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悟社：百年初心 矢志奮斗

徐娜

百余年前，周恩來、馬駿、鄧穎超等先進青年在天津海河河畔發(fā)起成立了五四新文化運動時期的革命團體——覺悟社。覺悟社以“革心”“革新”為宗旨，舉起反帝反封建大旗，為被壓迫人民謀幸福，以挽救民族危亡為己任，為人類進步事業(yè)而奮斗。覺悟社的宗旨及其開展的革命活動從一個側(cè)面生動、真實地反映了中國共產(chǎn)黨人初心萌發(fā)的歷史過程，這為我們用歷史思維理解與把握中國共產(chǎn)黨的初心與使命提供了獨特視角，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和現(xiàn)實意義。

一、為被壓迫人民謀幸福

“凡是不合于現(xiàn)代進化的軍國主義、資產(chǎn)階級、......、舊道德、舊倫?！J他為應該鏟除?！庇X悟社成立之初就將徹底的反帝反封建、為被壓迫和被剝削人民謀幸福的革命初心和理想訴求，宣之于世，告之于民。

做“引導社會的先鋒”、預備“犧牲”“奮斗”的組織和戰(zhàn)斗的“大本營”，錚錚誓言表明了實現(xiàn)初心的勇氣和決心。覺悟社由20個思想進步的革命青年組成，他們有的為人民奮斗半個多世紀，如周恩來、鄧穎超、關(guān)錫斌等;有的成為了革命先驅(qū)如馬駿、郭隆真;有的成為工人運動先驅(qū)，如黃愛。他們投身革命與建設(shè)，將自己的前途命運與民族的前途命運緊密相連，甚至用生命踐行了初心誓言。

“怎樣去奮斗？才能改造了這么萬惡的社會！”在周恩來的領(lǐng)導下，一群風華正茂、志同道合的青年開展了反帝反封建的游行示威、罷課等斗爭。盡管深知“一切的黑暗，也決不會立時現(xiàn)出光明”，多次受挫，甚至幾次被捕入獄，但他們?nèi)粤x無反顧，并積極號召社會上所有人都向“覺悟”道路去努力！去奮斗！

五四時期，天津進步社團中“成績最好的，當然要數(shù)覺悟社”。與當時一般進步社團相比，覺悟社的特點十分突出：一是采取委員制，一切重大問題要經(jīng)全體討論;二是組織嚴密，入社條件非常嚴格，除了要有三人以上的介紹，還要有“犧牲”“奮斗”的精神，介紹人必須對被介紹者的優(yōu)缺點做詳細的報告，經(jīng)全體社員討論同意方可入會;三是社內(nèi)經(jīng)常開展嚴肅的批評和自我批評;四是男女社員人數(shù)相同，各十人，在此之前，由于受封建思想的束縛，均是男女分開單獨建立組織。由思想進步、立志報國的青年組成的覺悟社成為天津五四愛國運動的核心組織，革命影響頗大。

初心易得，堅守難。覺悟社社員經(jīng)大浪淘沙，有的只圖個人安逸做了革命的逃兵;有的經(jīng)受不住革命的考驗而叛變，被革命風暴拋入浪底;有半數(shù)以上先后加入了社會主義青年團和中國共產(chǎn)黨，由普通的愛國者發(fā)展成為共產(chǎn)主義者。從“革心”“革新”即改造舊思想、改造舊社會的宏偉目標到“我們當信共產(chǎn)主義的原理”“我認的主義一定是不變了”的堅定決心，周恩來、馬駿、鄧穎超、關(guān)錫斌等逐漸成長為初心如磐的共產(chǎn)黨員，周恩來、劉清揚等參與發(fā)起旅歐中國少年共產(chǎn)黨。當時大部分政治上積極的留法學生都加入了該組織。

中國共產(chǎn)黨和天津黨支部建立以后，覺悟社完成了歷史使命，逐漸退出歷史舞臺，而始終秉持“使四萬萬人共得而仆之”為民初心的周恩來及其他覺悟社骨干成員始終傳承著覺悟精神。

