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花子做娘舅

高偉

大宋年間，淀山湖鎮(zhèn)東南端有個村莊名叫“缺水墩”，缺水墩村上有個財主姓陸，以貨運發(fā)家，五十歲后他就隱居家鄉(xiāng)缺水墩。陸財主平素樂善好施，常接濟貧窮百姓，方圓百里的百姓都尊稱他為陸員外。陸員外生了三個女兒，三個女兒長大后都嫁了人，看到自己和老婆一天天衰老，陸員外擔心起來，女兒們不在身邊，以后有個頭疼腦熱的怎么辦?。?/p>

這一天，陸員外借七十歲生日之際，召集女兒女婿回家。陸員外說：“我省吃儉用，攢下了萬貫家財，我和你娘商量了一下，想把這些財產(chǎn)分給你們姐妹三人，你們有良心，就來陪陪我們，現(xiàn)在大家來說說，該如何分法？”

大女兒蘭花聞聽后忙說：“爹爹，我是老大，我得分一半，另外一半二位妹妹各二分之一?！倍畠汗鸹ㄒ宦犐鷼饬耍骸安恍?，你們都生了閨女，只有我生了兒子，雖說姓了外姓，但也是為陸家添了半個男丁，應(yīng)該我分一半，余下的大姐小妹各半。”三女兒梨花一聽更生氣，“你們這樣不如明目張膽地搶算了，我建議我們姐妹每人三分之一財產(chǎn)?！?/p>

一時間，三個女兒爭執(zhí)不休，吵得陸員外老夫妻倆頭疼欲裂。唉！都不是省油的燈，真是青官難斷家務(wù)事，該如何才能公平，才能皆大歡喜呢？

這時，家丁來報：“員外，門外有個要飯的叫花子嚷嚷著要進來，說有個寶貝要給員外?！?/p>

“要飯的會有什么寶貝？你給他點吃食，讓他改日再來?！标憜T外話音剛落，一位穿著破破爛爛的拐腳老叫花子闖進了陸府，哈哈笑道：“陸員外，上次你施了我一碗飯，三個包子，我還沒有忘，今天你遇到難處，我是來報恩，幫你解難的。”

陸員外聞聽叫花子這樣說，仔細一看，“啊呀！是拐腳叫花子你啊！你說來報恩，我沒有難處??？”

老叫花子臉色一沉，對陸員外說：“我知曉，你現(xiàn)在在分家產(chǎn)，你女兒們這樣子，這家產(chǎn)分得勻嗎？今天我來做個老娘舅，幫你們一把。我這兒有只能說會道的八哥鳥，我把它送給你，它可以幫你們分配財產(chǎn)?！?/p>

陸員外三個女婿看著老叫花子手中的八哥鳥籠，上前對著丈人丈母娘說：“岳父岳母，這辦法可以試一下，興許八哥能行。”

陸員外夫妻看看女兒，又看看女婿們，最后決定讓八哥來分財產(chǎn)。

九個人一起前往花廳，坐定后，陸員外對著老叫花子鳥籠中的八哥說：“八哥八哥，今天我想分家產(chǎn)，我讓三個女兒把自己的想法一條一條給你說，你同意哪條就說‘好！不同意就說‘不妥，行嗎？”那八哥真是靈性，陸員外剛把話說完，它就拍拍翅膀說：“好！”

接著，大女兒蘭花上前對著八哥鳥說：“八哥八哥，我是老大，財產(chǎn)我得分一半，另外一半二位妹妹各二分之一?！痹捯舨怕?，就聽八哥說：不妥！

二女三女一聽這話當場就拍起手來。大女兒嘟著嘴坐下，生起悶氣來。二女兒桂花上場了，只見她溫柔地對八哥鳥說：“八哥好！我是老二，我生了個兒子雖說姓張，但也有一半陸家血緣，財產(chǎn)應(yīng)該我分一半，余下的大姐小妹各半，你說對不對？”桂花的話才講完，八哥又拍拍翅膀說：不妥！

桂花氣得不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喘著氣。

三女兒梨花一看兩位姐姐都沒成功，心想，這回該輪到我了，我的主意一定能成。三女兒輕移腳步上前，對著八哥鳥說道：“八哥八哥，我也不要多，我們姐妹每人三分之一財產(chǎn)，你看行嗎？”沒想到那八哥鳥還是那句話：不妥！

一看這情景，陸夫人急了，對著八哥鳥道：“這也不妥，那也不妥，家產(chǎn)干脆不分了！”沒想到話剛出口，那八哥鳥竟然沖著老太太說：“好！”

