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鈴 紫紅
為救患白血病的哥哥,江西省樂平市女孩向伊潔嫁給了追求者彭俊,只為了求彭俊給哥哥捐骨髓。這樁交換來的婚姻維持了兩年,便因家暴離婚收場,向伊潔重獲新生。可幾年后,哥哥舊病復發(fā)。向伊潔再次敲開了前夫的家門。這一次,會發(fā)生什么呢……
無望追求者捐髓求愛,女神獻身多少委屈
2016年7月19日,匆匆趕到蘇州的向伊潔敲開了彭俊出租屋的門:“求你為我哥哥捐髓,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彭俊試探:“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嗎?”向伊潔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時年25歲的向伊潔,是江西省樂平市人,父母都是當地汽修廠工人。向伊潔從小就特別漂亮,哥哥向林比她大7歲,在距離樂平市40公里遠的景德鎮(zhèn)市一家陶瓷廠工作。哥哥特別寵她,只要她喜歡的都會竭盡全力滿足她。有一次,鄰居女孩拿了一個玩偶在向伊潔面前炫耀,向林花了一個通宵,參照網上視頻硬是給她做了一個特別漂亮的白雪公主。不僅如此,哥哥每次領到薪水都要給她買禮物,帶她去吃西餐……因為哥哥的照顧,向伊潔度過了自己無憂無慮的少女時代。
2009年向伊潔考取南昌大學,所需的學雜費也是哥哥給的。這個長相漂亮又有獨特氣質的女孩成了當之無愧的?;?,傾慕者很多。學長彭俊在眾多傾慕者中毫無優(yōu)勢,身材矮小,相貌平平,唯一能靠近女神的理由就是兩人是樂平老鄉(xiāng)。每次老家來了同學,他會在老鄉(xiāng)群里約向伊潔一起聚聚。每次和她一起離校返校他都搶著給她拿行李。但在向伊潔眼里,這一切無關愛情。
2011年,彭俊大學畢業(yè),去了蘇州一家電子器材廠工作。2013年,向伊潔畢業(yè)后回到了老家樂平,在一家培訓機構工作。
2016年5月的一天,向伊潔的母親在下班時,遭遇車禍身亡,肇事者逃逸。禍不單行的是,一個月后,哥哥向林在上班時突然暈倒,在江西省人民醫(yī)院被確診為白血病,必須盡快做骨髓移植,還需要近30萬元的手術費用。驚聞此噩耗,還未從喪母之痛中走出來的向伊潔如遭霹靂。她和父親向廣才,還有兩個叔叔為哥哥骨髓配型,可都失敗了。在中華骨髓庫,也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配型。
向伊潔辭去了工作,為哥哥募捐,找適合的骨髓。她向校友會和各種組織發(fā)出救助信。當求助信發(fā)到大學老鄉(xiāng)群里后,彭俊第一時間看到了。彭俊給向伊潔發(fā)了一個“加油”的表情包?!斑@些口號能救我哥嗎?”向伊潔原本只是情緒發(fā)泄,沒想到彭俊立刻說:“如果我的配型合適,我愿意幫你。明天我就到醫(yī)院做配型檢查?!痹谙蛞翝嵖磥?,這不過是一句安慰她的話,但沒想到的,彭俊真的趕到了醫(yī)院。
比故事還巧合的是,很快醫(yī)院出具了彭俊的檢查報告,他的配型竟然是適合的。向伊潔全家高興壞了。向伊潔激動地給彭俊打去微信電話說:“哥哥是世界上最愛我的人……只有你能救他了,謝謝你!”彭俊半天才反應過來,他磕磕巴巴地問道:“骨髓捐贈,不會對身體有影響吧?”向伊潔馬上解釋說:“不會,沒有任何影響!”彭俊支吾著說:“哦,那行吧……”
