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虛實實?妙筆生花

李建新

一、景物描寫為什么一定要虛實結(jié)合

先請同學們仔細閱讀下面一篇題為《選擇》的例文，思考這篇例文存在的最大問題是什么。

選 擇

人生有無數(shù)次選擇，但，不用怕。閉上眼，深呼吸，鼓起勇氣，選擇屬于自己的人生起跑線。

——題記

去，還是不去？一大早，老師便問我要不要去參加比賽，這讓我進退維谷：去，怕自己在高手如云的賽場上被打得潰不成軍;不去，又怕錯失良機?；氐郊液笠恢背蠲疾徽?，父親了解了緣由，不置可否，卻驅(qū)車把我?guī)У搅嗽瓉沓Ｈサ男∩酱濉?/p>

一下車，我愣住了：這還是原先那個冷清寂靜的小山村嗎？此刻，我才知道，陽春三月，大地也能轟然響亮起來：溪流在峽谷中游走，轟轟響;小鳥在樹林里飛舞，喳喳叫;蜜蜂在花叢間勞作，嗡嗡響。太陽照在小麥上，麥葉油亮油亮;桃花映在池塘里，池塘粉亮粉亮;梨花開在籬笆上，籬笆銀亮銀亮。

但這一切，都不如油菜花，一眼望去，金黃色的一片，美麗極了。近看，油菜花更是姿態(tài)萬千。有的含苞待放，還有的已經(jīng)完全盛開了，綻開了黃黃的花瓣，盛開的油菜花可以看見中間那淡黃色的花蕊。油菜花還散發(fā)出一股淡淡的香味，一走過去，就可以聞到一陣清香，沁人心脾，令人陶醉。

原先一言不發(fā)的父親突然開了口：“看見了吧！這些花兒從不畏懼，她們面臨著生長和繼續(xù)埋沒在泥土里的選擇，但如果她們不選擇成長，如今的我們還有機會看到這壯觀的場面嗎？她們知道，選擇過后，等待著她們的便是風雨的洗禮，烈日的考驗，可她們毅然選擇了成長，這是怎樣的一種勇氣？一個小小的比賽，如果連選擇的勇氣都沒有，那你便連這些小小的花兒都不如呀！”

是呀，舉棋不定有什么用？優(yōu)柔寡斷有什么用？瞻前顧后又有什么用？不如像這油菜花，義無反顧地選擇自己的人生，來一場轟轟烈烈的盛開，譜寫自己的人生篇章。

整篇文章讀下來，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小作者主要描寫的對象是油菜花，小作者也能仔細觀察，抓住油菜花勇敢盛開的特點，按照由遠到近的順序，充分調(diào)動起自己的感官，利用視覺、嗅覺等描摹出景物的外形、色彩、味道等，但我們總感覺作者只是實寫，沒有展開想象和聯(lián)想，導致對油菜花的描寫不夠生動形象，文章的意境沒有拓展，缺乏語音的美感，沒有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事實上不僅景物描寫需要虛實結(jié)合，軍事上更講究虛實結(jié)合。《三國演義》一書中就有這樣一段文字：正行時，軍士稟曰：“前面有兩條路，請問丞相從那條路去？”操問：“那條路近？”軍士曰：“大路稍平，卻遠五十余里。小路投華容道，卻近五十里;只是地窄路險，坑坎難行?！辈倭钊松仙接^望，回報：“小路山邊有數(shù)處煙起;大路并無動靜?！辈俳糖败姳阕呷A容道小路。諸將曰：“烽煙起處，必有軍馬，何故反走這條路？”操曰：“豈不聞兵書有云：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諸葛亮多謀，故使人于山僻燒煙，使我軍不敢從這條山路走，他卻伏兵于大路等著。吾料已定，偏不教中他計！”諸將皆曰：“丞相妙算，人不可及?！边@段文字中的“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就是指沒有常理，手段無所不用。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來迷惑對方上當。

