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歌·秋

關漢卿

風飄飄，雨瀟瀟，便做陳摶睡不著。

懊惱傷懷抱，撲簌簌淚點拋。

秋蟬兒噪罷寒蛩兒叫，淅零零細雨打芭蕉。

（原文據(jù)上海辭書出版社2008年版《元曲鑒賞辭典》）

【簡析】

關漢卿《大德歌》特作《春》《夏》《秋》《冬》四支散曲，本曲當然應該視為《春》《夏》兩首在思想情感上的繼續(xù)延伸。四首曲子都是寫閨中少婦孤居愁苦的落落寡歡之情：《春》從“春歸人未歸”“飄飄柳絮”“銜泥雙燕”的意象，微露少婦對遠行人的不滿與心靈上的創(chuàng)傷；《夏》從“綠楊系馬”“清風想念”的意象，進而表達少婦對“俏冤家，在天涯”的猜疑和抱怨，并借漢代張敞為妻畫眉的故事來表達對恩愛夫妻生活的憧憬與渴望；《秋》即本曲，自古離情別緒、文人傷逝多是“傷春”“悲秋”兩大主題，而與“傷春”相比，“悲秋”顯然更加孤苦無告，畢竟春天充滿生機而秋天萬物肅殺，所以和《春》《夏》兩曲相比，本曲一上來就以“風飄飄，雨瀟瀟”塑造了一個風雨交加、“秋風秋雨愁煞人”的咄咄逼人氣勢，接著說“便做陳摶睡不著”，充分顯示了人在時光飛逝面前心緒不寧而又無可奈何的狀態(tài)，然后一針見血地點出了“懊惱傷懷抱”這句話，作為承前啟后的情感樞紐?！皳潴鶞I點拋”一方面揭示出思婦勢如潮涌的憂愁終于沖決感情的堤壩，傷心之淚滾滾而下，另一方面也正好亮明思婦因為愁緒煎熬而脆弱柔軟的內心，楚楚可憐、嬌弱無狀之人如在眼前。

最后兩句，“秋蟬兒噪罷寒蛩兒叫，淅零零細雨打芭蕉”，凄冷、無奈之情可謂無窮無盡，大有“但聞四壁，蟲聲唧唧，如助余之嘆息”和“梧桐聲，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之境界?？傮w來說，本曲作為關漢卿著名散曲之一，從秋景寫起，又以秋景作結，情景相生，交織成篇，主人公的離情憂思與孤苦悲涼得到了充分體現(xiàn)，很有藝術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