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公
那一夜,婭琴心情壞到極點。你扶思民居然和別的姑娘堂而皇之、成雙成對地上電視新聞,眼里還有我這個老婆嗎?婭琴氣急敗壞地摁關了電視,狠狠地拉上房門,怒氣沖沖地走進盛夏之夜的街頭,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fā)出一連串的響聲。
婭琴憤懣的原因說起來很簡單。她從醫(yī)院下了班,去父母那兒吃完飯回到家里,半躺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無意間將電視頻道調到了縣電視臺,當時恰好在播本地新聞。
在她丈夫扶思民擔任駐村第一書記的峰林村,因多日暴雨侵襲,半山腰間一股巨大的泥石流裹挾著山石、樹木和雜草洶涌而來,沖毀了道路。一個年輕姑娘站在被沖毀的路旁不知所措,一名身穿駐村工作隊服的帥小伙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上前,將姑娘拽出了險境。那姑娘面容姣好,體態(tài)豐盈,身材高挑,上半個身子無意間倒在帥小伙胸間,那高聳的胸脯急劇地上下起伏,似乎要從帥小伙身上尋求一種慰藉、力量、支撐。
那天的天空像撕了個大口子,瓢潑似的暴雨傾盆而下,第一書記扶思民和村支書、村主任兵分三路查看險情,組織群眾開展自救,而扶思民和大學生村官張妮妮分在一組。這一幕恰好被縣電視臺的記者拍了下來,當天下午就趕寫了《駐村第一書記扶思民舍生忘死救村官》一文,編制成電視新聞在當晚黃金時段播發(fā)。而畫面中的帥小伙正是婭琴的丈夫扶思民,而倒在扶思民胸前的姑娘就是張妮妮。
婭琴毫無心思去品味這條電視新聞傳遞的社會正能量,只覺得頓生醋意,憤懣至極。
一年前,全縣脫貧攻堅戰(zhàn)打響,扶思民就被縣里選派到峰林村擔任第一書記。當時小兩口剛結婚,婭琴內心是極不情愿丈夫去駐村的,但考慮到丈夫是公務員,扶貧攻堅理應是他的分內之責,于是,沒再一意孤行地阻攔。
扶思民一頭扎進扶貧工作,她明顯感覺他回家的時間變少了,好幾次打電話,他要么說,領導要來村里檢查,走不脫;要么說,某某貧困戶D級危房改造剛上馬,抽不出身;要么說,村里產業(yè)發(fā)展才上路,回不了城,反正這樣那樣的托詞一大堆。再到后來,婭琴心里冒出的疙瘩越來越大。
原來不回家是有原因的??!我還一直被蒙在鼓里。婭琴邊走邊想,心里越發(fā)地憤懣。她走進一條小巷,這里燈光迷離,意境朦朧,閃爍的霓虹招牌引人注目,透出幾分神秘、旖旎。
她來到場面不大但打造得時尚的一家酒吧,進了一個雅間,掏出手機給閨蜜姍姍(縣報記者)打了個電話,約她出來聚聚。
“我正在趕稿呢,明天一早就要播,實在來不了啦!”姍姍因為工作走不開。
婭琴撂下手機,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與失落。思緒一下子又回到剛才電視新聞的那一幕畫面上。扶思民和張妮妮貼得那樣地緊,要不是處于泥石橫流的生死關頭,說不定那兩張熱辣辣的嘴唇早已“黏合”到一起。
她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扶思民和張妮妮之間一定有什么貓膩。在醉與非醉之間,她自以為得意的一條妙計逐漸醞釀成熟。
其實,扶思民一直就沒消停過,他用忙碌的腳步丈量著峰林村的每一寸土地、每一道田坎,腳板磨出厚厚的繭子??蓩I琴并不知道,為了打贏這場脫貧攻堅戰(zhàn),遠在一百公里之外大山深處的丈夫沒有絲毫的懈怠。
春天的河水活蹦亂跳地向前奔跑,漫山的百花競相開放,悠長的情歌回蕩在山間、田野,扶思民沉醉在淳樸的鄉(xiāng)風民俗和脫貧攻堅決戰(zhàn)充實的愜意里。
村里有個海拔一千八百多米的人頭峰,山上條件十分惡劣,通訊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治安基本靠狗。脫貧攻堅決戰(zhàn)猶如雪中送炭,縣委縣政府給人頭峰十三戶人家每戶三萬元補助,讓他們自己拿出一部分錢,在集中安置點建房居住。
可有一個人稱“牛腦殼”的江孝春,正當壯年卻整天游手好閑,挖空心思盡挑婦女和老人騙吃騙喝,三十出頭還光棍一條。他竟還四處揚言,政府不包所有建房資金,打死也不搬。
四十歲還娶不上老婆的,豈止江孝春,全村還有十幾個。不讓他們實現(xiàn)物質和精神上的雙脫貧,恐怕就得打一輩子光棍了!
