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高品質之問 助思維力提升

戚艷俠

葉圣陶先生說：“語文課的主要任務是訓練思維，訓練語言?！毙抡n標指出：“在發(fā)展語言能力的同時，發(fā)展思維能力，學習科學的思維方法?！薄镀胀ǜ咧姓Z文課程標準（2017年版）》指出，語文核心素養(yǎng)四個維度是：語言建構與運用、思維發(fā)展與提升、文化傳承與理解、審美鑒賞與創(chuàng)造?？梢姡季S訓練是語文學習的關鍵，語文教學中重視并有效提升思維力，方是提高學生語文素養(yǎng)的不二法門。

當前，語文教學改革層出不窮，但教學生態(tài)不容樂觀。部分教師依然重知識輕能力，重結果輕過程，重講解輕讀寫，重眼前輕長久，“師講生聽，師問生答”的模式依然盛行，學生思維力的訓練嚴重缺失。這已經(jīng)嚴重阻礙了語文教學效益的提升和語文素養(yǎng)的落實。

筆者認為，眼里只容得下教材、教參和考試成績的老師，目光是短淺的，思想是狹隘的，教學是低效的甚至是不負責任的，也是貽害無窮的。長此以往，學生思維能力和創(chuàng)新能力必將日趨枯萎。怎樣蕩起思維漣漪？問題是撬動思維的杠桿，高品質的提問能喚起學生高質量的思維活動，課堂更有學習張力和活力，學習效果更為突出。在此方面，肖培東老師可謂典范，現(xiàn)筆者根據(jù)對肖培東老師課例的研究，談談高品質的提問的四個路徑。

一、善問觸發(fā)思維視角

好的問題應該能引領課堂活動方向，觸發(fā)學生思維視角。失之過寬，會覆水難收，求之以嚴，會束縛學生的手腳。怎樣問于當問之時，止于當收之際，肖培東老師的《山羊茲拉特》可謂是最好的范例。請看這個片段。

師：我們先請一位女同學試著用最簡練的語言，給大家說說小說的故事梗概。

（生思考，舉手）

生1：阿隆和山羊茲拉特在經(jīng)歷了一場大風雪以后，他們的感情變得更加深厚了。

師：哦，你是從情感發(fā)展的角度來概括的。后面的男同學，你來說說。

生2：山羊茲拉特老了，沒奶了，勒文就決定把它賣了，讓阿隆把它牽到鎮(zhèn)上。沒想到在路上遇到了大雪，結果他們被困在雪里三天三夜，經(jīng)過三天磨難，他們感情加深，回來后大家也就不賣它了。

師：嗯，相對詳細的故事內(nèi)容，可以再簡潔些嗎？

生2：阿隆在賣羊路上遭遇暴風雪，山羊與他相依為命，終于平安回家了。

師：同學們，感覺到了嗎？咱們同學有一個特點：女生很感性，從情感的角度來表述;男生呢，喜歡故事情節(jié)，專注于小說的情節(jié)內(nèi)容。其實，只要把他倆的內(nèi)容整合一下，這個故事梗概就會更加規(guī)范。

生3：阿隆在賣羊路上遭遇到暴風雪，山羊茲拉特協(xié)助阿隆共同戰(zhàn)勝困難并安全回家，經(jīng)此磨難，阿隆一家與山羊的感情越來越深厚。

這是課堂感知內(nèi)容部分，只有學生整體把握內(nèi)容，才能順暢開展下面的教學。在此環(huán)節(jié)，肖老師“從情感發(fā)展的角度來概括的”“相對詳細的故事內(nèi)容，可以簡潔些嗎”“把他倆說的內(nèi)容整合一下，這個故事梗概就會更加規(guī)范”三句話既是對學生回答的評價，也是對其他學生思考視角和表達角度的點醒。

在老師的引領下，學生多角度、多層次地觸摸了文本，感知了課文內(nèi)容，為下面的內(nèi)容研討、情感體味、主旨把握做好有效鋪墊。

肖老師的引導巧妙無痕，既教給了學生概括的方法，也對學生的概括思維能力進行了扎扎實實的訓練。

二、追問開掘思維深度

思維的深刻性，是指思維活動能夠深入到事物內(nèi)部較深層次的認識能力，即透過表層進入內(nèi)部分析思考的穿透力和透視能力。語文閱讀教學中，教師要通過有深度的問題，推進學生思維進程。要提防學生思考的淺表化，追問不失為有效的方法。通過追問，讓學生沉浸到文字中去，開掘出深層意蘊，從而深度交流，深刻表達。

