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才”張?zhí)祉樑c他的“字組畫”

※文/山西·田水旺

在山西聞喜縣境內(nèi)，靠北有一條綿延數(shù)十里的峨嵋?guī)X，嶺上有個叫上嶺后的村子。沿路上坡，村子最高處路邊有一住戶，“土”得掉渣。五分大的老院子，一溜土崖，打有三面土窯，三堵土院墻，一個兩扇低矮小木門供進出。院里地面，一準黃土，平整干凈。一棵杏樹枝出墻，一棵高大“成精”的花椒樹味遠飄香。這里住著的就是運城市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項目《字組畫》第5代傳承人——73歲的“怪才”張?zhí)祉樅屠习閮煽凇?/p>

眾眼是戥稱其“怪才”

提起張?zhí)祉?，縣里人們送他一個不雅之稱——“怪才”。其實，這不雅之稱，毫無心術不正貶意之嫌，倒是多含真誠稱道之意。就連他也學漫畫大家方成那樣，給自己畫了像，著有文字自嘲：“頭發(fā)少（不怕抓辮子），腳板大（不怕穿小鞋），耳不聾（好話壞話能聽進），鼻子通（嗅覺靈，香臭分得清），舌頭短（不會舔），胃口?。ú皇苜V），心地寬（能容人”）。

他這個人不是官，卻很自律。他給自己定的律條是：能辦了大事辦大事，辦不了大事辦小事，辦不了小事不辦事，絕不辦壞事；能幫了大忙幫大忙，幫不了大忙幫小忙，絕不幫倒忙。

他這個人，出身農(nóng)家，作過工，經(jīng)過商，上過學，當過兵，在工農(nóng)商學兵生活征途上，愛好廣泛，一路走來，像挎?zhèn)€“雜貨籃子”似的，只要有用，都撿；只要需要，都練。所以，詩、文、書、畫，都能；刻、編、說、演，都會；作協(xié)、詩聯(lián)、戲協(xié)、書協(xié)、出版都掛名銜。

每逢過年，他的門前總會有路人駐足觀看，指指劃劃，這是在看他家奇特春聯(lián)。十多年前，一副“門外槐樹歪，屋里人心正，橫批：取長補短”對聯(lián)，被一日本友人拍走。近年來，他的春聯(lián)，換成了體現(xiàn)新思想、緊跟新時代、抒發(fā)自己情感的字組畫，令過路行人耳目一新。

張?zhí)祉樦挥谐踔形幕?，沒有高學歷，卻有很多極富哲理的高雅作品。當他還蟄伏在寒窯埋頭作畫時，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視其作品越級破格吸收他為會員。人們都知道，他的作品，全都來自社會最底層民間最俗的生活體驗。他退休在村當老年協(xié)會會長，兼職老年人日間照料吃喝，買菜、記賬、管灶；他當大賓（白事埋人主持人）編悼詞，并聲淚俱下詮解孝道，能感動得在場者哭聲一片。他的許多孝敬老人字組畫作品都來自長期親歷、觀察和深邃思考的厚積薄發(fā)。

縣里一位德高望重的退休老領導評價張?zhí)祉槙r說：“熱心人，全把式，什么都會，生活上不講究，穿戴上不講究，吃喝上不講究，是怪才，全才，人才。年輕時打籃球，老8號，廝混一班子青年人；參加詩聯(lián)，結識一幫子老年人；逢會即席表演，眼到口到，出口成章，關鍵是有水平，能吸引人。說怪才，是他肯學習，愛鉆研，出奇制勝；說全才，是他涉獵廣；說人才，是他在和群眾相處中為群眾服務，在服務中提高自己”。

廢寢忘食夢畫獲獎

張?zhí)祉樖苣赣H熏陶，自幼就愛涂鴉，拿起棍棍棒棒，就隨地畫起來。聽母親講，從高祖張文彩，曾祖張有德，祖父張?zhí)镔F，到母親任云香，四代都畫字組畫，但他們只是作為一種愛好，畫也粗糙，圖高興，給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畫畫送送。農(nóng)村人都是“親戚禮對禮”，鄰幫“嘴對嘴”，你送我“土特產(chǎn)”，我回你“產(chǎn)特土”，雞蛋白饃。雖是文化，但沒當文化待，僅是交換而已。

張?zhí)祉樕铣踔泻?，在辦板報、畫報頭、勾插圖創(chuàng)作中，漸漸形成思想，有了發(fā)表沖動。當時學校訂有省級文學刊物《火花》，他懷著忐忑心情，偷偷將一首小詩《送公糧》和一副漫畫《收破爛》投去。不料，兩月后被發(fā)表，小荷才露尖尖角，給5元稿費，他高興得一蹦三尺高。后來參軍，包圓了連隊板報畫作，作品常在《空軍報》《湖北日報》發(fā)表，掙點稿費，高興高興。轉(zhuǎn)到地方，下鄉(xiāng)在村，仍不時給百姓畫老虎褥褥，老虎枕頭等，手練得都可以在大墻壁上繪畫毛主席像。