扶思民連續(xù)幾個晚上爬坡上嶺去見江孝春,與他同坐一條板凳,一直談到月明星稀、禽鳥酣睡,才打開手機電筒,沿著陡峭、狹窄的山路回到村辦公室那間宿舍。
人心都是肉長的,江孝春這塊堅冰終于被扶思民那腔真情融化,不但同意搬遷了,還夜以繼日地建造自己的安樂窩。
扶思民那層厚厚的腳板繭子落了,又長出新的。白天根本沒時間給婭琴回復微信,晚上回到村委會那間宿舍,全身骨頭像散了架,一躺在床上就閉上雙眼,睡夢中常常被婭琴的電話鈴聲抑或微信提示音驚醒。一覺醒來,他不得不反復地解釋。
扶思民一次如是說,可以理解,但每次都是這般理由,婭琴便覺得是扶思民有意搪塞,與丈夫之間的間隙像割了的韭菜快速長了起來。
一個小小的第一書記,能有多忙?日理萬機?再說又沒隔著千山萬水,怎么連回一趟家看望老人、妻子的時間都沒有!扶思民呀扶思民,一兩個月見不著你人影,難道打個電話、發(fā)個微信也如蜀道之難?你怕是另有二心了吧!
婭琴似乎感到婚姻的危機正向她逼近。
“你不接扶思民電話,他打到我這兒了,說有急事找你。”那天,婭琴正給病人把脈看病,閨蜜姍姍突然跑進門診室,氣喘吁吁地說。
“你沒見病人一大堆!”婭琴臉頓時拉得老長。
姍姍正要還嘴,手機又響了起來。
“姍姍,婭琴在嗎?”
“婭琴正忙!”
“你把電話給婭琴,我有急事要跟她說?!?/p>
姍姍把電話塞給了婭琴。
“婭琴,村里的大山叔明天到縣醫(yī)院復查,我讓他和他女兒張妮妮先來找你,你幫他檢查一下!”
又是張妮妮!她到底是你啥人!婭琴壓在心底的那股憤懣之氣又呼啦啦的直往上冒。
但就算張妮妮再怎么樣,也不能讓怨恨褻瀆救死扶傷的高尚醫(yī)德。
“嫂子,要不是扶書記給我爸籌錢,我們父女只能抓起石頭打天了,真不知該如何感謝您才好!”第二天下午快要下班了,張妮妮陪父親一走進婭琴門診室,就向婭琴感激起扶思民來。
婭琴一雙犀利的眼睛在張妮妮身上掃視著,看得張妮妮羞澀地低下了頭。
“明天早晨八點去做檢查,再把檢查結果拿給我?!彪m然婭琴冷冰冰的,但仍沒丟棄醫(yī)生的職業(yè)良知,她開了一張檢查單遞給張大山。
太陽下了山,縣城的夜晚出落得璀璨魅人。姍姍先到咖啡廳,要了一杯咖啡等婭琴。
婭琴回家沖了個澡,換上紅色連衣裙。一進咖啡廳也要了一杯咖啡,還點了兩份茶點,落座于姍姍對面后,就和姍姍無邊無際地聊了起來。
“我就不明白了,這扶思民當個駐村第一書記還惹一身桃花!”
