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詞話

王峰

歷代文人墨客描寫元宵燈會的詩詞甚多，不少詩詞文采橫溢，膾炙人口。宋人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寫道：“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痹~的上闋把元宵燈會的盛況渲染得令人心馳神往，“花千樹”“星如雨”“魚龍舞”寫出了燈會的輝煌壯觀和龍騰虎躍的熱鬧場面。游人乘坐寶馬雕車，熙熙攘攘;頭插蛾兒、雪柳等首飾的女子相偕而行，笑語陣陣。借觀燈之機幽會的情人，尋找意中人卻久望不至，猛回頭，“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全詞情趣盎然，讀來余味無窮。

元宵燈會為青年男女提供了自由接觸、表達愛慕之情的機會。古詩中有不少這方面的描寫：“火樹銀花觸目紅，揭天鼓吹鬧春風。新歡入手愁忙里，舊事驚心憶夢中。但愿暫成人繾綣，不妨常任月朦朧。賞燈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會同?！边@首詩寫了一對情人在元宵觀燈時幽會的復雜心情，堪稱我國古代描寫愛情生活的佳作。然而，并非有情人皆能成眷屬。歐陽修在《生查子·元夕》中描繪的元宵觀燈，觸景傷懷，撫今思昔，表達了詞中人不勝悲傷的心情，讀后令人倍感凄涼：“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p>

《宣和遺事》記述了這樣一件趣事：宣和年間，宋徽宗在元宵節(jié)親自上宣德樓觀燈賜酒。在樓下仰觀圣顏的仕女，都能獲御酒一杯。一女子趁觀燈熱鬧之際，將飲酒所用金杯藏入袖中，不料被衛(wèi)士發(fā)現(xiàn)，押至御前盤問。此女自幼飽讀詩書，才華超眾。只見她急中生智，順口吟誦一首《鷓鴣天》詞：“月滿蓬壺燦爛燈，與郎攜手至端門。貪看鶴陣笙歌舉，不覺鴛鴦失卻群。? ? 天漸曉，感皇恩。傳宣賜酒飲杯巡。歸家恐被翁姑責，竊取金杯作照憑?！?/p>

這首詞不但表現(xiàn)了該女子危急之中的機智勇敢，而且展現(xiàn)出她出人意料的才華，同時還掩飾了竊杯行為，博得徽宗大喜，以金杯賜之，令衛(wèi)士送歸。于是，這首詞便以“竊杯女子”之名流傳于世。

自西漢以來，描寫元宵燈會的詩詞數(shù)量很多，但從藝術水平方面看，卻差異甚大。然而不管詩詞質量上乘還是平庸，都從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各個時代元宵燈會的盛景，真實地記錄了當時的社會風貌和風土人情，既有一定的史料價值，又有較深厚的文化意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