第二天,向伊潔就約彭俊周末到景德鎮(zhèn)做身體復查。沒想到,彭俊手捧一大束鮮花出現在她面前,說:“給我的女神?!毕蛞翝嵎浅擂?,她明白了彭俊的意思,可她對彭俊沒感覺。此后,彭俊多次試探,向伊潔總是回避。直到手術前夜,彭俊再次表白失敗,他突然跟醫(yī)生提出悔捐,以單位有事為由,回到了蘇州。唯一的捐獻者走了!向伊潔全家急瘋了。思考再三,向伊潔決定去蘇州和彭俊談談。她心知肚明,想讓彭俊捐髓的唯一方法,就是接受他的表白。到蘇州當晚,向伊潔留在了彭俊的出租屋里。她對彭俊承諾說:“如果你愿意捐骨髓給我哥,我就嫁給你!”彭俊抱著向伊潔說:“你要說話算話!”向伊潔認真地點點頭。當天下午,彭俊就向單位請了假,和向伊潔趕回了樂平。當天,他們和醫(yī)院確定了手術時間。
2016年8月23日,向林在南昌市第一醫(yī)院接受了骨髓移植手術。一個月后,向林出院了。向伊潔也兌現了諾言。10月8日,在親人的祝福中,兩人“喜結”良緣?;槎Y上,主持人深情講述了這段美女嫁英雄的美好奇緣。
交易婚姻家暴收場,兄病復發(fā)求助再捐髓
彭俊在抖音上發(fā)了兩人結婚的視頻。一位同事在評論區(qū)留言說:恭喜彭哥喜提“天鵝肉”一枚。言下之意就是調侃彭俊配不上向伊潔。別的同事紛紛為這條留言點贊。彭俊氣得發(fā)抖,當著向伊潔的面把這條抖音給刪掉了。當晚,他逼問向伊潔:“你是不是根本不愛我,僅僅是為了讓我救你哥?”向伊潔一時語塞,回了一句:“神經病!”
半個月后,彭俊要回蘇州上班了,向伊潔在家照顧哥哥。夫妻分居兩地,彭俊剛開始每天都要跟向伊潔視頻聊天,言語中還算體貼。向伊潔也想著,雖然自己和彭俊之間沒有愛情,但既然老天這樣安排,那就把日子好好過下去。向伊潔還計劃等哥哥身體康復后,生個孩子。
三個月后,向伊潔在一家科技公司找了一份文員的工作,工作時間比較自由,可以照顧哥哥??闪钏龥]有想到的是,彭俊卻突然性情大變,每天跟她打無數視頻電話,不是問她在做什么,就是問她跟誰在一起,是男還是女。起初,向伊潔還耐心解釋,到后面她越解釋矛盾越多。
有時她給哥哥做飯沒接到彭俊的電話,他就質問她:“我和你哥,到底誰更重要?”彭俊還說自己是向家的恩人,要向伊潔知恩圖報,讓向伊潔非常無語。直到2017年3月她意外懷孕,彭俊才對她態(tài)度緩和了不少。但不幸的是,5月的一天,向伊潔下樓時不小心崴了腳,摔倒在地,孩子意外流產了。彭俊責怪向伊潔太不小心,害他的兒子沒了。向伊潔整天以淚洗面。這期間,病愈的向林回到景德鎮(zhèn)上班,在那里邂逅了愛情。女孩姜帆是江西省贛州市人,剛到公司不久,向林是她的師傅。向林對她特別照顧,兩人的感情火速升溫。向伊潔雖然對自己的婚姻非常不滿意,但看著哥哥幸福的樣子,還是有些許的安慰。
12月初,向伊潔去南昌出差。南昌的同學安排了一個小型聚會,向伊潔情難自控,喝了一點酒。同學陸明在南昌和景德鎮(zhèn)各有一家公司,大學時,追向伊潔最熱烈的就是他。兩人聊天時,得知向伊潔的哥哥在景德鎮(zhèn)工作,建議她哥哥可以去他的公司,待遇更好一點。從南昌回來之后,她就和陸明對接哥哥去他公司的事情。沒想到,這件事被彭俊知道了。
這天,彭俊在家,聽見向伊潔跟陸明打電話說了很久,不問青紅皂白,便上前一把摔碎了向伊潔的手機,還給了她一耳光,并罵她是“賤貨”。向伊潔的臉上瞬間青紫了一大塊。這一幕恰好被來看妹妹的向林看到了。向林沖上去打彭俊,被向伊潔拖住了。家暴讓積壓在向伊潔心里的火再也按捺不住,“我要跟你離婚,你不同意,我現在就報警,我們法庭上見”!