二、以挽救民族危亡為己任

“推翻惡勢力”“大家攜手作先驅(qū)”是覺悟社社員們堅定的為國初心?！爸袊默F(xiàn)狀到底用什么法子去解決？社會的黑暗怎樣去驅(qū)除？” 近代中華民族備受欺辱之時，他們發(fā)出了救亡的吶喊。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自鴉片戰(zhàn)爭以來，莽莽神州，狂瀾待挽。以周恩來為代表的那一代人的使命就是實現(xiàn)中華崛起，讓中國站起來。然而，茫茫華夏，砥柱伊誰？在成立第五天，覺悟社就請來李大釗做演講，探求國家、民族的興盛之道。在李大釗的指導下，覺悟社社員如獲至寶地反復研讀了其發(fā)表在《新青年》上的《庶民的勝利》《布爾什維主義的勝利》《我的馬克思主義觀》《戰(zhàn)后之婦人問題》等文章，為他們選擇信仰馬克思主義、走上共產(chǎn)主義道路進行了最初的啟蒙與引導。

如何“振興華夏”？“巴黎和會失敗的原因到底在什么地方？”經(jīng)世致用，改造創(chuàng)新，是覺悟社社員興我中華的深刻思考。他們對那些對民族“衰亡”漠不關(guān)心的學生進行了嚴厲的批評，指出若這種麻木不仁的人多起來，國家就有了“半身不遂”的病癥，危及國運。中華民族最劣的根性，就是“只會因襲模仿，不能創(chuàng)造發(fā)展”，而根本的是要救中國，要改造，要“革心”“革新”。為此，覺悟社社員相約全心投入革命事業(yè)，在整個運動時期，不談戀愛，不結(jié)婚。在遭到北洋反動政府鎮(zhèn)壓而被迫停止集體活動后，他們通過抓鬮的方式獲取代號來做身份掩護。周恩來抓到了5號，便取其諧音“伍豪”為化名繼續(xù)戰(zhàn)斗。后來覺悟社年齡最小的社員鄧穎超收到了當年那個“長得太好看了，我不敢想”的旅歐革命青年“伍豪”的情書，“愿我們兩個人”，像德國的兩位革命家情侶李卜克納西和盧森堡一樣，“將來共同走向斷頭臺”，他們把能一起為國犧牲看作愛情最好的樣子。

正是因為覺悟社社員胸懷救國救亡的勇于擔當精神和奮斗為樂、無怨無悔的犧牲精神，他們的志向才比一般青年更宏偉，求知欲望也比一般青年更強烈。哪怕是在被捕入獄近半年時間里，周恩來、郭隆真、馬駿等都沒有停止學習。在獄中他們組成了讀書會，周恩來用了五個夜晚，系統(tǒng)地講述了馬克思學說，包括唯物史觀、“經(jīng)濟論中的余工余值說”等，在當時的中國，對馬克思主義能作出如此系統(tǒng)演講的人不多。

“坐著談，何如起來行！”而起來行，“必得有魄力有毅力”，只有“能與黑暗勢力戰(zhàn)爭的人才能做到。”志同道合的覺悟社社員結(jié)成生死摯友，開始了“難酬蹈海亦英雄”的崢嶸歲月，畢生不改初衷。逐漸表現(xiàn)出共產(chǎn)主義傾向的周恩來、馬駿等站在反帝反封建的前線，有計劃地組織“雙十節(jié)”等大規(guī)模愛國示威游行活動，他們在暴風驟雨般的救亡運動中認識到發(fā)動群眾、組織群眾的重要性，尋找到了知識分子要革命該依靠誰的問題的答案。覺悟社非常重視宣傳工作，通過出版雜志《覺悟》、組織講演隊等方式發(fā)動群眾，使中華崛起的救國夢更加深入人心。

為了能與轟轟烈烈的救國初心合拍，郭隆真反復斟酌將名字由“淑善”改為“隆真”，意為“隆興崛起，追求真理”。她不僅通過改名表達志向，還拒絕纏足。她說，中國有一半男子、一半女子，國家就像一個人，把一只腳裹成殘廢，另一只腳怎能走路？國家怎能富強？郭隆真為反對女性纏足鼓與呼的背后，更有著憂國憂民的樸素情懷和遠大抱負。她反抗包辦婚姻，婚禮成為她宣傳女性解放的講堂。“國難當頭，婦女應當從深淵中跳出來，沖破封建束縛，救國救民。”“愛國不分男女，救國不能后人！”她用誓言、更用“寧可犧牲，決不屈節(jié)”的英勇就義行為激勵引導著每個國人。