“怎么可能呢!是你想多了吧!”
“我覺得他很有可能跟那個叫張妮妮的村官好上了?!?/p>
“我說你呀,就是個醋幺妹,疑神疑鬼的?!?/p>
“你是沒聽見,扶思民一口一個妮妮,叫得我一身雞皮疙瘩,當我傻,看不出來嘛?”
“我的醋幺妹,你還真是醋有幾分愛有多深啊!我倒覺得他不是這樣的人?!?/p>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得親自去調查一下,你一定得幫我?!?/p>
婭琴主動湊到姍姍耳邊,如此這般一陣悄悄話。
“再考慮考慮吧?!眾檴檶I琴的請求既沒有立即附和,也沒有馬上反對。
姍姍駕駛著一輛黑色小轎車,在平坦光滑的油化路面上馳騁如飛。剛轉過一個彎道,迎面開來一輛奔馳牌小轎車,小轎車就像離弦之箭一般。嚇得姍姍猛地打了幾把方向盤,一腳狠狠地踩住剎車,驚出一身冷汗。
坐在車上的婭琴也驚出一身冷汗,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腹里的胎兒,還好沒事。
姍姍定了定神,緩了緩氣,重新打燃油門,小轎車繼續(xù)向峰林村方向駛去,進村公路暢通無阻,分不清是國道省道,還是村道。從車窗遠遠地望出去,公路右邊現(xiàn)出一棟嶄新的樓房。來到這棟樓房前,姍姍停了車。
婭琴走到地壩中央,一只大黑狗從屋里汪汪汪地叫著向她撲來,嚇得婭琴險些摔倒在地。姍姍趕忙下車跑過去解圍,順手抓起一根木棍,追向大黑狗。
“黑子聽話,快回來。”一位老大爺吧嗒著煙袋,從屋里走出來,呼喚著大黑狗。大黑狗搖了搖尾巴,聽話地朝老大爺走過去,兩腳趴在地上,兩眼警惕地盯著陌生人。
婭琴走近老大爺身邊,不知從何開口,就說,“老人家,你們村風景太美了?!?/p>
“是啊!自從扶書記和攻堅隊員來到村子,村子就一天天美起來啦!”老大爺又吧嗒了兩口煙袋。
“你們村扶貧干部一天干些啥呢?”婭琴開始來勁了,向老大爺問個不停。
“他們干的事可多著呢,走訪群眾呀,進家入戶算生產生活賬呀,發(fā)展產業(yè)調整土地呀,一天到晚忙得很呢!”
“他們樂意蹲在村里嗎?”
“沒看出他們不樂意!特別是那個扶書記,他好歹也是縣上的領導,沒半點兒官架子,件件事辦在我們百姓心坎上。就拿張大山來說,醫(yī)院診斷他患了胃癌,要不是扶書記,單靠他女兒張妮妮,喊天也治不了病,不然人早就沒嘍!”
“那扶思民對張妮妮的關心不一般吧?”
一聽這話,老大爺原本樂呵呵的臉立馬黑了下來,“你亂嚼舌根就太不像話了!扶書記心正眼不斜,和人交往好比太陽天,敞亮著!”
婭琴的臉青一陣白一陣,開始有些后悔,但她心里仿佛又多了一些舒坦,她從沉思中又回過神來,和姍姍一起揮手,同老大爺告了別。
小車繼續(xù)沿著峰林村環(huán)山公路爬行。只見公路右邊有片脆李園,一個小伙正在園里除草,姍姍把小車停靠在公路邊。婭琴打開車窗探出頭,和小伙說了起來。
“大哥,你認識你們村的第一書記嗎?”
“扶書記,誰不認識!”
