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月20日上海出現(xiàn)第一例輸入型新冠肺炎確診病例至今,喬鵬和小伙伴們幾乎沒休息過一天。
喬鵬是上海楊浦疾控應急青年突擊隊的一員,這支由75名80后、90后年輕人組成的隊伍,在過去近兩個月里,令很多人刮目相看。
“公眾感覺到防控局勢緊張大約是在春節(jié)前后,但我們早在1月初就啟動了應急響應機制?!睏钇謪^(qū)疾控中心副主任韓雪記得,有一次喬鵬已連續(xù)工作了近20個小時,又出現(xiàn)在某個新冠病毒疑似病例的發(fā)現(xiàn)點,這著實嚇了她一跳,“好多年輕人都這樣,沒日沒夜、不眠不休地工作,真沒想到他們這么靠譜”。
“醫(yī)院、醫(yī)生負責救治確診病人,疾控部門則盡可能地控制每一個病例的傳播?!表n雪說,醫(yī)院更多地承擔“消化存量”的工作,而疾控則主要“控制增量”。
“控制增量”,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幾乎要求工作人員做到“沒日沒夜”。
喬鵬還記得自己“跨年”的工作狀態(tài)。1月20日,他被抽調到上海市疾控中心,負責對上海第一例新冠病毒感染病例進行流行病學調查(簡稱流調)。他當天13點多接受培訓上崗,17點開始詢問病人的行動軌跡、接觸人群等情況,23點回家撰寫流行病學調查報告,1月21日凌晨1點多完成報告,凌晨2點多趕到上海郊區(qū)奉賢,對第二例病例進行調查,清晨6點回家,8點完成報告,10點開始向各級、各部門領導匯報調查情況。此后每天,他幾乎都在做流調,或者在去做流調的路上。
除夕夜里,他22點半完成一份流調報告,夜里兩點又緊急起床,去對另一個新發(fā)現(xiàn)病例進行流調。
楊浦疾控應急青年突擊隊隊長徐文倩告訴記者,這次疫情,是這支成立于2015年的青年突擊隊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實戰(zhàn)”。這支平均年齡不到30歲的青年隊伍,過去主要通過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的培訓和演練來保持應對突發(fā)事件的狀態(tài)和處置能力。他們還會做一些科普宣傳,如去幼兒園給小朋友講講疫苗、去愛心暑托班講課等。他們的“疫問醫(yī)答”品牌過去并沒有多少關注度,最近卻憑借一條“教你正確佩戴口罩”的視頻,火了一把。
這次疫情中,楊浦疾控應急青年突擊隊的75名青年被分進了流調組、采樣組、檢測組和消毒組四個大組。他們的工作流程是:地方上報一個確診或者疑似病例,流調組第一時間抵達,對患者進行問詢,并出具包含其發(fā)病前14天內的活動情況、密切接觸者的報告;采樣組與流調組同時抵達上報病例的醫(yī)院,指導醫(yī)護人員采樣,并把樣本安全帶回疾控中心;檢測組則要對病毒進行分析、做核酸檢測;消毒組先行對發(fā)現(xiàn)病例的醫(yī)院和病例居住環(huán)境進行全面消毒,再根據確診病例的流調報告,對其活動過的所有場所進行消毒。
“控制增量”工作量巨大,耗時、耗力。以流調為例,喬鵬幾乎每次都會遇到“說不清自己干了啥”的人,有的人是刻意隱瞞,有的人是真的想不起來。這種時候,疾控流調人員與患者的對話就會極為漫長、瑣碎?!皬拿刻煸缟掀鸫查_始談,把每一天、什么時間、干了什么全部要聊清楚、聊透徹?!?/p>
通常情況下,為了保證流調人員的安全,流調人員與患者一般通過電話或者視頻對話。但有時候,因為病人不配合,流調人員不得不穿上二級防護裝備,與患者面談。
曾有一名老人從湖北來滬照顧患肺結核的兒子,醫(yī)護人員多次與其溝通后,他仍拒絕手機開機,拒絕與流調人員接觸。喬鵬和同事不得不去病房與他面談。
“(這名老人)擔心醫(yī)療費用、擔心兒子沒人管、擔心被老婆知道自己得病?!眴贴i說,與他談話前,流調團隊至少為其進行了三四十分鐘的心理疏導。此后的談話,具體到他幾點起床、幾點吃飯、吃了什么、去了哪里、坐了幾路公交車、坐在車上的哪個位置、身邊的乘客是否佩戴口罩等,一聊就是兩個多小時。
為了盡量縮短病毒在外傳播的時間,流調組通常在接到任務兩小時內就要總結核心信息。這給流調工作人員帶來極大的壓力,在疫情緊張時期,9個流調小組幾乎不眠不休。
徐文倩告訴記者,除了流調組,采樣、檢測和消毒組各有各的困難。采樣組與病毒離得最近,他們要負責把病毒安全地帶回實驗室;檢測組每天要層層防護,與病毒“面對面交流”,一次“交流”要持續(xù)6~8個小時,其間不能上廁所、喝水,每次干完活兒都汗流浹背;消毒組要給各個行動軌跡點進行消毒,背著30斤重的消毒水,平均每個點消毒30分鐘。
即便如此,年輕人們還是爭相報名上“前線”?!斑@次在一線工作的,75%以上都是80后、90后,讓我們這些經歷過SARS疫情的70后都很感動。他們這批年輕人,關鍵時候還真拿得出手!”韓雪說。
(摘自《中國青年報》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