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治維新后,日本確定了對外侵略擴張的大陸政策,明治天皇宣稱要“薙居列祖列宗的偉業(yè),開拓萬里波濤,布國威于四方”。1890年,日本首相山縣有朋在帝國會議發(fā)表施政綱領時,提出所謂“守衛(wèi)主權線”和“保護利益線”的侵略理論,矛頭直指中國和朝鮮。
1894年,日本對中國發(fā)動了甲午戰(zhàn)爭。清政府戰(zhàn)敗,被迫與日本簽訂了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1904年,日俄兩國為了爭奪東亞霸權,在中國的土地上爆發(fā)了日俄戰(zhàn)爭,最終沙俄戰(zhàn)敗,日本攫取了中國東北南部的特殊權益,并開始對中國東北地區(qū)政治、經濟、文化的長期滲透和逐步侵略。
策劃戰(zhàn)爭陰謀
為了把滿蒙地區(qū)從中國領土上分裂出去,日本相繼策動了兩次“滿蒙獨立運動”。與此同時,一些在大連的日本右翼社團也紛紛登場,進行各種各樣的反華活動。1927年田中義一出任日本首相,并在6月27日召開“東方會議”,公然提出了“惟欲征服支那,必先征服滿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支那”的侵略綱領,明確了以武力將東北與中國本土分離的方針,加快了發(fā)動侵略戰(zhàn)爭的步伐。
1931年4月,日本參謀本部根據“東方會議”的決策,在參照關東軍參謀石原莞爾早先出臺的《關東軍占領滿蒙計劃》的基礎上,制訂了《昭和六年度形勢判斷》的侵華方案,提出了解決“滿蒙”問題的三個步驟:(一)在滿洲建立取代張學良政權的親日政權;(二)使親日政權從中國主權下分離出來,成為一個獨立國家;(三)實現日本領有滿蒙。但無論哪個階段,都要以行使武力為絕對保證條件?!墩押土甓刃蝿菖袛唷分羞€指出滿蒙問題必須解決,政府若不尊重軍部的意見,要有采取斷然措施的決心。根據《形勢判斷》所確定的根本原則,日本軍部中央和關東軍加緊制訂具體方案。為此,日本陸軍省和參謀本部還成立了一個秘密的省、部核心委員會,由參謀本部情報部長建川美次牽頭,進一步研究“解決滿蒙問題”的方策。經過多次研究,于6月制定了《解決滿洲問題方策大綱》。該《大綱》決定要采取軍事行動來解決“滿蒙問題”,但要采取措施取得國內外輿論的諒解,同時要聽從軍部指導,統一制訂作戰(zhàn)計劃,并且規(guī)定準備一年后實施。可見,這個《大綱》是日本武裝占領東北的綱領性文件。
在陸軍中央部緊張制訂侵占中國東北方策的同時,關東軍也積極制訂相應的占領中國東北的計劃。1931年春,關東軍制訂了《滿蒙問題處理方案》,在關于解決滿蒙問題的途徑和方法上,提出了三個途徑:一是以強硬外交和武力威脅的方式,迫使張學良政權滿足關東軍關于滿蒙的要求;二是利用張學良政權與某方沖突之機,或將張學良打倒,或將其變?yōu)榭?,使東北成為日本的保護國;三是在東北制造動亂,尋找口實,動用武力,一舉占領東北。關東軍傾向于第三種方法。
6月底,陸軍省把關東軍參謀長三宅光治召回國內,向他詳細解釋了《解決滿洲問題方策大綱》的要旨,并命其傳達給關東軍,要求關東軍在今后一年內要隱忍自重。在接到《大綱》后的七八月間,關東軍參謀部出臺了《關于對參謀本部昭和六年度形勢判斷之意見》,提出了修正意見:一、要立即動手,不能再等一年了;二、占領滿蒙,立即使之領土化;三、不能坐等機會,要主動創(chuàng)造契機。
