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的木匠

桂忠陽

張木匠35歲的時候，終于討到了老婆。不過這個老婆是花了3萬塊錢買來的。那是一天上午，張木匠的媽媽在村口遇到朱古力和他的表妹桑梅花，聽他們說要討口茶喝。就把他們帶到了家中。喝茶的時候，朱古力把張木匠家中打量了一下說：“伯母，你家還有什么人?”張母說：“就一個兒子，在外面做木匠，都三十多歲的人，還沒有討著媳婦?！闭f話時便向桑梅花掃了一眼。朱古力眼珠轉(zhuǎn)了一下說：“伯母，不瞞你說，我這個表妹也真是命苦，父親得了重病躺在，醫(yī)院里，還有一個弟弟在讀書，她跟我到這邊來，想找一個男人作依靠，只要能拿出錢來讓她父親看病就行了。”張母怦然心動，就問：“那得要多少錢呢?”朱古力說：“也就幾萬塊錢吧?！弊詈箅p方，以3萬元成交。

晚上張木匠回來后，忽然見到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在家中。很是驚訝。張母就把花錢為他買媳婦的事告訴了他。張木匠皺皺眉，沒有吱聲。張木匠為人憨厚老實，再加上一條腿有點瘸，所以一直拖到三十多歲還沒有娶親。睡覺的時候，張木匠讓桑梅花睡床上，自己則睡在堂屋的沙發(fā)上。張母見他這樣就說：“兒子啊。你昨就這么老實呢?”張木匠說：“等明天領(lǐng)了結(jié)婚證再睡一起吧?！睆埬竾@口氣。就拿了一把永固牌的大鎖把房門鎖上了。她怕3萬塊錢買來的女人飛掉了，村上老胡家曾有過這樣的教訓(xùn)。張木匠對媽媽的做法很反感，就說：“媽媽，你這樣做也太不相信人了吧!”張母說：“你不懂?！?/p>

第二天，張木匠帶著桑梅花到鎮(zhèn)上領(lǐng)了結(jié)婚證，順便給桑梅花買了一套新衣服。晚上，張木匠就和桑梅花睡在了一起，他媽媽又鎖了房門。桑梅花對張木匠很溫柔，讓他有生以來第一次享受到了有女人的幸福。早上起來。張木匠見門又被媽媽鎖上了，就說：“媽媽，你這是何苦呢，我們都領(lǐng)了結(jié)婚證了?！眿寢屢贿呴_鎖一邊說：“兒子，你太老實，不知道社會上的事有多復(fù)雜。李村的李大海買了一個媳婦，結(jié)婚半年后不是跑掉了嗎?”張木匠還想說什么，桑梅花拉了拉他的袖子說：“就讓媽媽鎖吧，省得她不放心?！?/p>

三天后的早晨，桑梅花的手機嘀嘀響了幾下，她看過朱古力發(fā)來的信息后緊皺眉頭。張木匠連忙問是什么事?桑梅花說：“我表哥回去后，把錢交到醫(yī)院，醫(yī)生說要做手術(shù)還差5000塊?！睆埬窘诚肓讼胝f：“你不要著急，我和媽媽商量一下，再給你5000塊錢?！鄙Ｃ坊ㄕf：“就怕媽媽不放心我，不同意你拿錢。”張木匠說：“我們都成一家人了，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能不管呢?”于是張木匠乘桑梅花下河洗衣服時，就和媽媽商量再拿5000塊錢給她。媽媽開始不同意，但是經(jīng)不住張木匠好說歹說，反正她就這一個兒子，拿就拿吧，平時把媳婦看緊就行了。

桑梅花洗衣服回來后，張木匠就把5000塊錢交給她說：“你趕緊到鎮(zhèn)上去把錢寄回家。我今天要到李村去做事。就不能陪你了?！鄙Ｃ坊ń舆^錢激動地說：“我一個人到鎮(zhèn)上去，你放心嗎?”張木匠說：“這有什么不放心的，你都是我的人了?！鄙Ｃ坊ū泸T著家中僅有的一輛舊自行車上路了。桑梅花前腳剛走，張母就從菜地回來了。她問兒子：“你媳婦呢?”張木匠正準備去李村，隨口應(yīng)道：“到鎮(zhèn)上寄錢去了。”張母焦急地說：“兒子啊，你怎么能讓她一個人去呢?她要是跑了怎么辦?”張木匠說：“媽媽，你不要疑神疑鬼的，都成了一家人，還有什么不放心的?！闭f完就匆匆走了。張母實在不放心，就鎖了門，慌慌張張地往鎮(zhèn)上趕。

