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梁五爺

李祝林 黃勝

清朝咸豐年間，天津蘆臺西，一個叫北澗沽的村莊，出了一位名人，因兄弟里排行老五，故人稱金梁五爺。金梁五爺自幼習(xí)武，身手不凡，除硬功夫過人外，氣功也有絕活。他行俠仗義，救難濟(jì)貧，痛恨世上那些狗眼看人低，見人下菜碟的勢利小人。他的為人在村里口碑不錯。只可惜此人嘴有豁口外貌不佳，幾次武舉鄉(xiāng)試都未被錄用。

有一年臘月的一天，五爺想，今天天氣不錯，上街趕集，采購點(diǎn)兒年貨，順便剃剃頭，刮刮臉，準(zhǔn)備過年。村子離蘆臺十多里路，他步行趕路，到了蘆臺已近晌午了。他進(jìn)了一家剃頭棚（理發(fā)店），進(jìn)屋一看，前邊有兩人，好在人不多等等吧，之后又來了幾位，逐個坐在五爺?shù)暮竺?。前面的兩位很快就剃完了，然而師傅沒叫五爺，直接叫五爺后面的那位。五爺心想，必是人家就在前邊，剛才出去辦事了，等著吧，反正一個人的活很快就得。當(dāng)這位剃完離開時，剃頭師傅又過來叫人，還沒叫五爺，仍然叫五爺后面的，五爺心想，不會是人家提前預(yù)定的吧，要么就是熟人，我再等一等。

就這樣一連叫了四位都沒挨上五爺。這時五爺有點(diǎn)兒火了，再看這些人，除了長袍就是馬褂，禮帽壓眉，襯胯拐棍，有托水煙袋的，有捏鼻煙壺的，有戴金絲眼鏡的，都是世面之人。唯有五爺個子不高，胡子拉碴，頭發(fā)蓬亂，身穿小棉襖，腳上穿著牛鼻子式的納幫鞋，整個一鄉(xiāng)巴佬。五爺明白了，心想，兔崽子，狗眼看人低，一個勢利小人，等著瞧。

這時天色已暗，日近黃昏，理發(fā)師發(fā)話了，“唉！你剃不剃呀？要剃就快過來。”五爺嘛話沒說，瞪著雙眼，緊閉嘴唇，坐在理發(fā)椅子上。剃頭師傅備了備刀，開始為五爺剃頭，刀子剛一接觸到頭發(fā)，只聽一聲清脆的鋼響，理發(fā)師傅心里納悶怎么回事？再看剃頭刀成了鋼鋸齒了。一連換了三把全部一個樣，他心里發(fā)慌，定睛一看，這位要剃頭的鄉(xiāng)巴佬，頭發(fā)根根都像鋼絲一樣豎了起來，理發(fā)師傅自知理虧，心想，我今天攤上事兒了。咕咚，跪在地上磕頭作揖求饒。

掌柜的聞聲出來一看，這不是北澗沽的五爺嗎。是誰不長眼惹五爺生氣？轉(zhuǎn)身訓(xùn)斥徒弟，“你們有眼不識泰山，怎么將五爺氣成這樣？”理發(fā)師傅沒辦法，只有一五一十地把前因說了一遍。當(dāng)時把掌柜的氣得差一點(diǎn)兒背過氣去，高聲吼道：“都給我跪下，求五爺開恩?！庇洲D(zhuǎn)身求情：“五爺，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孩子們生氣?！表槺阌址愿阑镉嬟s緊為五爺準(zhǔn)備年貨。五爺忙擺手：“不用，今天這事我看這么辦，為了教育你們這些勢利小人，讓你們長長記性，要給你們一個小小的懲罰?！薄笆裁磻土P？”“從明天起，到大年三十，每天為前五名進(jìn)店剃頭的貧窮之人免費(fèi)剃頭，不許騙我，你們看行不？”掌柜的和剛才剃頭的師傅哪敢怠慢，連忙稱：“行，行，行?！?/p>

話音未落，五爺不見了。

五爺不僅功夫不凡，還是性情義士，時常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一年正月初二，五爺攜夫人去丈人家拜年，路過一村莊，見幾個地痞混混兒正在欺負(fù)一位外地上門乞討的婦女，五爺見狀，火氣往上涌，上前教訓(xùn)了他們。哪知，這幫地痞又找來眾人要與五爺沒完。正在糾纏之時，五爺?shù)男【俗勇動嵹s來，勸大家說，諸位都回去吧，和他鬧是自找沒趣，你們見過他有多大力氣嗎？他一個人能拽住牲口。

眾人搖頭不信，其中一人從家中牽出一頭大騾子。好家伙，這頭騾子，一人多高，膘肥體壯，金黃色的毛油光锃亮，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牲口，單套拉兩噸活一點(diǎn)兒問題都沒有。眾人問怎么比？五爺說：“你們隨便?！蹦蔷蛠戆魏影?，看看他究竟勁兒有多大，真能拽住牲口？大家都知道，這樣一頭騾子，別說一個人，就是十個二十個小伙子都難拉住，他們不信五爺?shù)牧猓瑢⑸谔足^交給五爺，五爺放下套鉤，整理一下衣褲，活動一下手腕，腳腕，然后側(cè)站來個騎馬蹲襠步，左手往腰上一叉，說：“來！”隨即右手將套鉤掛在手上。

大家此時大氣都不敢喘，期待著絕活的出現(xiàn)。這時牲口已套好，五爺也準(zhǔn)備就緒，牲口主人揚(yáng)鞭催騾，吆喝前進(jìn)，五爺順著騾子前進(jìn)，身子向前微撲，胳膊略伸，騾子向前走了兩步。

眾人和牲口主人一看騾子前進(jìn)了，更來勁兒了，鞭子抽得啪啪響，騾子哈腰向前。這時只見五爺面色紫銅，頭發(fā)像鋼絲，將胳膊慢慢向后一拉，騾子馬上跟著倒退了兩步，主人加鞭，只見騾子原地刨土，硬是不能向前。五爺又稍稍松了松，騾子向前了兩步，緊接著五爺又向后拉，騾子又跟著退了回來。就這樣拉鋸式的表演了幾次，眾人叫好，徹底服了。牲口主人摘下套鉤，五爺活動一下雙腳，只見兩只鞋底留在原地，腳脖子上只剩下鞋幫。眾人吃驚，眼都看直了，再找?guī)讉€地痞混混兒，早就無影無蹤了。

選自《寧河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