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年說鼠

韓七七

最早記載鼠的典籍

《山海經(jīng)》卷二《西次四經(jīng)》載：“鳥鼠同穴之山，其上多白虎、白玉”?！傍B鼠同穴之山”又名青雀山、同穴山，屬于隴西首陽縣西南。鼠如家鼠而短尾，鳥似燕而黃色。穿地入數(shù)尺，鼠在內(nèi)，鳥在外而共處。

《山海經(jīng)》卷三《北次三經(jīng)》載：“天池之山，其上無草木，多文石。有獸焉，其狀如兔而鼠首，以其背飛，其名曰飛鼠?！蔽鲿x文學(xué)家、訓(xùn)詁學(xué)家郭璞解釋以其背飛，說的是用背上的毛來飛，飛則仰也。據(jù)《方言》記載，天啟三年（1623年）十月，鳳縣有大鼠，肉翅無足，毛黃黑，豐尾若貂，首若兔，飛食黍粟，疑即這類鼠。

最早記載的鼠圖騰

“老鼠過街，人人喊打”這句俗語表明了人們對老鼠的憎惡?！笆竽看绻狻薄笆蟾`狗盜”“鼠首兩端”“鼠牙雀角”等成語及文辭中，更是對老鼠進行了貶義的詮釋。然而，遠古時代的不少氏族、部落卻認(rèn)為自己的始祖是老鼠，并為自己是老鼠的后代而自豪。他們描繪、雕刻老鼠的形象，在儀式或節(jié)日里隆祀厚祭，以祈求鼠祖先的保護。

據(jù)說古代西域有鼠王國，《異苑》卷三載，“西域有鼠王國，鼠之大者如狗，中者如兔，小者如常。大鼠頭悉已白，然帶金環(huán)枷。商估：有經(jīng)過其國，不先祈祀者，則嚙人衣裳也?！眰髡f鼠在該國是有功勞的，所以人們感鼠厚恩，奉之為神，時節(jié)祀祭之。1900年，英國考古學(xué)家斯坦因在新疆丹丹烏里克的寺院遺址中發(fā)現(xiàn)了幾塊版面，畫正中有一奇異的鼠頭人身像，大概即是古代鼠王國的圖騰神。

在近現(xiàn)代民族的圖騰文化中，還或多或少地保留了圖騰文化的殘余。例如，傈僳族的氏族圖騰有虎、羊、魚、蛇、鼠、鳥、猴、竹、麻、黑鼠、田鼠等二十多種，所保留的圖騰文化元素主要有圖騰名稱、圖騰神話和圖騰禁忌。

有關(guān)鼠的民俗

在一年的二十四個節(jié)氣中，都有與之相關(guān)的民俗，它是中國人生活中的一部分。這些民俗大多又與農(nóng)耕文化相聯(lián)系，盡管有些被罩上了些許迷信色彩，但都是為了表達一種美好的愿望和追求生活的幸福。因此，對于小小的老鼠也不例外。

“鼠”作為十二生肖之首，對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許多重要的影響。例如，許多兒歌中都出現(xiàn)描寫鼠的詩句：“小老鼠上燈臺，偷油吃，下不來，叫喚奶奶抱下來?！北M管其中的“偷”字聽起來不順耳，但它還是在民間不斷地被傳唱著。老鼠自黑暗中尋找光明，又攀登而上，所表現(xiàn)的正是人類追求終極的精神。

不止兒歌，還有許多習(xí)俗也與老鼠有關(guān)。例如，“老鼠嫁女”的習(xí)俗，其日期因地而異，一般是在正月二十五晚上，家家戶戶都不點燈，全家人坐在堂屋炕頭，一聲不響，摸黑吃著用面做的“老鼠爪爪”等食品，不出聲音是為了給老鼠嫁女提供方便，以免得罪老鼠，給來年帶來災(zāi)難。

臺灣居民認(rèn)為正月初三為小年，傳說初三晚上是老鼠結(jié)婚日，民間剪紙中的“老鼠娶親”就是這種信仰的反映。所以，深夜不點燈，在地上撒米、鹽，人要早上床，不影響老鼠的喜事。蘇北是農(nóng)歷正月十六。蘇南在正月初一。湖南一些地方在二月初四。湖北的江漢平原在臘月二十三。四川多在除夕之夜。山東、山西多在正月初七。陜西有些地方在正月初十。河北有些地方在則在正月十七，等等。

