)存在著。雙向螺旋的對抗推動著媒介碎片化趨勢的深入發(fā)展。細分意見得到多樣化表達的過程，也是強化媒介形式的過程。對抗將反向螺旋的作用凸顯出來，打破主流媒體所營造的意見氣候，這是傳統(tǒng)媒體環(huán)境下不具備的優(yōu)勢。

參考文獻：

[1] （德）伊麗莎白·諾埃勒·諾伊曼著.關世杰等譯.大眾傳播學：影響研究范式[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0.

[2] 劉海龍.沉默的螺旋是否會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消失[J].國際新聞界，2001（5）：62-67.

[3] 劉建明.受眾行為的反沉默螺旋模式[J].現(xiàn)代傳播，2002（2）：39-41.

[4] 王成軍，黨明輝，杜駿飛.找回失落的參考群體：對沉默的螺旋理論的邊界條件的考察[J].新聞大學，2019（4）：13-29.

[5] （美）利昂·費斯汀格著.鄭全全譯.認知失調理論[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9.

[責任編輯：艾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