虛實結(jié)合指在寫作的過程中，既要真實地把正在發(fā)生的事寫清楚，同時也要注意在這個過程中，適當巧妙地融入一些與正在發(fā)生的事件相關(guān)的內(nèi)容。因此，這里的實，就是對真實的正在發(fā)生的事件的敘寫;：這里的虛，指的是與此相關(guān)的回憶、背景、聯(lián)想、想象，甚至是一些特定的心理活動等。虛實結(jié)合，這也是古往今來許多名人名家的作品有持久生命力的原因之一。就拿魯迅先生的《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來說，文中既有對如“雪中捕鳥”等真實活動的敘寫，也有對“美女蛇”傳說故事的串入，又有對自己被送到三味書屋讀書的原因的猜測。前者為文章增添了神秘色彩，后者加重自己對百草園生活的留戀。這種虛實結(jié)合的行文方法，同學們可以認真琢磨一下，相信你會從中獲得一些寫作方面的新體會。

講究景物描寫的虛實結(jié)合，其實是一種充滿辯證意識的寫作方法。在生活中，很多時候我們也都在注重虛實結(jié)合的問題，如畫畫中的明暗結(jié)合，唱歌中的輕重緩急，還有講話時聲調(diào)的抑揚頓挫等，而目的也都是共同的，就是通過這種結(jié)合，來尋找一種變化、一種起伏，從而賦予被表現(xiàn)事物多層次感、豐富感。而對于寫作而言，就是為了追求生動形象、意境拓展、語音優(yōu)美的表達效果。

二、景物描寫如何做到虛實結(jié)合

1.虛實結(jié)合方法之一：浮想聯(lián)翩

那醉人的綠呀！我若能裁你以為帶，我將贈給那輕盈的舞女;她必能臨風飄舉了。我若能挹你以為眼，我將贈給那善歌的盲妹;她必明眸善睞了。

——朱自清《綠》

畫線句就是作者運用聯(lián)想的手法，融情于景，表達出作者對那“醉人的綠”的熾熱而奔放的愛戀之情。

柳樹的樹干是筆直的，顏色是棕褐色的，但枝條一順下垂，每根枝條都很光滑，枝條上墜滿綠色的葉子，翠綠翠綠的。人們把柳枝插在屋檐下，以預報天氣，古諺有“柳條青，雨蒙蒙;柳條干，晴了天”的說法。楊柳有強大的生命力，俗話說：“有心栽花花不發(fā)，無心插柳柳成蔭。”柳條插土就活，插到哪里，活到哪里，年年插柳，處處成陰。楊柳是春天的標志，在春天中搖曳的楊柳，總是給人以欣欣向榮之感?！罢哿泟e”就蘊含著“春常在”的祝愿。古人送行折柳相送，也寓意親人離別去鄉(xiāng)正如離枝的柳條，希望他到新的地方，能很快地生根發(fā)芽，好像柳枝之隨處可活。它是一種對友人的美好祝愿。

——學生作文《春天畢竟是春天》

畫線句就是作者運用聯(lián)想的手法，寫出了柳樹具有強大生命力和柳樹是春天的標志以及柳樹還蘊含美好祝愿的特點，賦予了柳樹豐富的內(nèi)涵，拓展了文章的意境。

2.虛實結(jié)合方法之二：以動襯靜

見過開得這樣盛的藤蘿，只見一片輝煌的淡紫色，像一條瀑布，從空中垂下，不見其發(fā)端，也不見其終極。只是深深淺淺的紫，仿佛在流動，在歡笑，在不停地生長。紫色的大條幅上，泛著點點銀光，就像迸濺的水花。仔細看時，才知道那是每一朵紫花中的最淺淡的部分，在和陽光互相挑逗。

這里春紅已謝，沒有賞花的人群，也沒有蜂圍蝶陣。有的就是這一樹閃光的、盛開的藤蘿。花朵兒一串挨著一串，一朵接著一朵，彼此推著擠著，好不活潑熱鬧。

——宗璞《紫藤蘿瀑布》

一連串加著重號的動詞將靜態(tài)的紫藤蘿寫活了，突出了每一朵花的生機盎然、活潑、可愛，也使“瀑布”充滿流動之感，真切、自然。字里行間流露出作者對紫藤蘿的喜愛、贊美之情。