江南一帶的民間在老鼠嫁女日前夕，家家要炒芝麻糖，這是老鼠成親的喜糖。當(dāng)天晚上，孩子們將糖果、糕餅、米花等放在老鼠們經(jīng)常出入的地方，并敲打鍋蓋、簸箕等器物為老鼠“催妝”。陜西有的地方在正月初十夜家家關(guān)燈早寢，還要在屋角撒鹽和米送給老鼠，俗稱“老鼠分錢”。湖南資興等地則在屋角、過道上遍插蠟燭，照得四處通明，人們要早早上床睡覺，并禁止孩子們吵鬧，免得影響老鼠行動。蘇南一些地方和山東淄川一帶，均日夜不得燃燈，并叮囑孩子不要說話，留下鞋子作花轎，留下瓜子皮、花生殼作禮盒。

湖北江漢平原一帶將小初夜看作老鼠嫁女日，俗稱“鼠添箱”。那一天，家家要將插上花的面餅放在暗處，禁止舂米、磨面，大人小孩不準(zhǔn)喧嘩。如果驚動了老鼠，來年就會搗亂。

“老鼠嫁女”這一習(xí)俗充分地表現(xiàn)出人們對鼠既憎又敬、既逐又寵的矛盾心理，因為民間有“你吵它一夜，它擾你一年”的說法，人們供奉鹽、米、糕餅、糖果等是作祀鼠之用，也是為了與鼠“和平共處”，表達了人們期望與鼠“和睦共處”的心愿。

舊時上海一帶有避老鼠落空的習(xí)俗。老鼠外出覓食，失足落地，稱為“老鼠落空”，據(jù)說見者多為不吉利，非病即災(zāi)，必須禳解。其方法是沿街乞討白米，謂百家米，回家用以煮飯，食后便可化解。

青海的一些地區(qū)有“蒸瞎老鼠”的風(fēng)俗。每年農(nóng)歷正月十四，家家用面捏成十二只老鼠，不捏眼睛，然后用蒸籠蒸熟，待元宵節(jié)時擺上貢桌，并點燈燒香，祈求老鼠只食草根，勿傷莊稼，以保本年豐收。

農(nóng)歷正月第一個子日（天干地支紀(jì)日法中其中的某一天），朝鮮族在這一天要進行熏鼠火民俗活動。農(nóng)家的孩子們在田埂上撒下稻草并點燃，以達到燒除雜草并驅(qū)趕田鼠的目的。這一項民俗活動有利于滅鼠、滅蟲，草木灰還可以肥田。另外，子日屬鼠，在這一天燃一把熏鼠火，其象征性使人們得到了心理上的滿足。

還有一種“老鼠數(shù)錢”的風(fēng)俗。說是老鼠深夜或天亮?xí)r吱吱亂叫，其叫聲如數(shù)銅錢之聲。上海崇明一帶的人們認(rèn)為聽到這種聲音是不吉利的，需要小心行事，還要燒香求菩薩保佑。而湖北等地的人們則認(rèn)為，聽到這種聲音是吉兆。浙江民間則認(rèn)為，前半夜聽到這種聲音是“得財”，后半夜聽到這種聲音是“散財”。

有關(guān)鼠的文字

鼠是一種古老的動物，安徽曾出土過距今5500萬年的鼠類化石。甲骨文中的“鼠”字為象形字，上半部分像鼠嘴、鼠牙，下半部分描繪鼠腹、鼠爪、鼠尾。造字本義：鼠，名詞，嚙齒動物，門齒可終生維持生長，常借嚙物以磨耗門齒，故俗稱“耗子”；但其主要危害在于它能傳播疫病。金文突出它的利齒、爪子、長尾。篆文承續(xù)金文字形。隸化后楷書淡化長尾形狀。

有關(guān)鼠的故事

中國人歷來都對鼠有反感心理，但對“鼠年”的評價卻很高。舊俗中傳統(tǒng)的說法是，鼠年是富足的，它給人們帶來的是機會和好年景。這一年適宜做生意，容易發(fā)財，也容易積蓄財富。

《抱樸子》云，“《玉策記》稱：鼠壽三百歲，滿一百歲則色白，善憑人而卜，名曰仲。能知一年吉兇及千里外事也。”以鼠預(yù)知吉兇，這無疑使老鼠的身價倍增。晉郭璞寫了許多贊鼠的詩作，其中有：“有鼠豹采，厥號為乳，厥號為鼮（tíng豹紋鼠）。漢朝莫知，郎中能名。賞以束帛，雅業(yè)逐勝?！薄镑╳ú大飛鼠）之為鼠，食煙棲林。載飛載乳，乍獸乍禽。皮籍孕婦，人為大任?！薄盎蛞晕蚕?，若以髯凌。飛鼠鼓翰，悠然皆騰。用無常所，唯神斯憑。”有了這些贊語，鼠類在生肖中就顯得十分光彩了。但也有許多故事是講老鼠不光彩的一面，以及所干的那些鬼鬼祟祟的勾當(dāng)。