“這扶書記生活作風怎么樣?。俊?/p>
“你說啥,生活作風,你什么意思?居然敢往他身上潑臟水?你人模狗樣的,怎么說出這種話來!”小伙子明顯生氣了,額上的青筋突了起來。
“大哥見怪了,我只是順便問問。”婭琴壓低了聲音。
“你這個婆娘,敢再說扶書記壞話,我這拳頭決不饒人?!毙』镅壑樽拥傻昧锪飯A。
“大哥息怒,息怒!我是縣報記者,要寫個稿子宣傳扶書記,我們專門來采訪的。”姍姍也把頭伸出車窗,笑著和小伙子打起招呼來。
“你們要宣傳扶書記,我無話可說。但我是眼睛里揉不下一粒沙子,看不慣別人無中生有說扶書記的壞話?!?小伙子又馬上變了一副臉,語氣緩和下來。
“扶書記幫扶過你嗎?”
“那當然,我就不瞞你說,其他村不少人也曉得我江孝春家里窮得叮當響,連討個老婆都難。要不是扶書記,我家就不會這么快搬進新房,承包地里就不會這么快種上脆李,也不可能這么快娶上媳婦!”江孝春越說越激動,仿佛字字句句像磁鐵般吸引住了婭琴。
看來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錯怪他了!她還記得倆人戀愛時牽手逛商場、品小吃,晚上游濱河路、賞夜景、聽濤聲的幸福日子。沒扶思民在家的日子,仿佛覺得屋子里空蕩蕩的,連自己的心也是空蕩蕩的。
婭琴越發(fā)地后悔起來,胡亂猜測的內疚像一根尖針刺向她跳動的心臟,刺得她難受不已。
小轎車環(huán)繞山腰徐徐攀越,海拔儀顯示,已經到了一千米高度。山上四周森林茂密,天氣似小孩的臉說變就變,剛才山腳還是暖陽高掛,到了山腰就云遮霧繞,颼颼的山風吹在身上,渾身舒爽。一塊峰林村脆李基地廣告牌映入眼簾。
婭琴說:“下車看看。”閨蜜倆站在山埡口,向右邊望去,不遠處一排銀灰色新房十分惹眼,像綻放在山野間閃耀的明珠。不遠處傳來的“嗚哩哇啦”的嗩吶聲和零零星星的鞭炮聲吸引了倆人的注意。姍姍告訴婭琴,有人在辦婚事!聽說這大山里辦婚事可熱鬧了,倆人朝著吹嗩吶的地方循聲而去。
“走,喝張大伯家的喜酒嘍?!敝灰娙齼蓛傻拇迕穹隼蠑y幼,向那排銀灰色新房東頭奔去。
來到這排新房的西邊,瞧見東頭一戶農家院壩擺了好多張桌子、板凳,一長溜足有二十席。從四面八方趕來的村民抽的抽煙,喝的喝茶,嗑的嗑瓜子,剝的剝喜糖,個個喜笑顏開。屋檐下幾口大鐵鍋里冒出熱騰騰的蒸氣,高高的蒸籠里蒸著快要出鍋的藕丸子、燒白、喜沙、扣碗、肥腸,香噴噴的味道飄得老遠,香氣撲鼻。所有的圓桌上擺著豬耳、豬舌、豬肚等好幾個涼拌菜肴,還有瓷器果盤里裝滿當地產的葡萄、脆李、瓜子。一壇壇老酒,一箱箱啤酒,一瓶瓶飲料,向客人展示著主人的熱情與富足。
新房底樓是客廳、廚房和衛(wèi)生間,電視、沙發(fā)、冰箱、洗衣機這些具有現(xiàn)代化符號的物件一應俱全,上面貼的大紅喜字格外醒目。正中房屋兩邊貼著對聯(lián),上聯(lián)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下聯(lián)是:山間樹喜結連理;橫聯(lián)是,喜事連連。設在二樓的洞房張燈結彩,喜氣盈盈。穿紅著綠的青年男女正簇擁新郎、新娘談天說地,歡笑聲聲祝福聲聲,聲聲入耳。他們都在等待新人幸福時刻的到來。
倆人以新奇而有趣的眼光打量著婚事的喜慶場面。
婚禮主持人高聲宣布,今天是新郎許多源、新娘張妮妮新婚大喜日子,請新郎、新娘閃亮登場!
