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梅溪巖頭情

相對于大丈夫般雄姿奇?zhèn)グ寥煌α⒌谋鄙剑b遙相對的南山猶顯其纏綿溫婉蒼翠秀麗的風韻，充滿了母性的包容和柔媚，她物產(chǎn)豐富，水系豐沛，來自喻斯雅干、箬陽鄭宅和文明項村等三條垅里的泉水從山澗潺潺流下，逐漸匯集成美麗的梅溪，一路向北向東澆灌著婺州南山腳下的大片農村和土地，并在我的家鄉(xiāng)雅畈鎮(zhèn)北邊注入武義江，最后在燕尾洲頭雙溪匯合共同流入婺江。

六十年代初期，因為防洪、灌溉和電力的需要，金華人民群策群力艱苦拼搏，在梅溪源頭建造了蓄水達到5875萬噸的安地水庫，從此，梅溪更是四季水源充足，旱澇無憂，無怨無悔地灌溉著南山腳下的十三萬余畝的農田，為千千萬萬的農民和廣袤的農村默默地奉獻著。

然而對于當年的懵懂少年來說，幽幽梅溪，承載的是我兒時最美好的經(jīng)典回憶：細雨蒙蒙的日子，穿蓑衣帶斗笠的漁夫駕著一葉扁舟，帶著幾只長腳鷺鷥，一邊唱著小曲一邊捕撈魚蝦，活生生的一幅江南漁歌圖躍然江面：“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p>

梅溪的水清澈甘洌，溪床平緩潔凈，兩岸柳樹成蔭，四季瓜果飄香。一到夏天，梅溪里都是我們這群小屁孩，摸螺絲，抓螃蟹，打水戰(zhàn)……這是那個年代最美的天然泳池和樂園。因為當年箬陽、安地、蘇孟等地在行政上都隸屬于雅畈區(qū)政府，我中小學時期的大部分同學都居住在梅溪流域，所以只要碰上梅溪兩岸的村民，我就不由自主地在內心把他當成了家鄉(xiāng)人。

這是一個滿目蔥蘢陽光明媚的夏日，我們走進了梅溪江畔的巖頭村，我們就被驚艷了：巖頭村被潺潺流過的梅溪半環(huán)繞著，兩岸翠綠的草坪上新種的紅葉石楠和修剪得很整齊的鐵樹等小灌木錯落有致，村口兩棵高大的樸樹枝繁葉茂青翠欲滴生機勃勃，路邊的民房白墻黛瓦馬頭檐，裝飾著幾個古色古香的紅燈籠，在瓦藍瓦藍的天空下，特別張顯了江南婺派建筑的古典韻致。

巖頭村的老書記已經(jīng)在村口等著我們了，一看到我們就熱情地打開了話匣子：“巖頭行政村雖然只有71戶人家，人口不足300人，卻有巖頭、靈巖寺、靈巖寺前、崗上、新建畈和舊寺6個自然村組成。靈巖寺始建于唐朝，創(chuàng)始和尚是唐朝高僧趙州祖師的兩位弟子抹塵和新建，鼎盛時期曾是全國知名的寺院，早先甚至有‘先有靈巖寺，后有金華府的老古話。但是，一千多年的歷史變遷，靈巖寺和巖頭村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的風風雨雨，盛而衰衰而盛，及至于今只剩下美麗的傳說和幾塊斷壁殘碑……”

巖頭自然村很小，只有三十來戶人家，卻像一個精致的大花園：村口的房子是典型的白墻黑瓦徽派建筑風格，沿著曲曲折折的小道走進村中央，卻還是低矮古樸的黃泥墻黑瓦背，天然去雕飾，完全保留了金華六七十年代的鄉(xiāng)村風貌，村里非常潔凈，看不到一點垃圾，也沒有碰到一只討厭的蒼蠅蚊蟲，清清的小溪流穿村而過。村后隔著兩米寬的石徑就是小山坡，坡上兩棵香樟緊緊相依，枝繁葉茂，樹底下一株鮮艷的映山紅開得熱鬧，邊上一棵不知名的形似蒼勁騰龍的老樹，據(jù)說已經(jīng)枯死多年，可在這個生機勃勃的夏日，枯枝的頂端卻又生發(fā)了翠綠的嫩葉，仿佛預示著古老的靈巖禪寺也將在這個偉大的復興時代煥發(fā)新生。

