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性和昆蟲性

李碧華

有些人活著，是“動物性”；有些人活著，是“昆蟲性”。

——動物兇猛，弱肉強食，才能自保。而昆蟲，六足四翅，折了翅斷了足，歷盡滄桑，仍在人間頑強生存，它沒攻擊力，只有無奈的保護色，和逃躲、回避、隱蔽的本能。但世上活得最長久、生命力最強壯的，你說是“動物”抑或“昆蟲”？

別的不說，譬如“小強”，原名蟑螂，學名蜚蠊，俗名“茶婆蟲”，是地球上最早出現的昆蟲之一，大約有四億年歷史?；畹浇裉?，還人氣急升，簡直可稱“大強”或“巨強”了。當年一起行走江湖的恐龍，早已是化石，還支離破碎。

“動物性”是陽，“昆蟲性”是陰。有牝雞司晨，雌威當道，但很多很多女性，手無寸鐵，與生活中一切強權、強敵、強勢抗衡，過了一天又一天。

你的本質是動物還是昆蟲？——可能無法回答，因為必須經過試煉、考驗，面臨巨變，重要抉擇，才可以認識自己。

人一向瞧不起動物和昆蟲，罵人“衣冠禽獸”已給面子，“禽獸不如”則更不堪。

看過擁抱大自然的海豹、非洲象、浣熊、愛情鳥、海馬、雄獅、環(huán)尾狐猴……多有型可愛，簡單純樸。它們相罵時，也可用：“連人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