甲文：拐過街角，一片碧綠驀地映入我的眼簾，竟是一片竹子。

——學生作文《迎著風》

乙文：你看，春姑娘邁著輕盈的腳步走來了。竹筍寶寶被春姑娘喚醒了。春雨一下，它們就破土而出。春風拂去層層筍衣，換上了一身嫩綠的新裝，像天真活潑的少女，亭亭玉立在一片春光里。到了夏天，竹子越長越高，越長越茂密。竹葉青翠欲滴，遠遠望去好像綠色的海洋，使人覺得非常舒服。近看，就能看青竹節(jié)上長有許多的枝條。一陣風吹過，竹葉發(fā)出一陣陣“沙沙”的響聲，好像輕輕彈琴的聲音。

——學生作文《個性》

甲文就是純粹的實寫，乙文用了許多加著重號的動詞，寫出了竹子生命力的旺盛和可愛，“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竹子那令人稱道的品格就躍然紙上了。

3.虛實結(jié)合方法之三：巧用修辭

到了汪汪一碧的潭邊了。瀑布在襟袖之間;但我的心中已沒有瀑布了。我的心隨潭水的綠而搖蕩。那醉人的綠呀，仿佛一張極大極大的荷葉鋪著，滿是奇異的綠呀。我想張開兩臂抱住她;但這是怎樣一個妄想呀。站在水邊，望到那面，居然覺著有些遠呢！這平鋪著，厚積著的綠，著實可愛。她松松的皺纈著，像少婦拖著的裙幅;她輕輕的擺弄著;像跳動的初戀的處女的心;她滑滑的明亮著，像涂了“明油”一般，有雞蛋清那樣軟，那樣嫩，她又不雜些兒塵滓，宛然一塊溫潤的碧玉，只清清的一色，但你卻看不透她！

——朱自清《綠》

畫線句運用比喻的修辭手法，形象生動地寫出了梅雨潭之綠鮮清亮、柔軟、鮮嫩、純凈等特征，也寫出了梅雨潭水綠的醉人的美，寄寓了作者對它的喜愛之情。

柳樹的樹干是筆直的，顏色是棕褐色的，但枝條一順下垂，每個枝條都很光滑，枝條上墜滿綠色的葉子，翠綠翠綠的。春風一吹，它們便擺來擺去，那柳葉兒就像一群蕩秋千的小娃娃。仔細看那綠葉，有的幾個葉片緊緊地抱在一起，像一只綠色的小蟲子;有的綻開兩片小葉，小葉向外卷著，就像展開翅膀的小蝴蝶。明媚的晨光灑下來了，柳芽兒被照得發(fā)亮，漂亮極了。誰說她嬌柔纖細，弱不禁風？即令風狂雨暴也毫不畏縮退讓，她不屈不撓地奮力拼搏，不知疲倦地守衛(wèi)在堤岸河邊，一直斗到風遁雨逃，但她也從不需要別人的謳歌和惜憐。

——學生作文《春天畢竟是春天》

畫線句運用比喻、擬人等修辭手法，形象生動地寫出了柳葉碧綠、輕盈、美麗和柳樹不屈不撓的特點，讓我們?nèi)缗R其境，如見其形，達到了意境拓展、語音優(yōu)美的表達效果。

同學們?nèi)绻芮‘斶\用這些虛實結(jié)合的方法，那么例文《選擇》就能化腐朽為神奇，妙筆生花了。

選 擇

人生有無數(shù)次選擇，但，不用怕。閉上眼，深呼吸，鼓起勇氣，選擇屬于自己的人生起跑線。

——題記

去，還是不去？一大早，老師便問我要不要去參加比賽，這讓我進退維谷：去，怕自己在高手如云的賽場上被打得潰不成軍;不去，又怕錯失良機?；氐郊液笠恢背蠲疾徽梗赣H了解了緣由，不置可否，卻驅(qū)車把我?guī)У搅嗽瓉沓Ｈサ男∩酱濉?/p>