從村后繞到山崗，我們沿著山間小道去探訪巖頭八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許多處于深山老林中的自然景觀被大量破壞了的今天，離市中心五公里的巖頭村竟然還是一塊完全未被雕琢的璞玉！村后的小山崗上青松率性而長，杜鵑隨意開放，灌木野草自然天成，極目西南，層層疊疊的遠山含黛疊嶂，郁郁蔥蔥的樹木花草五顏六色，一路歡歌而來的梅溪在這里拐了一個彎，溪水變寬變深，蘊成一塊溫潤翠綠的碧玉，正好讓巖頭山下橫臥在碧波上的丹牛痛飲一大瓢！一條長長的河堤仿佛一條鮮艷的腰帶把梅溪分成大小兩個湖面，堤壩上的幾株桐花開到極致，美得讓我們幾位文友驚嘆不已。試想，在風清月明之夜，或者是晚霞滿天的時刻，約三兩摯友，在這個松甑煮月的小木屋中，品茗，聽琴，或者小酌幾杯，看古渡重春，聽靈巖晚鐘，溫廊橋遺夢，忘卻人間無數(shù)煩惱，該是怎樣的一種人生享受！

我們先后探訪了始建于唐朝的靈巖禪寺和順治年間重建的新建巖寺舊址，可惜的是當年香火鼎盛的古寺已經(jīng)不復存在。除了老方丈的后代日夜守著的一個古墓，連毀壞了的新建巖寺的牌石，也已經(jīng)拆下來做成了當年小學校舍的基石，而留下來的只有代代相傳的美麗傳說和當?shù)卮迕駸o盡的夢想。

靈巖禪寺經(jīng)過千年盛衰之后，到了清朝初期，已經(jīng)衰敗得不成樣子了。傳說古時候，梅溪上游的鄭宅有一個財東要到婺州府辦事，經(jīng)過靈巖禪寺時，天快黑了，并且開始下起大雨，他只得留宿在寺廟里，但整個寺廟只有一間小小的伙房里不漏雨，里面有個老婆婆在燒火，他就向老婆婆求助，老婆婆不僅收留了他，還送給他熱水和點心，讓他在火灶下暖暖地睡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天亮了，雨也停了，可財東睜眼一看，哪有什么伙房啊，他頭上只有幾根高高的椽木，可一夜大雨，周邊全是水洼和泥濘，可他身上和所在之地卻非常干爽，財東知道他有幸遇到佛祖顯靈了，就在佛前許下諾言：回家以后一定要給寺廟捐獻木頭以重修古寺。他說到做到，辦完事回家后就著手到山里采伐木材，然而看到大量巨大的木頭堆在山澗時，財東犯難了：這幾十里的山路如何把木材運送到靈巖寺呢？正在財東一籌莫展之時，有天晚上下起了暴雨，第二天到山澗邊一看，堆放在那里的木材一根也沒了！財東急壞了，沿著山澗一路追尋下去，竟然發(fā)現(xiàn)所有木材都已經(jīng)順著山澗，經(jīng)過梅溪，漂到了靈巖寺前的拐彎處！就這樣，新建巖寺終于在順治年間得以重建……

民間傳說總是那么神秘縹緲，巖頭村的村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卻是那么真切，他們精心地呵護自己的家園，甘守清貧和寂寞，盡量免遭外界的干擾和開發(fā)，哪怕這么多年來幾乎被社會給遺忘了，只有如此才能保持著古樸純真的鄉(xiāng)村風貌。

“水韻梅溪”景觀還在建設之中，橫跨在梅溪之上的廊橋初具雛形，廊橋上游的梅溪進行了擴建蓄水，打造成一個個深淺不一的天然泳池，清澈溫婉的梅溪如一條綠色腰帶，環(huán)繞著巖頭村而緩緩而過。可以想象，在這個盛夏來臨之即，梅溪廊橋不僅僅是一道亮麗的風景，更是人們避暑游玩戲水休閑的絕佳去處，當然，巖頭村可能將不復多年的清幽了。

而我，只希望承載了我濃濃鄉(xiāng)愁的幽幽梅溪愈加美麗，巖頭村的千年古寺終能重現(xiàn)光彩！

作者簡介：

王曉武，筆名醉紅自暖，金華市作家協(xié)會副秘書長，金東區(qū)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兼秘書長。工作之余寫點散文、詩歌等，熱愛詩意生活，熱愛文學藝術，熱愛戶外運動。

責任編輯/魏建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