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合為時而著”既是古訓,又是歷代文人富于歷史使命感的一種集中概括。2018年,著名作家馮驥才《俗世奇人》(足本)獲得第七屆魯迅文學獎,為小小說文體贏得了魯獎開評以來的破題首獎。馮驥才指出,小小說不是來自生活的邊邊角角,而是生活的核心與深層。它的產(chǎn)生是紛紜的生活在一個點上的的爆發(fā)。它來自一個深刻的發(fā)現(xiàn),一種非凡與悟性和藝術上的獨出心裁。
敘述是小小說開展故事的主要形式,如何把小小說寫得有趣味、有意味、有回味,是考察一個作者功底的重要檢驗標準。小小說的敘述語言是敘述故事、刻畫人物的重要工具,成為作品之前,首先是要發(fā)現(xiàn)素材。在鄂東南山區(qū)農(nóng)村流傳一個歷史悠久風俗:“大年夜的火,元宵夜的燈。”意思是大年夜的灶火不能熄滅,一直燃燒到第二天的大年初一,預示著新的一年日子紅紅火火。于是,冬季農(nóng)閑時,家家戶戶爬上深山老林尋樹蔸,只有樹蔸才耐火。挖樹蔸既是一個力氣活,又是一個技術活。會挖的鄉(xiāng)民一天挖七八個樹蔸,不會挖的一天吃力的只挖得一個樹蔸,這就涉及到一個技巧。像寫小小說,看似一頓飯或一天的功夫?qū)懗傻淖髌罚鋵嵤情L期大量閱讀、觀察生活、素材積累、反復醞釀、名家影響等諸多因素的結果。
一是封閉式。首先,參天大樹枝繁葉茂,盤根錯節(jié),樹大根深。有經(jīng)驗的鄉(xiāng)民遇到樹蔸,必先要觀察一番才動手。碰到根深彎曲埋土太深的,往往放棄另尋他處。小小說亦如此。一千多字的篇章中,不可能容納更的人物,只有這樣,才能在較短的篇章充分表達作者的觀點、立意,讓讀者的審美感在幾分鐘的時間里,受到快速的沖擊和滿足,留下極其深刻的印像和回味。其次,在決定開挖樹蔸前須考慮輕重緩急,做些“無用功”。有經(jīng)驗的鄉(xiāng)民只有分析樹蔸在土層下的狀態(tài),這樣才能牽一發(fā)而動全樹蔸,撥出蘿卜帶出泥。寫小小說亦如此。要抓住主要的關鍵人物來展開故事情節(jié),次要的留作空白,讓讀者自己去思索回味。本期《鴨綠江》小小說“那片梧桐葉”,打開窗戶吹來一陣風,看似“無用功”,其實就是為以后故事的合理展開埋下的伏筆,讓事件發(fā)展合乎邏輯,從而讓主題站得穩(wěn),放得準。懂行的人都知道,民主評議是個人無記名方式進行的,是不會馬上公開結果的,它只是上級組織對下級單位考核的一個重要依據(jù)。好多小小說寫得妙趣橫生,但是,由于沒有像挖樹蔸一樣做好先期的“無用功”,悄悄的埋下伏筆,讀者往往感到有悖常理,只有作者自己還活在那個自個的精神世界里,這樣對小小說的主題表達是有負面影響的。
二是開放式?!巴谳灰Γ纫匍_膛。”有經(jīng)驗的鄉(xiāng)民往往懂得借力,尋找那些樹根一半裸露在外或陡坡壁邊的樹蔸,這樣挖起來的樹蔸花的力氣少。比如下圍棋,行話“金角、銀邊、草肚皮”,先在“金角”下棋子,做活自己,只需兩邊的墻,如果是在中間的“草肚皮”下棋子,就要“砌四面的墻”才能做活,花的力氣成本就大。本期《鴨綠江》小小說“那片梧桐葉”,開始就采用開放的手法,像裸露的樹蔸一樣,先把小小說的故事的秘密告訴讀者,小說人物志強本來填寫的就是一張各格的評議票,隨著事件的展開,他索性順水推舟,受著委屈承認自己填了一張不合格的推薦票,讓讀者“知道的”和小小說人物“知道的”形成較大戲劇反差。這樣的開放性寫法,要求故事本身要結實,不能玩套路花架子。不然,讀者已經(jīng)恍然大悟了,作者還在為人物設計搞得云里霧里的編故事,讓讀者貽笑大方。
與開放性寫法相反的封閉式寫法,源于美國作家歐亨利的寫法,經(jīng)典之作是《麥琪的禮物》。這樣的寫法,開始就像挖樹蔸一樣,多動點心思,玩點小聰明,埋好伏筆打好前提,到了最后要像相聲小品一樣,包袱要抖得開抖得快。不管是開放式寫法還是封閉式寫法,一部成功的小小說,要想幫助讀者把觀察到的事物出色表達出來,一是像挖樹蔸一樣選取合適的角度,有好的切入點,對素材進行取舍。二是懂得借力,節(jié)約力氣,選擇細節(jié),支撐起一個故事。作者除了有平常人不具的觀察力之外,還需要擁有獨特的表達能力,完美展示出故事的獨特魅力,以充滿活力的文體倡導與創(chuàng)作事件,有力推動小小說創(chuàng)作的發(fā)展。
作者簡介:
方雷,男,湖北咸寧市通山人,副高級新聞記者,榮獲中華全國新聞工作者協(xié)會榮譽證章。2019第36屆湖北新聞獎評選審核委員,湖北省廣播電視和網(wǎng)絡視聽行業(yè)專家?guī)斐蓡T。長期從事新聞采編和紀錄片攝制工作,新聞和文學作品散見央媒、省、市媒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