余映潮老師認為，主問題是閱讀教學立意高遠的有質量的課堂教學問題，是深層次課堂活動的引爆點、牽引劑、粘合劑，在教學中起著以一當十的力量。課堂上，教師要設置一些指向深層信息理解的問題，引領學生突破思維“淺水區(qū)”，潛入文本深處，破譯作品精神內(nèi)核。

肖培東老師的《孔乙己》從別具匠心的“記”字切入，問題可謂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請看問題一：“你們最記得孔乙己的什么？”提問簡明，指向明確。共十四位學生踴躍發(fā)言，如記住可憐、記住守信、記住驕傲、記住迂腐、記住善良、記住誠信……通過師生間的交流及肖培東老師緊貼文本的引領，學生很快從整體上把握了孔乙己這個在封建科舉制度下掙扎的小人物形象。

在此基礎上，肖老師加以追問：“小說中孔乙己以外的其他人物最能記住孔乙己的又是什么？”

這個問題，追得及時，問得恰當，不動聲色地引導學生調(diào)整閱讀視角，由關注我的評價到文中其他人的印象。共有三十八位學生在師生、生生對話中進行交流，孔乙己在酒客、掌柜、伙計的記憶中，留下的是“傷疤”，留下的是“欠錢”的話，留下的是“打折腿”的悲慘經(jīng)歷，原來，孔乙己只是他們茶余飯后津津樂道的“話題人物”。至此，酒客、掌柜、伙計對孔乙己的涼薄被挖掘得淋漓盡致。學生的思維狀態(tài)被大大激活，課堂漸入佳境。

肖老師接著追問：“這些人是真的記住孔乙己了嗎？”在此環(huán)節(jié)，肖老師引領學生潛入文字，通過品析語句、詞語甚至標點，認識到了孔乙己“被人屈辱地記著，被人殘酷地忘記”的悲劇人生，認識到了酒客、掌柜、伙計的看客心理和毒瘤根源。

整堂課，一個“記”字提綱挈領，學生閱讀思維的縱向提升過程，堪比登山爬坡的過程，肖老師的課堂三問為學生搭建了適時適宜的思維臺階，由內(nèi)容感知到重點研討再到主題探究，由表及里，由淺入深，學生不斷超越自我，不斷獲取更為豐碩的閱讀體驗。思維也從形象到抽象，由膚淺到深刻，得到了有效的調(diào)動與提升。

三、細問嚴密思維邏輯

新課標指出，閱讀教學的過程是學生教師文本之間的對話過程。在此過程，學生在教師引導下，走進文本，思維與文本產(chǎn)生碰撞，獲得閱讀體驗。高明的教師注重培養(yǎng)學生嚴謹縝密的思維方式，善于為學生思維架梯子，助力學生接近思維目標，到達成功彼岸。

嚴密的邏輯思維和嚴謹?shù)恼撟C過程是議論文的特點，也是語文教師進行議論文教學時的重點和難點。怎樣引導學生梳理論證結構，發(fā)展邏輯思維呢？肖老師的《懷疑與學問》值得學習揣摩。

上課伊始，肖老師引導學生明確了中心論點。接著，肖老師提出問題：“課文中哪句話具體闡述了懷疑與做學問的關系，以及懷疑對做學問的作用？”經(jīng)過閱讀思考，學生找到了“懷疑不僅是消極方面辨?zhèn)稳ネ谋匦璨襟E，也是積極方面建設新學說、啟迪新發(fā)明的基本條件”。經(jīng)過師生充分品析，明確了此句是梳理課文論證的教學支點。在此基礎上，肖老師又引導學生把句子拆解為兩個短句。然后，老師拋出問題：“把它拆開來，你會把這兩個句子各自放在哪一段開頭？”在小組討論基礎上，經(jīng)過老師啟發(fā)，學生自主閱讀品味，最終把握了每一段含義，以及各段邏輯關系。肖老師又引領學生梳理了論證結構，明確了中心論點與分論點之間的層遞關系，并通過畫結構圖等手段理解了全文的邏輯順序，體會了作者結構文章的思維形式。