一下車，我愣住了：這還是原先那個冷清寂靜的小山村嗎？此刻，我才知道，陽春三月，大地也能轟然響亮起來：溪流在峽谷中游走，轟轟響;小鳥在樹林里飛舞，喳喳叫;蜜蜂在花叢間勞作，嗡嗡響。太陽照在小麥上，麥葉油亮油亮;桃花映在池塘里，池塘粉亮粉亮;梨花開在籬笆上，籬笆銀亮銀亮。

但這一切，都不如油菜花，亮得燦爛，響得輝煌——油菜花開，就是江南大地上最大的節(jié)日！采豬草的小姑娘，籃里提著青草，籃外卻綴滿了黃花。放水牛的小男孩，竹鞭抽過清風，鞭梢卻卷滿了花粉。挑竹擔的大哥哥，籮筐蕩過山澗，筐底卻沾滿了花瓣。騎單車的大姐姐車輪碾過小路，濺起的不是塵土，而是花香。就這樣，油菜花，不僅把她的嫵媚、柔嫩、明艷，灑滿了村野，更把她的芬芳、甜蜜、迷人，送進了人們的心間。于是，我們和一群群游客都被擁進了這春天的懷抱。花裙在油菜花地里飛揚，與蝴蝶比美?；▊阍谟筒嘶ㄌ锢锘蝿樱c太陽比亮?；ù谟筒嘶ò哆吇?，與白鷺齊飛。

瞧！為了朝拜油菜花，人們還真東一處西一處、正兒八經(jīng)地為油菜花舉辦節(jié)日呢！彩旗、歌舞、鼓樂，一波波地帶進了油菜花田;畫筆、相機、手機，一點點地帶走了油菜花的美麗。一朵小小的油菜花開了，不小心撥響了田邊的琴弦。千萬朵密密的油菜花開了，不小心敲響了地角的大鑼。無數(shù)朵壯觀的油菜花開了，不小心擂響了天地的巨鼓。于是，無聲而喧鬧的油菜花，真的歡呼、吟唱、叫囂起來;樸素而明艷的油菜花，真的燦灼灼、明晃晃、油亮亮起來——寧靜清涼的三月，就這樣被油菜花鬧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節(jié)日！

原先一言不發(fā)的父親突然開了口：“看見了吧！這些花兒從不畏懼，她們面臨著生長和繼續(xù)埋沒在泥土里的選擇，但如果她們不選擇成長，如今的我們還有機會看到這壯觀的場面嗎？她們知道，選擇過后，等待著她們的便是風雨的洗禮，烈日的考驗，可她們毅然選擇了成長，這是怎樣的一種勇氣？一個小小的比賽，如果連選擇的勇氣都沒有，那你便連這些小小的花兒都不如呀！”

是呀，舉棋不定有什么用？優(yōu)柔寡斷有什么用？瞻前顧后又有什么用？不如像這油菜花，義無反顧地選擇自己的人生，來一場轟轟烈烈的盛開，譜寫自己的人生篇章。

本文畫線句部分小作者不僅綜合運用了聯(lián)想、想象、以動襯靜、比喻、擬人、排比等手法生動形象地寫出了油菜花勇敢盛開的特點，而且本文描摹的意境也拓展了許多，仿佛讓我們聽到了安塞腰鼓，讓人熱血沸騰，蕩氣回腸，心潮澎湃，我們也要像這油菜花，義無反顧地選擇自己的人生，來一場轟轟烈烈的盛開譜寫自己的人生篇章。本文畫線句部分的語言尤其值得稱道，小作者大量使用句式對仗工整的排比句，讀起來朗朗上口，節(jié)奏明快，長短句結(jié)合，又使語言富于變化，給人以美的享受，使本文成為景物描寫虛實結(jié)合的典范之作，也充分展示了小作者良好的語言駕馭能力和深厚的寫作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