三個女兒女婿見家產(chǎn)沒分成，都罵罵咧咧地跑開了，花廳里只留下陸員外夫婦倆和老叫花子及那只八哥。陸夫人問老叫花子：“這八哥鳥有靈性，為何不能主持這家產(chǎn)分配??？”

“員外、夫人，我早料到你三個女兒為了財產(chǎn)的事會起爭執(zhí)，所以我偷偷地訓練這八哥，其實八哥它也沒啥本事，它就會按著順序來回話，不信你再對它說話。”

老叫花子一說完，陸夫人上前對著八哥鳥說了另外五個問題，果然，八哥還是那樣回答：好、不妥、不妥、不妥、好！

陸員外笑著拍著老叫花子的肩膀說：“你真行啊！可是以后我們這些家產(chǎn)咋辦?。俊?/p>

“別急，到時你們躺在床上起不來時，看哪個女兒對你們最孝順，你們就把財產(chǎn)全部給她?！崩辖谢ㄗ拥脑捵尠烁瑛B聽到了，它抖動翅膀?qū)χ憜T外夫婦說：好！

當夜，老叫花子留在了陸員外家，陸員外好酒好菜招待他。第二天，老叫花子要走了，臨別時，他給了陸員外一個葫蘆，吩咐他，如果遇到難事，把葫蘆扔向天空就可以了。

老叫花子走后，缺水墩村一連百天都沒下雨，干旱加上蟲災(zāi)，村里的年輕人都逃荒去了。陸員外雖說讓仆人去外面取水買糧接濟村民，但杯水車薪，解決不了持續(xù)的旱情。看著老天不下雨，女兒們也不想回家受苦，陸夫人氣急攻心病倒了?？粗蛉瞬∪敫嚯粒憜T外整日愁眉不展。一日晨起，老家丁看到陸員外對著天空在嘆息，忙上前，輕聲對陸員外說：“員外，那老叫花子不是給了你一個葫蘆嗎？”

一言驚醒夢中人。陸員外想：對啊！老叫花子能讓八哥開口，肯定非等閑之輩，要不我就試試。想到這兒，陸員外把那個葫蘆拿出來，走出院門，他用盡力氣，把葫蘆拋向村東的空地上，只聽得“轟隆隆”一聲巨響，葫蘆一著地，便化作一南一北兩個大小池塘，中間一條小河橫貫，就像是葫蘆的一條細腰?？吹竭@葫蘆狀的兩個池塘中清水蕩漾，百姓們?nèi)杠S歡呼！

這時，天邊飄來了一朵云彩，從云彩上走下來一個拄拐的道人，陸員外定睛一瞧，“??！你，你就是老叫花子！”老叫花子笑瞇瞇地開了口，“員外，我是八仙之一的鐵拐李，因你素來接濟百姓，積功積德，故八仙讓我來助你脫難?！?/p>

仙人來了，村民們都倒地跪拜。看到面前的百姓，鐵拐李忙拱手作禮，“大伙都起來吧！你們因陸員外的德行而得到八仙的惠澤，你們要尊崇陸員外，要積德行善，要知曉，只有勤勞，才能致富，以后你們?nèi)彼站透拿小懯隙瞻??！?/p>

大伙一致鼓掌同意。這時，鐵拐李扶著陸員外，倆人一起進院，他邊走邊說：“員外，陸夫人身體欠安，我這個老娘舅可得幫你一把?？矗疫@兒有一粒丹藥，你速速給夫人服下?！?/p>

陸夫人服了仙丹后，身體立時康復(fù)了，這時，聞聽門外女兒們的叫喊，陸夫人急不可耐地下了床。鐵拐李笑了：“老夫人，別急，你們的女兒我都托夢給她們了，我這老娘舅可是一幫到底了，從今往后，她們會待在這水源豐澤的陸氏墩，為你們養(yǎng)老送終?！?/p>

“啊！李仙人，真是這樣子的嗎？”陸夫人話音未落，三個女兒已涌進屋內(nèi)，她們把母親抱緊，異口同聲：“母親，我們以前做得不對，我們一定會將功補過，孝敬你們，從此就看我們的行動吧！”

見女兒們擁著夫人，陸員外把李鐵拐的手抓緊，“老叫花子，不，李仙人，謝謝你?。∧氵@‘老娘舅真是幫了大忙了?！?/p>

鐵拐李笑嘻嘻向著陸員外及一眾村民揮手告別。從此，陸氏墩年年風調(diào)雨順，成了淀山湖畔富庶的一個村莊。

一晃三十年過去，陸員外與陸夫人在同一天仙逝。幾百年過后，因語言的關(guān)系，陸氏墩村就漸漸地被叫成了“六如墩”，但李鐵拐當老娘舅贈葫蘆解旱災(zāi)、救缺水百姓的故事依然在民間流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