由上所見,關東軍侵占中國東北的計劃與陸軍中央部的精神是一致的,但在時間、步驟上比中央部顯得更為急躁。關東軍的要求得到了陸軍中央部有實力的領導者的理解。在陸軍中央部的支持下,關東軍參謀部制訂了武裝占領東北的具體計劃。參與這一計劃制訂的有高級參謀板垣征四郎和作戰(zhàn)參謀石原莞爾。他們經過多次策劃,又到東北各地實地考察,決定1931年9月在沈陽北郊柳條湖炸毀南滿鐵路路軌,以此為口實,出兵占領沈陽,進而占領整個東北。
加緊軍事部署
在提出各種計劃、方案的同時,日本關東軍開始秘密進行入侵東北的軍事準備。從1929年開始,關東軍在東北進行了多次“參謀旅行”,借旅行之名,行軍事偵察之實。1929年7月3日開始的“北滿參謀旅行”,歷時12天,由板垣征四郎和石原莞爾統領,在哈爾濱、海拉爾、洮南等地進行了詳盡的地形考察和渡江作戰(zhàn)研究。沿途,板垣不失時機地進行侵占東北的戰(zhàn)爭蠱惑,講述了“對現在戰(zhàn)爭之觀察”,提出了“扭轉國運之根本國策在于解決滿蒙問題案”,說明了“關東軍吞并滿蒙領土計劃”。同年10月,板垣和石原等人又組織了第二次參謀旅行,稱為“遼西參謀旅行”,對如何渡過大凌河及進攻錦州進行了演練。1930年5月,由參謀本部作戰(zhàn)部長煙俊六統領,進行了“長春參謀旅行”,并開展了“假想敵”式的對抗演習。1931年7月進行的“北滿參謀旅行”,仍由關東軍高級參謀板垣征四郎和石原莞爾親自帶隊,從旅順經鄭家屯、洮南、齊齊哈爾、昂昂溪、扎蘭屯、海拉爾直到滿洲里,又經哈爾濱、長春、公主嶺、沈陽返回旅順,歷時兩周,進行了實戰(zhàn)前的最后偵察演練。這些所謂的“參謀旅行”的路線和爾后發(fā)生的公開武裝侵占中國東北的軍事行動范圍如出一轍。
1931年4月,日本利用關東軍換防之機,將原駐日本仙臺的第二師團調到東北。該師團是日軍的精銳部隊之一,其士兵大多數出生在日本的北部地區(qū),適合在氣候寒冷的中國東北作戰(zhàn)。不久,日本又將駐朝鮮的第十九師團和第二十師團調到臨近中國邊境的圖們江和鴨綠江沿岸駐扎,以便在“事變”發(fā)生后,駐朝日軍可以兵分兩路侵入東北:一路可以從朝鮮東北角渡過圖們江,在中國延邊地區(qū)建立陣地;一路可以從朝鮮的西北角越過鴨綠江,向中國沈陽方面推進。為了計劃的順利實施,給予關東軍充分地支援,駐朝日軍在中朝邊境地區(qū)進行積極準備,一方面進行渡江越境的軍事演習,另一方面準備選時間炸毀朝鮮會寧到中國龍井村的鐵路,為朝鮮日軍侵入延邊地區(qū)制造戰(zhàn)爭借口。
此外,從1929年7月開始,日本關東軍就不斷向東北地區(qū)增兵,舉行軍事演習。7月27日,日軍向長春、琿春等處增兵將近4000人。31日,日軍又在長春增兵2000人。8月16日,日軍在長春增兵,并舉行實彈演習。8月18日,日軍4000人在沈陽城四周演習作戰(zhàn)。1930年5月27日,長春日軍在吉長路舉行軍事演習,以長春城為射擊目標,發(fā)炮五百余發(fā),踐踏田地兩千畝。1931年,關東軍更加有恃無恐,利用所在城市附屬地或超出附屬地范圍頻繁進行軍事演習,實際上是對東北進行全面作戰(zhàn)的預演。從1930年10月到1931年7月,日軍在沈陽等地進行的軍事演習共50余次,參加人數達7000余人次。1931年8月4日和15日,駐朝鮮日軍竟兩次擅自越境到中國境內進行軍事演習,并在江面布置水雷,肆意侵犯中國主權。8月18日,駐沈陽日軍守備隊在皇姑屯一帶市區(qū)進行演習,任意斷絕交通。29日,駐長春和安東的日軍越過“滿鐵”地界進行軍事演習。9月2日到9月17日,駐沈陽的日軍連續(xù)以北大營、兵工廠和沈陽城為假設目標,進行攻擊演習。