《搜神記》中有一個淳于智殺鼠的故事。淳于智，字叔平，是濟北郡盧縣（今山東長清一帶）人，性格深沉，講義氣。他年輕的時候是個書生，精通《易經(jīng)》，擅長占卦，并很好地掌握了用詛咒來制勝的道術(shù)。高平縣人劉柔在晚上睡覺的時候，有只老鼠咬他的左手中指，他心里非常討厭這件事，就去問淳于智。淳于智給他算了個卦，說：“老鼠本來是想咬死您，但沒能得逞，我該給您想個辦法讓它反而自己死去?！庇谑?，淳于智就用丹砂在劉柔的手腕橫紋后面三寸的地方寫了一個“田”字，大約有一寸二分見方，叫他夜里把手露在外面睡覺，結(jié)果便有一只大老鼠死在他的面前。

還有的故事講的是老鼠披上人皮，跟人搗亂?！稙t湘錄》記，唐萬歲登封（通天）年間，長安道上有一群強盜“晝伏夜出”，殺人越貨。一道士路過此地，深夜用一古鏡守候。不久，見一幫全副武裝的少年走來。道士用古鏡一照，這幫少年便丟盔棄甲，倉皇逃去。道士窮追不舍，至一大穴，喚人挖掘，掘出百余只大鼠。從此，長安道上的匪患也就平息了。

還有老鼠勾引良家女子的故事?！稄V異記》載：有一戶人家，忽然一天女兒丟失，找了一年也未得下落。一天，忽聽地下有嬰兒啼哭聲，順一小孔挖掘下去，洞越來越大，只見女兒抱一嬰兒，旁邊有一如斗大的禿鼠。原來女兒被鼠迷惑，成了鼠妻。家人殺了禿鼠，但女兒卻仍執(zhí)迷不悟。

民間流傳著“老鼠娶親” 的故事，又稱“老鼠嫁女”。魯迅先生就曾說過，老鼠嫁女是具有世界意義的民間童話。據(jù)說，有一對年邁的老鼠，膝下無子，只有一個很有姿色的女兒。女兒到了待嫁的年齡，老鼠夫婦悄悄商量說，咱們住在陰暗潮濕的黑洞里，時刻擔(dān)驚受怕，多沒意思，說什么也不能讓女兒再過這種沒意思的日子了，應(yīng)該攀一門有權(quán)有勢的親家做靠山。于是，它們首先想到應(yīng)該把女兒嫁給太陽，因為太陽光照四方，萬物生長都離不開它。誰知，太陽聽后卻慚愧地說：“我不行，只要烏云一來，我就會被它遮住，你們的女兒還是嫁給烏云更保險。”老鼠夫婦又去找烏云，烏云聽后也搖搖頭，嘆口氣說：“雖然太陽怕我，可我還怕大風(fēng)，只要大風(fēng)一吹，我就得趕快逃跑。你們的女兒要是嫁給我，那就麻煩了。”老鼠夫婦一聽，這可不行，怎么能將女兒嫁給禁不住風(fēng)吹的烏云？于是，它倆又去找大風(fēng)，可大風(fēng)卻說：“我也不行，遇到墻一阻擋，我就無法行走了。”兩口子無奈，只好氣喘吁吁地又去找墻。墻一聽不禁哈哈大笑，說：“你們還是找錯人了，我雖然能擋風(fēng)，可是還怕你們呢，只要你們一打洞，我就會垮的?！本瓦@樣，老鼠夫婦找了一圈，結(jié)果還是給女兒找回了老鼠自己，老兩口懊喪極了。不過，在懊喪之余，卻突然從中受到啟發(fā)：那么老鼠又怕誰呢？怕貓！可見貓是最有權(quán)勢的了。最后，老鼠夫婦就去跟貓商量，請它來做自己的女婿，貓極為痛快地一口應(yīng)允了。于是，一群老鼠吹吹打打，用花轎抬著鼠新娘送到貓家。可它們怎么也沒想到，等待鼠新娘的是一場大悲劇，它竟被貓新郎一口吞到肚子里去了。

從故事的角度看，“老鼠嫁女”的故事很美，結(jié)構(gòu)簡潔完整，情節(jié)也比較合理，雖然講的是老鼠，實際上是表現(xiàn)了中國人的想象和智慧。

（據(jù)圖書《話說生肖文化》和象形字典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