掌聲響起來,樂曲奏起來,鞭炮放起來。在伴郎、伴娘陪伴下,新郎許多源緊緊地挽著張妮妮的手,出現(xiàn)在親友們面前。
“啊,是她?”婭琴驚出聲來。
主持人開始介紹新人:“新娘張妮妮就不用說了,大家都對她知根知底,她是我們村張大山的獨生女兒,大學畢業(yè)后,放棄了在大城市就業(yè)的機會,幾年如一日陪伴在她的病父身旁,用善心、孝心詮釋了一位現(xiàn)代女大學生尊老愛老的情懷。新郎許多源是張妮妮大學同學,畢業(yè)后本已在省城一家高科技企業(yè)高就。年輕貌美的張妮妮吸引了他,我們峰林村這方好山好水吸引了他,峰林村這幾年脫貧攻堅取得的巨大成果吸引了他。他正式決定放棄省城優(yōu)越的工作條件、舒適的生活環(huán)境,落戶峰林村,與張妮妮心手相牽,共同建設家鄉(xiāng)美好的明天。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向這對不平凡的新人獻上美好的祝福!祝他們新婚快樂,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掌聲,歡呼聲,祝福聲,一浪高過一浪。新郎、新娘攜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祝他們一生牽手,百年好合?!?/p>
主持人剛準備宣布禮畢時,張大山卻站起來笑呵呵地說:“還差一拜呢!”
“拜誰呢?”現(xiàn)場親友一片詫異。
“女兒呀,在你們新婚大喜日子里,你們還該拜一拜扶書記和脫貧攻堅隊員??!要不是黨和國家的政策好,要不是他們來駐村,哪有我們今天幸福的日子?!?/p>
現(xiàn)場的掌聲更加熱烈。
“拜就不用啦!我真誠地祝福你們!”扶思民走上前去,緊握著新郎、新娘的手說。
“思民哥,謝謝你了!”身披婚紗的張妮妮動情地說。
親友們向新人頭上撒滿鮮花,向他們敬上醉人的美酒,向他們送上真誠的祝福。
“你倆怎么在這里?”婚禮即將結束時,扶思民認出了人群中的妻子。
“原來是婭琴醫(yī)生呀,快請上座、上座,快敬酒、敬酒啊,你們與扶書記一樣,都是我們張家的恩人!”也許是太出乎意料之外,也許是高興,張大山走過來拉著婭琴的手,竟有些顫抖。
面對此情此景,婭琴呆滯住了,羞愧之情涌上心頭。一想到這場險些傷害扶思民、張妮妮的誤會,婭琴就無地自容,如坐針氈,恨不得鉆進地縫里去。
“我們走吧!”婭琴附在姍姍耳旁說。
姍姍心領神會,趕緊說:“我今天出來采訪的,下午單位還有事,婭琴科室病人也多,得趕著回去了!下次又來,下次又來!”
“那好吧!你們城里人就是忙,不像我們鄉(xiāng)下人清閑。沒時間喝喜酒,也要帶些東西回去。這東西不值錢,完全是自養(yǎng)自產的,也算我張大山一點心意。”說話間,張大山已叫人將兩罐土蜂蜜提了出來,非要塞給婭琴、姍姍帶回去。
面對張大山的熱忱,她倆無法推托。扶思民提著兩罐蜂蜜,把她倆送上了車。因過兩天全縣脫貧攻堅現(xiàn)場會要在峰林村召開,扶思民抽不開身返回縣城,待小轎車駛出了視線,才轉身去吃張妮妮的喜宴。
小轎車開出了幾百米,姍姍突然停住車,下車從后座上抱出一罐蜂蜜,穩(wěn)穩(wěn)當當地放在婭琴懷里。
姍姍撇了撇嘴,故意陰沉著臉說:“你這個醋幺妹,你這個醋壇子,你抱回了一個蜜罐子,高興了呀!我看你以后怎么向扶思民解釋和交代?!?/p>
“你再貧嘴拿這事兒開涮,就不是我朋友嘍?!眿I琴雖然嘴里強硬,內心卻全然踏實了,頓時感到這罐蜂蜜的意義和價值。
返回的路上,婭琴、姍姍笑聲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