制造戰(zhàn)爭借口
日本為發(fā)動侵略戰(zhàn)爭,不斷制造事端,大肆渲染“滿蒙危機”,為行使武力尋找借口。1931年春夏,在東北相繼發(fā)生了“萬寶山事件”和“中村事件”。日本軍國主義者抓住這兩個事件大做文章,極力歪曲事實真相,為發(fā)動侵略東北的戰(zhàn)爭制造輿論。1931年4月,在吉林省長春縣的萬寶山,漢奸郝永德非法將土地轉租給朝鮮移民李升熏等人。李升熏等四十余朝鮮人在伊通河截流筑壩,開掘渠道,附近中國農民的大量農田面臨被淹沒的危險。中國農民自發(fā)組織起來,阻止他們的非法活動,雙方發(fā)生沖突。日本趁機增派軍警以“保護韓民”為名進行干涉,并向前來平渠的中國農民開槍,又抓走十余人。在日警的“保護”下,朝鮮農民強行開渠竣工,致使中國農民遭受巨大損失。日本借“萬寶山事件”,歪曲事實,利用朝鮮的日文報紙誣稱中國東北當局驅逐韓僑,中國農民屠殺朝鮮農民。在日本的煽動下,朝鮮國內掀起了大規(guī)模的排華風潮,漢城、平壤、仁川等地一些不明真相的朝鮮人,成群涌向華僑居住區(qū),搗毀商店,殘害華僑,造成在朝鮮華僑死亡142人,重傷546人,失蹤91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1931年5月,日本參謀本部軍事間諜中村震太郎大尉、預備役騎兵曹長井杉延太郎等一行四人化裝成中國人模樣,非法闖入大興安嶺地區(qū)進行間諜活動,被興安屯墾區(qū)官兵抓獲,并被秘密處決。7月,關東軍偵知此事,便將這一事件視為解決滿蒙問題開端的絕好機會。8月17日,日本政府在掩蓋中村等人進行軍事間諜活動事實的前提下,公布了他們被殺的情況。之后,日方不斷與東北當局進行交涉,一方面對中國提出強烈抗議,提出種種強硬要求,另一方面動員各種力量,大肆渲染“中村事件”,大造反華輿論,煽動戰(zhàn)爭狂熱。在日方的威脅下,東北當局表示愿意嚴肅解決“中村事件”。但是,東北當局的屈辱態(tài)度并沒能絲毫減輕日本的囂張氣焰,反而促使日本加快進行戰(zhàn)爭準備。
“萬寶山事件”和“中村事件”成為日本發(fā)動侵略戰(zhàn)爭的重要口實。與此同時,日本不斷向中國東北運送大批軍械。8月下旬,日軍從國內運來三十余架飛機,存放在蘇家屯火車站。8月下旬至9月上句,先后將駐大連柳樹屯的守備隊秘密調到沈陽站,將駐安奉線守備隊第三大隊集中到沈陽、蘇家屯一帶。8月27日和28日,關東軍向在沈陽的日僑發(fā)放了槍支。9月7日,東北日僑在鄉(xiāng)軍人會會員奉陸軍省密令,分赴沈陽、長春、哈爾濱集結待命。
在一切準備就緒后,1931年9月18日夜10時許,日本關東軍自爆南滿鐵路柳條湖段路軌,反誣中國軍隊所為,以此為借口,炮轟東北軍駐地北大營,大舉進攻沈陽城,挑起了侵略中國的戰(zhàn)爭。
作者簡介:
石巖,女,漢族,1979年3月生,遼寧遼陽人,研究生學歷,碩士學位,中共黨員。沈陽“九·一八”歷史博物館副研究館員,中國博物館協會會員、溥儀研究會會員。從事中國近現代史、抗日戰(zhàn)爭史等方面的研究。在國內學術刊物上發(fā)表論文40余篇,并有多篇文章獲得國家級、省級獎項,合作編寫圖書10余部。參與完成多個博物館基本陳列大綱的內容設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