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存統(tǒng)與鄭太樸關于中國式無政府主義的論爭及啟示

摘? 要：五四運動后無政府主義在中國得到了廣泛傳播;一般認為，五四運動后中國形成了三大無政府主義流派，一是以北大學生區(qū)聲白、黃凌霜為代表的無政府共產(chǎn)主義;二是以朱謙之為代表的個人無政府主義;三是以鄭太樸為代表的“中國式”無政府主義。鄭太樸與施存統(tǒng)關于中國式無政府主義的爭端發(fā)端于鄭太樸早先發(fā)表的一篇文章《無政府主義與中國》，在這篇文章中大談中國自初民時代便沒有政府這一組織，“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食而田，帝力于我何有哉?！弊非蠼^對平等和自由，并且由此批評馬克思主義不適合中國以往習慣了無組織生活的民眾。對此早期馬克思主義者施存統(tǒng)進行了有力反擊，同鄭太樸在民國日報的《覺悟》副刊上進行了針鋒相對的論爭。

關鍵詞：無政府主義;鄭太樸;施存統(tǒng)

一、論爭的緣起及過程

施復亮，字存統(tǒng)，少年時畢業(yè)于杭州第一師范學校，在杭州求學時經(jīng)歷了五四新文化運動的洗禮，逐漸成長為中國共產(chǎn)黨較早的理論家之一。鄭太樸字賢宗，號太樸，早年曾是無政府主義的忠實信徒，后投身于科學活動，成為了我國著名的翻譯家、數(shù)學家。施存統(tǒng)在讀到了《無政府主義與中國》后，在《覺悟》副刊上發(fā)表了《經(jīng)濟組織與自由平等》一文，文章首先對初民時代的定義表示了懷疑，然后又指出馬克思主義是建筑在唯物史觀上面的，有了共產(chǎn)主義的經(jīng)濟組織，才有自由平等，不是先有了自由平等，然后才有共產(chǎn)主義的經(jīng)濟組織，用情感上的理想主義反對是不中用的。鄭太樸對此給出的回答則顯得模棱兩可：government is an institution for the control and management of people living together in a society.（政府是一個對共同生活在社會中的人們進行控制和管理的機構）。而中國又向來是沒有這種組織的，所以中國的歷史，向來是無政府的歷史。這顯然是受到了無政府主義者中的元老劉師培的影響，“中國數(shù)千年之政治……名曰專制，實則上不親民，民不信官，法律不過具文，官吏僅同虛設，無一真有權之人，亦無一真奉法之人……名曰有政府，實與無政府無異”。當時的無政府主義者也大都以此作為中國向來無政府的理論依據(jù)。

鄭太樸又基于此進而解釋道，馬克思主義不適于中國的國民性，與中國歷史上的根據(jù)不合。中國人天性上對于政治無興味，不覺得有政治之必要，因此中央集權的政治組織與中國的國民性不能容;如果實施起來其結(jié)果一定與共和政治一樣，招牌盡管掛上，中國還是依然舊時的中國。最后提出了，“我不是克魯泡特金主義者，不是巴枯寧主義者，不是蒲魯東主義者……我是無政府主義者，我是中國式的無政府主義者”。

施存統(tǒng)則在《一封答復“中國式的無政府主義”者的信》中詢問中國式的無政府主義是否有無方法、內(nèi)容、證據(jù)、經(jīng)濟基礎。鄭太樸似是而非的回答道，“概括一句，我所認定的中國式的無政府主義，是本無政府原理，參酌中國底社會情形人民性格而成的”?！爸袊降臒o政府主義，自然無經(jīng)濟組織;但這種組織，我敢說一定也是‘中國式的，至于詳細辦法，我亦只好無以對”。施存統(tǒng)對無政府主義的原理及改造方法和目的進行了全方位的批判，并且義正言辭地宣稱，“我所信仰的馬克思主義，就是布爾什維克主義，最終目的就是各盡所能，各取所需的共產(chǎn)社會，最近手段就是勞農(nóng)政治”。

二、對宣傳馬克思主義產(chǎn)生了積極影響

事實上，施存統(tǒng)與鄭太樸針對中國式無政府主義進行辯論更大程度上的意義，在于對馬克思主義進行了科學的宣傳與澄清，對幫助被各種社會主義思潮包裹的青年們科學認識、看待馬克思主義產(chǎn)生了積極作用。施存統(tǒng)專門針對鄭太樸對馬克思主義的懷疑，在黨的陣地刊物《共產(chǎn)黨》上發(fā)表了《我們要怎么樣干社會革命》一文，文中具體提到了實行馬克思主義的方法和依據(jù)，提出要先通過階級斗爭掌握政權，“我們要在中國干革命，必須要從社會上政治上兩方面并進，否則斷斷無效”。“社會革命，簡單點說，就是改變經(jīng)濟組織的革命。政治革命，簡單點說，就是改變經(jīng)濟組織的革命”?！拔覀兊谝徊骄褪且熏F(xiàn)政府推翻，自己跑上支配階級地位去，借著政治的優(yōu)越權，來改變經(jīng)濟組織，我以為在中國干社會革命，除此之外，再沒有第二個方法”。同時列舉了無政府主義不能在當前實施的原因，一是當前的社會生產(chǎn)力還較低，二是教育一時不能普及。我們不論實行哪一種主義，都需一個過程，不經(jīng)過那個過程，什么主義都是不能實現(xiàn)的。施存統(tǒng)運用馬克思唯物史觀科學地對中國現(xiàn)狀進行了分析，指出了無政府主義終將破產(chǎn)的理由，對宣傳馬克思主義產(chǎn)生了積極影響。

三、結(jié)語

鄭太樸在一開始提到的平等互助非但在動蕩的社會環(huán)境下無法實現(xiàn)，而且還會加劇中國的混亂局面。不過難能可貴的是他對待無政府主義的態(tài)度并沒有盲從于當時的社會潮流，而是提出了“中國式”無政府主義的口號，他認為“中國式”的無政府主義，意思就是說：按照中國的社會情形，人民性情而酌定的無政府，不是貿(mào)貿(mào)然把西洋那個無政府學者的辦法拿來胡亂裝上，因為地理歷史既各不相同，斷不能囫圇吞棗。他能用一種科學的態(tài)度審視無政府主義，這也是與當時其他的無政府主義者所根本不同的地方，也正是因為這樣，隨著鄭太樸對馬克思主義的認識逐漸加深，他也于1922年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我們可以把二人之間的爭論看作馬克思主義與無政府主義之間論戰(zhàn)的一個縮影，從另一個角度向我們展示了經(jīng)歷了五四新文化運動后洗禮的青年人是如何一步步選擇馬克思主義、信仰馬克思主義的歷史邏輯。

參考文獻

[1]彭英明.評辛亥革命前的無政府主義思潮[J].新華文摘，1980（06）.

[2]施存統(tǒng).經(jīng)濟組織與自由平等[N].覺悟，1921-05-10（04）.

[3]施存統(tǒng).太樸答存統(tǒng)的信[N].覺悟，1921-05-18（04）.

[4]公權.社會主義講習所第一次開會紀事[A].見：高軍無政府主義在中國，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21.

[5]施存統(tǒng).我們要怎么樣干社會革命[J].共產(chǎn)黨（一卷一號），1919（01）：19.

[6]施存統(tǒng).我們要怎么樣干社會革命[J].共產(chǎn)黨（一卷一號），1919（01）：11.

作者簡介

朱林林（1993—），滿族，吉林四平人，南昌航空大學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中國近現(xiàn)代史基本問題研究。

南昌航空大學? 江西? 南昌? 3300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