桑梅花來到鎮(zhèn)上，并沒有去郵局，而是來到一個小旅館，把5000塊錢交給了朱古力。朱古力把錢收好后，抱著她就想做那事。桑梅花推開他說：“別別，我今天沒興趣?！敝旃帕Χ⒅难劬φf：“你是不是假戲真做了?我可要告訴你，像你這樣的人。對任何男人都不要動真感情，否則是沒有好下場的!”桑梅花沒好氣地頂了他一句說：“那么對你呢?”朱古力說：“對我當然不一樣，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桑梅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我得走了。否則他媽媽會找來的?！?/p>

張母趕到鎮(zhèn)上，轉(zhuǎn)了半天也沒見著媳婦的影子，心里想，這媳婦準是跑了，怎么辦呢?趕緊回家和兒子商量，讓他到派出所去報警吧!可是等她趕回家一看，桑梅花正在家中做飯呢，懸在嗓子眼里的心這才落下去。

此后，桑梅花用同樣的方法，又在張木匠那里拿了2萬塊錢。當然那2萬塊錢也都轉(zhuǎn)到了朱古力手上。當桑梅花最后一次把3000塊錢交到朱古力手上時。朱古力不高興地說：“不是說好5000嗎，怎么只有3000呢?”桑梅花說：“他們家實在拿不出更多的錢了，我也不忍心再要下去?！敝旃帕Α芭尽钡匾话驼拼蛟谒哪樕险f：“臭婊子，你是不是對那個瘸子動了真情?”桑梅花眼里含著淚水說：“不許你侮辱他!”朱古力愣了一下說：“你回去后再要3000塊錢。三天后的晚上，我在村邊的柳樹林里等你，你把換洗的衣服帶上，不要再回去了，我們換地方?！?/p>

這天傍晚，張木匠從李村收工回來，肩上挑著做木匠的工具，懷里揣著為桑梅花借的3000塊錢。當他走到村邊柳林旁時，忽然聽到有人在里面爭吵。再仔細一聽，那個帶著哭聲的女人分明就是自己的媳婦。這是什么人在欺侮自己的媳婦?張木匠把擔(dān)子放下，順手拿了一把斧頭別在身后。他走進柳林一看，扯著自己媳婦的人卻是她表哥朱古力。張木匠說：“你們這是干什么，有話為何不到家里去說?”朱古力一見張木匠，吃了一驚，但很快鎮(zhèn)定下來說：“她父親都快要死了，叫她借錢她說沒有。我是昨天從家里趕過來的?！睆埬窘尺B忙把懷里的3000塊錢掏出來說：“我只能借到這么多，你先拿回去救急。”桑梅花一見張木匠又要把錢給朱古力，情急之下一步?？缟锨叭踝埬窘痴f：“錢不能給他!”張木匠一愣，還沒反應(yīng)過來，朱古力一把把錢抓過去，瞪著桑梅花說：“你不想讓你父親活命啦!”然后他又對張木匠說：“她父親想見她一面，我今天晚上就帶她回去?！睆埬窘痴f：“可惜我走不開，不然我要陪你們一道去?！敝旃帕φf：“你家里忙，就不用費心了，過幾天我就讓桑梅花回來?！闭f完他就拉著桑梅花說：“我們抓緊時間走吧?！鄙Ｃ坊ㄒ粍硬粍?，眼里噙滿淚水。張木匠安慰她說：“你不用傷心，回去見父親一面，要是還需要錢，你就打電話來，我再想辦法。”朱古力說：“快走啊，你還愣著干什么?”桑梅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猛地跪到張木匠面前說：“張大哥，你是好人，我再也不能騙你了!他不是我表哥，是帶我到這里來放鷹的，把你家里的錢騙光后，就要帶我遠走高飛?！睆埬窘硯缀醪桓蚁嘈抛约旱亩?，他把桑梅花扶起來說：“你說的是真的?”桑梅花含淚點頭說：“到了這個時候，我還敢騙你嗎?”張木匠此刻如夢初醒，他走到朱古力面前，鄙視地對他說：“你還有什么話說?”朱古力滿不在乎地說：“是又怎么樣，她和你做了一個月夫妻，你也不吃虧。”張木匠再也忍不住，怒喝道：“放屁!把騙去的錢還給我!”朱古力哈哈一笑說：“還錢?你做夢吧!”然后一拳打在張木匠胸口。張木匠站立不穩(wěn)，“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朱古力拉著桑梅花說：“跟我走，讓這個瘸子去啃泥巴吧?！?/p>

張木匠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心中積滿仇恨。他把別在身后的斧頭抽出來，高高舉起，猛地向朱古力砍去。一抹鮮血濺過后，朱古力倒在地上。要不是女人死死抱住了張木匠，朱古力恐怕就一命嗚呼了。他受了重傷。但撿回了一條命。

一個星期后，在寧川縣監(jiān)獄探監(jiān)室，桑梅花流著淚對張木匠說：“張大哥，是我害了你。”張木匠說：“這不怪你。只怪那個朱古力欺人太甚?！鄙Ｃ坊ㄕf：“張大哥，只要你不嫌棄我，我等你!”

責(zé)編：湯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