因為生活經(jīng)驗、個體認知、閱讀能力的差異，學生的閱讀理解有可能會與作者表達的意思產(chǎn)生相去甚遠，教師要通過巧妙的問題將學生思維方向糾偏反正，引領學生準確、深入理解文本。

請看《皇帝的新裝》教學片斷。

師：《皇帝的新裝》成功上演的最主要的因素，你想怎么概括呢？

生：所有人都不愿意承認自己是愚蠢的。

師：你認為是所有人共同上演了這出鬧??？

生：是！

（教師板書：人）

師：我覺得不該是所有的人吧。

（學生一愣，突然舉手）

生：是所有的成人。

師：所有什么人？

生：大人，成人。

學生對文本的理解或者說表述不夠嚴謹，其實質是問題分析不透，思維出現(xiàn)盲點，教師沒有生拉硬拽，用接連追問的方式暗示學生反思糾偏，讓學生的思維朝著陽光大道發(fā)展，學生修正糾偏的過程正是思考趨于完善、思維趨于嚴謹?shù)倪^程。

四、巧問助推思維創(chuàng)新

葉圣陶先生說：“教師當然須教，而尤宜致力于‘導。導者，多方設法，使學生自求得之，卒底于不待教師教授之謂也。”教師所務惟在啟發(fā)導引，善導須善問巧問。語文教師要善于創(chuàng)造課堂學習的新鮮感和期待感，要在把握教學內(nèi)容，把握重點、難點的基礎上精心設問，既要找準突破口，又有出乎意料、尺水興波之感。

《在沙漠中心》講述飛行員作家圣?？诵跖謇镌?935年一次飛行中，飛機墜毀在沙漠之中，在各種求救求生措施均告失敗后，瀕臨死亡的他卻感到一種內(nèi)心的平靜，文章給人以內(nèi)心的震撼。

課文沒有曲折的情節(jié)，重在通過大量篇幅的內(nèi)心獨白來表達面對死亡威脅時的感受。教學此課，常見的思路是：沙漠環(huán)境如何——我有哪些感受——我是怎樣的人——你有怎樣的人生啟示？”這樣的設計中規(guī)中矩，本身實在沒有問題，但過于程序化的教學，很難有效合理地激發(fā)，課堂極易陷入機械呆板之境。

另外，對于大部分初二的學生來說，走進文本，梳理“我”的心理變化過程，體會惡劣的環(huán)境下，我驚人的毅力和頑強的意志并非難事。但真正進入作者的內(nèi)心，去真切體驗沙漠里的頑強，也頗需費一番功夫。

怎樣巧妙避開學生的思維思路？肖老師緊緊抓住“我”的三句話，理順文本，理清情感變化，尤其是在學習第二句話時，設計之巧妙讓人驚嘆。

黃厚江老師說，同樣一個問題，可以從不同角度問，可以用不同方式問，也可以從不同距離問。比如討論一篇文章的結尾，我們可以提出這樣不同的問題：這篇小說的結尾有什么特點？這樣的結尾有什么效果？這樣的結尾安排合理嗎？這三個問題便是越來越遠的提問。至于哪一種最合理，則要根據(jù)具體的對象、具體的要求和具體的教學情境而定。

肖老師帶領學生整體感知、閱讀、品味體會惡劣的環(huán)境后，避開了“作者最后在沙漠中想到了什么？是什么幫助他挺過難關最終走出沙漠？”這樣的“大眾問法”，代之以“擠不出一滴眼淚，那么，在沙漠中心，作者最后‘擠出的是什么？”的有效追問。這一問“投石擊破水底天”，激起學生思維的火花，更把課堂教學引入高潮。經(jīng)過閱讀思考，學生的回答豐富多彩，課堂風生水起。學生有的“擠出”了求生的欲望，有的“擠出”了對生命的熱愛，有的“擠出”了內(nèi)心的平靜……在老師的點化之下，學生“擠出”了“我”人格之可貴，“擠出”了字里行間的人生感悟。

這一問，摒棄了過深過細的機械瑣碎講解，和常規(guī)問法相比，對學生閱讀和思維激發(fā)具有更高效果，學生真正成為課堂活動的主體和主人?？梢哉f，肖老師在語言文字深處中“擠出”英雄的光輝和偉大，也“擠出”了學生的創(chuàng)新思維。

“學起于思，思起于問。”語文教師要做語文課堂有心人，精于設問，撥動學生思維之弦。

[作者通聯(lián)：江蘇睢寧縣第一中學附屬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