喜歡作畫，就白天想，黑夜也想，一旦靈感來，必得將草圖勾勒出來，老婆端來的飯，熱了涼，涼了熱。有一年，“中國農(nóng)業(yè)銀行杯”搞畫賽，他送了5幅作品，一幅都沒獲獎，說明還不行，繼續(xù)苦練。2006年，又送3幅，結果全獲一等獎，一下子調(diào)動起他的積極性。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張?zhí)祉樣袀€“夢中作畫”的小故事在人們中間廣泛流傳。一天晚上，他夢中參加了全國一個書畫大賽，把“中華巨龍”四個字作一幅字組畫。他把“中華”倆字做兩個華燈，一條巨龍纏繞在擎起華燈高大粗壯挺拔的電桿上。這是夢中構圖，夢中投出，評委立即回信，告知獲獎，他高興得哈哈大笑，笑醒老伴。老伴驚問，啥事恁高興？他揉揉惺忪睡眼說，我剛才夢中畫的一幅畫在北京獲了一等獎。他翻身穿衣坐到桌前，據(jù)此勾出夢中稿，投寄北京，果然獲一等獎，發(fā)幾百元稿費，頒發(fā)榮譽證書。

2006年，張?zhí)祉樀摹冻烧Z字組畫》由山西出版社出版，專家好評如潮，紛紛題詞：“全國首創(chuàng)，前景無量”，“妙在怪，才在意”，“從字縫中悟醒哲理，在老年時品嘗快樂”……

致信高層呈交“作業(yè)”

張?zhí)祉樕疃R白石“學我者生，似我者死”的訓誡，經(jīng)過十多年鉆研，走自己的路，終于創(chuàng)出自己獨特的《字組畫》。

他的《字組畫》，集知識性、趣味性、藝術性、實用性為一體，成為獨特的民間傳統(tǒng)美術文化；他的《字組畫》，畫中套字，字組成畫；近看是字，遠觀是畫；字畫巧成，妙趣橫生；字畫相映，活靈活現(xiàn)；啟迪心智，寓意其中；陶冶情操，其樂無窮。他的《字組畫》，有較高藝術價值、獨特審美價值、廣泛宣教價值、寶貴收藏價值。他的《字組畫》有味、有趣、有刺，令人喜聞樂見。

日常生活中，有許多題材需要做文章，如黃、賭、毒、煙、酒，氣，不知毒害葬送多少生命。他留心、留神、留意，獨辟蹊徑，一個系列一個系列設計。如“酒”，他設計出一把傘形，將酒的副作用及危害總結如下：“酒，含毒，不解愁，喝多糊涂，常打架斗毆，惹出大小事故，醉人之極把命丟”。從1個字到6個字，疊加為7層組成傘頂形，目的要求是傘把，由“為身心健康”豎向組成。傘把鉤是途徑，也是勸誡，由“少飲酒”組成。“一把傘”寓意深刻，告誡人們，狂飲酒，毀人，少飲或不飲，就是保護傘。十二生肖，14億中國人每人占一個，不離不忘，那種文化自信堅如磐石。他據(jù)此創(chuàng)出一套栩栩如生的《十二生肖字組畫》郵票。

他有許多系列，如反腐倡廉系列、孝敬老人系列、傳統(tǒng)文化系列、黨中央大政方針和地方黨委政府決策系列。

身為新時代一名文化老兵，怎么也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提筆給高層領導寫信匯報思想并呈遞“作業(yè)”，內(nèi)容摘要如下：

“我叫張?zhí)祉?，山西省聞喜縣神柏鄉(xiāng)上嶺后村人，生于一九四七年，退伍軍人，共產(chǎn)黨員”。

“我喜逢盛世，真覺幸福，感慨萬千，有許多話想給母親黨說，便以畫代言，從我創(chuàng)作的幾百幅“字組畫”中選出10幅呈上，作為獻給母親的一份文化禮品，敬請總書記收啟并指教，圓我中國夢，實現(xiàn)愛國、敬業(yè)、誠信、友善價值觀。生命不息，奮斗不止……”

信被轉(zhuǎn)到國家郵政總局，出版了張?zhí)祉樧髌肪x《十二生肖字組畫》文化自信紀念小全張。什么是紀念小全張？我國第一枚小全張是中國郵政于1941年發(fā)行《節(jié)約建國》小全張，2017年中國最高領導人在十九大報告中提出要堅定文化自信，為配合《新時代新絲路》，限量珍藏版郵冊而特別設計制作的文化自信小全張，就是張?zhí)祉樀摹妒ぷ纸M畫紀念郵票》。

10年出了兩本書畫，第三本書畫已準備就緒，正準備送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出版，是《美麗中國字組畫》，56副圖畫，寓意56個民族，朝氣蓬勃，興旺發(fā)達。張?zhí)祉樀耐猎鹤佑幸恍?棵柏樹，第一棵叫“團團圓圓”（一家人團團圓圓），第二棵叫“三生四世”（前生、今生、來生，世代都作字組畫），第三棵叫“生死不離”（生作畫，死作畫），第四棵叫“百折不撓”（不怕一切困難，奮發(fā)向上），第五棵叫“一心圓夢”（心無二用，來圓夢想）。這些樹，都是12年樹齡，他自小就頂枝、拉距、編圓、整形，為的是在這個黃土院子，在有生之年，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建一個“張?zhí)祉樧纸M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