彭俊確實理虧,雙方家長都來到了談判桌前,最終向伊潔給彭俊10萬塊錢結束了兩人的婚姻。離婚后的向伊潔和大學幾個同學一起做期貨賺了一點錢,后又投資了一家咖啡廳。向伊潔雖然有過婚史,但沒有生育又保養(yǎng)得特別好,三個月后,做外貿生意的陳海對她展開追求。他們是在一次朋友聚會時認識的。陳海比她小2歲,未婚,雖然是個商人,但熱愛藝術,還有一手很好的廚藝。面對這段不太對等的姐弟情,向伊潔覺得對陳海不公平,但陳海并不介意。
向林和姜帆準備2018年12月結婚。一天,向林在下班路上突然頭暈胸悶昏倒在地。路人見狀,撥打了120,向林被送到醫(yī)院后,診斷為白血病復發(fā),需做第二次骨髓移植。姜帆的父母一見這種情況,立刻把女兒強行帶走了。
這時,全家人都想到了彭俊,但誰都沒有提,大家都希望能找到新的配型。然而,幾個月過去,也沒有找到匹配的骨髓。向林的情況像第一次一樣糟糕。
2019年4月,向林病情繼續(xù)惡化,須盡快移植。一天,父親向廣才把女兒拖到一邊說:“你覺得,我去找彭俊談談,他會捐嗎?”其實,向伊潔每天都在想這個問題。她對父親說:“還是我去試試吧!”向林得知妹妹要去找前夫,氣若游絲地說:“你不要去找他,你為哥哥做得已經夠多了,我不能再保護你,但也絕不會讓人傷害你……”哥哥一番話讓向伊潔淚水潸然。
向伊潔走到醫(yī)院的中心花園,鼓足勇氣,給彭俊發(fā)微信:“我哥哥又病了。能不能看在夫妻一場的分上再幫我一次?”“想得美!”向伊潔苦苦的懇求都沒能打動彭俊。她癱倒在地,幾近絕望……突然,彭俊的一條信息喚起了她的希望:“到蘇州來,我們談!”向伊潔不知道彭俊葫蘆里賣什么藥,要她做什么事情,但她沒有選擇。她回復說:“好的。”
“以性換命”致命妥協,危險關系血色迷蒙
向伊潔按照彭俊指定的時間到了蘇州。彭俊先開口:“和你分手之后,我挺后悔的。我也交往過幾個女孩,可都不如你。這次我可以給你哥哥再捐一次,但你要和我復婚……”向伊潔最怕的就是復婚,她一下跪在彭俊面前,說:“除了復婚,其他的都可以。”彭俊又提了一個建議:“不復婚也可以,那陪我睡一年,每周見一次。我隨時可以去給你哥哥捐髓,但我們必須簽協議?!毕蛞翝嵱X得這很荒唐,但她不敢有半點反抗。只要他能給哥哥捐髓,她都必須忍。彭俊擬了一個合用,向伊潔簽了字。彭俊說:“我不怕你毀約。你要敢鬧,我就發(fā)到網上去?!?/p>
回到樂平以后,向伊潔第一時間和醫(yī)生確認具體的手術時間。但醫(yī)生說,因為向林的身體各項指標都不理想,最快速度也要三個月以后。向伊潔把醫(yī)生的話轉述給哥哥以后,佯裝開心地說:“我和彭俊談過了,他說不管過去發(fā)生了什么,都是因為太年輕做了很多幼稚的事情……一夜夫妻百日恩,他答應給你捐骨髓。現在,你的任務就是聽醫(yī)生的話,將身體的各項指標提起來。”因為這個“好消息”,向林也振作起來了。
此后每個周末,向伊潔都對家人和陳海兩邊撒謊,趕到前夫那里。她不敢跟家人說,更不敢和男友說。恰好男友那陣子忙于公司在海外的一個項目,泡在公司,基本上不回來,向伊潔一人默默忍受著煎熬。有一次,陳海和她視頻,發(fā)現女友情緒低落,多次詢問,她都借口說哥哥的病情讓她焦慮所致。