在與危難“不自量力”的斗爭中，覺悟社骨干社員以鳳凰涅槃般的勇氣肩負起中華民族交給的崇高歷史使命。郭隆真成為中國共產(chǎn)黨早期女革命家，曾先后6次被捕入獄，酷刑嘗遍，仍堅貞不屈，犧牲時年僅37歲。曾經(jīng)與她并肩戰(zhàn)斗的鄧穎超評價說，她用火一樣的熱情愛護著國家、民族。馬駿成為東北黨組織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他積極宣傳救國真理，傳播革命火種，犧牲時年僅33歲。覺悟社社友黃愛，這位“奮斗為眾生”的工人運動領(lǐng)袖犧牲時也僅25歲。他們用短暫的一生寫下了愛國、救國、殉國的革命篇章。

三、 為人類進步事業(yè)而奮斗

為什么覺悟？“由感覺而悟到一切真的事理——為人類大多數(shù)生存進化.....是謂之大覺悟?！焙沃^“進化”？“進化”即進步，人類發(fā)展的本質(zhì)是不斷地進步。周恩來等覺悟社社員認為的大覺悟，就是為全人類謀進步。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說，“覺悟了，覺悟高了，就能找到自己行為的準星”。覺悟社社員把自己行為的準星不僅對準為國為民，更對準為人類的靶心，他們立志與一切反人類、反社會進步的勢力勇敢斗爭，“攜手作先驅(qū)”。

為人類進步事業(yè)而奮斗的大覺悟包括：“為世界和平安寧作貢獻、為世界共同發(fā)展作貢獻、為世界文明交流互鑒作貢獻”。

“為世界和平安寧作貢獻”。百年前，在祖國被瓜分豆剖的動蕩背景中誕生的覺悟社一開始便有了“國民知醒宜今醒，莫待土分裂似瓜 ”的覺悟，將其宗旨和任務指向了改造舊思想、改造舊社會，謀求結(jié)束中國從1840年以來陷入的戰(zhàn)亂頻仍、民不聊生的悲慘命運。中國素來是禮儀之邦，“中國每發(fā)展一步，就使世界維護和平力量增加一分”。覺悟社致力于救國救民，這本身就是為世界和平安寧作貢獻。中國站起來后的事實也證明中國發(fā)展得越強大，世界和平越靠得住。

“為世界共同發(fā)展作貢獻”。覺悟社以促進社會發(fā)展、“謀人類幸?！睘榧喝巍Ｔ跊Q心與反動政府斗爭到底、奮斗犧牲時，他們還放眼天下，胸懷世界。他們廣泛涉獵各國革命歷史和新思潮，并在其革命刊物《覺悟》上刊出相關(guān)文章，如《俄國革命的祖母——布里谷斯嘉》等，深刻認識到“世界潮流，洶涌澎湃”。旅歐后，覺悟社社員更是通過洞察國際問題而苦求真理和正義。周恩來在對英法德等國進行深入社會調(diào)查后，在《益世報》刊發(fā)了英國軍隊在愛爾蘭和埃及的暴行、英國工人的生活狀況等57篇通訊，近25萬字，尤其對歐戰(zhàn)后“社會上一般人民饑寒失業(yè)交困于內(nèi)外”表示了同情，并由此深入思考人類社會發(fā)展方向，為世界發(fā)展與進步貢獻智慧。

“為世界文明交流互鑒作貢獻”。在歐洲勤工儉學時，周恩來積極學習借鑒世界各國人民創(chuàng)造的文明成果，懷著“虔心考查以求了解彼邦社會真相暨解決諸道”的目的，“對于一切主義進行推求比較”。在猛烈地抨擊了國家主義和無政府工團主義之后，他認識到“俄國則在以世界革命之思想，鼓動其民族之真正獨立”。社會主義已成為歷史發(fā)展的必然趨勢。經(jīng)過嚴肅地理性思考后，周恩來最終確定了共產(chǎn)主義信仰，并立下“在任何艱難困苦的情況下，都要以誓死不變的精神為共產(chǎn)主義奮斗到底”的誓言。他不僅善于借鑒世界文明成果，更深刻影響著世界，為人類貢獻了偉大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周恩來這個“光榮的名字、不朽的名字”“深深銘刻在全世界追求和平與正義的人們心中”。

作者系天津市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研究中心研究員，中共天津市委黨校文史部副主任、副教授

責任編輯：朱 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