2019年7月28日,彭俊出差路過樂平。一大早他打電話給向伊潔,命令她半小時內到達指定位置,讓他放松放松。此時向伊潔正和一段時間以來難得一見的男友陳海在一起。她想瞞住陳海,偷偷給彭俊回信息,求他晚點再見,可彭俊根本沒有耐心,威脅說:“一個小時后還見不到你,我就把咱倆的協議發(fā)到網上去?!毕蛞翝嵧蝗簧眢w抖了起來,怎么都停不下來??吹脚旬惓5谋憩F,陳海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再三追問,向伊潔忍不住號啕大哭,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倒給了男友聽。陳海一聽氣炸了,握著拳頭站起來說:“他太欺負人了,我去找他!”陳海雖然覺得女友騙他不對,但他完全理解女友別無選擇的處境。他冷靜了一會兒,抱著女友說:“我出面和彭俊談一次,給他一筆錢,他看在錢的面子上會愿意的?!毕蛞翝嵲缇蜎]了主意,竟然點頭答應了。
向伊潔和男友趕到了彭俊所在的酒店。陳海開門見山提出花錢買斷關系,彭俊冷嘲熱諷地對陳海說:“你綠帽子戴得挺正呀,還有資格跟我談條件,我睡我的前妻,給她哥捐骨髓,就是他們家一輩子的恩人,有你什么事。你有錢了不起。我要錢要人,我前妻都會乖乖給我。你們想了斷是不可能的,要么我死,要么她哥死!”陳海怒火中燒,跳起來一把掐住了彭俊,直接將他推倒在地。彭俊一個踉蹌爬起來,陳海順手操起放在床頭柜上的啤酒瓶,砸向了彭俊的頭。頭上鮮血直流的彭俊奮力撲向陳海,陳海嚇得趕緊用手上殘破的酒瓶對著撲過來的彭俊猛戳一陣,玻璃直接插進了彭俊的胸口,彭俊癱倒在地……
看著倒在地上不再動彈的彭俊,陳海這才慢慢清醒過來,他哆哆嗦嗦拿出手機,慌忙撥打了110和120。樂平市公安局禮林鎮(zhèn)派出所刑警接到報警后很快趕到,彭俊被送往醫(yī)院,經搶救無效死亡。陳海當場被警方帶走。
當噩耗傳到彭俊父母那里時,兩位老人當場昏死過去。而向伊潔和父親更不知道該怎么把消息告訴還在病床上苦苦等待的哥哥向林。向伊潔有太多太多想不通,明明是為了哥哥犧牲了自己,這么多年來一天好日子都沒有過,為什么換來的卻是如此慘烈的結局。目前,陳海被羈押在樂平市看守所。等待這個原本有著燦爛未來青年的,將是法律的審判。
(因涉及隱私,文中除犯罪嫌疑人外,其余為化名,相關信息做了技術性處理。)
[編后] 彭俊挾恩索報,自然是有錯在先,而向伊潔為了救哥哥,百般妥協用婚姻去服務于親情,殊不知,違背了婚姻和情感本質的行為充滿了風險。這樣的“危險關系”就像一把利劍一樣,必將傷人又傷己。這個結局很痛,唯有智慧才能蹚過人生的苦難。? ? ? ? ? ? ? ? ? ? ? ? ? ? ? ? ? ? 編輯/李明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