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qū)理論視域下的信任生成、建構及實踐
——基于澳大利亞學校信任教育的分析

劉 雷

（桂林航天工業(yè)學院 馬克思主義學院，廣西 桂林541004）

一、引言

作為社會和政治存在，只有與他人合作，才能實現(xiàn)個人發(fā)展。與他人成功協(xié)作需要信任，辨別何時信任他人和值得信賴是道德品質(zhì)。作為個人或機構，要被視為值得信任的人，必須出于正確的理由，在正確的時間做正確的事情，而且行動應達到預期效果。

信任的美德如何適用于學校教育？如何鼓勵學生成為值得信任和信任的公民？這是社會繁榮發(fā)展的一項重要工作。探究社區(qū)（CoI）方法，是一種在課堂內(nèi)建立信任的實用方法，比單純遵循規(guī)則或基于結果的考慮更有效，為學生提供了在課堂上實踐信任和值得信賴的機會。這種教學方法比教學生遵循規(guī)則，如“總是保持你的承諾”或“考慮到最好的結果”更全面，因為它包含這樣一種想法：把自己放在別人的立場和富有同情心地考慮特定情況后再決定如何采取行動。通過這種方式，道德行動者就使用適當?shù)睦硇郧楦袃A向，如關心或同情，構建一個由有愛心的公民組成的繁榮穩(wěn)定的社區(qū)，在這個社區(qū)中人們可以相互信任，也可以信任教育機構。

二、信任是學校的美德

說到教育，學校是我們信任的機構，而不僅是依賴的機構。這兩者是相互聯(lián)系的，當然我們也依賴學校，但信任教師和學校其他工作人員就意味著期望他們把更多的時間放在教育學生上。同時我們希望他們關心學生的心智發(fā)展和身心健康，這就是我們信任他們的原因。通過這種方式，學校在社區(qū)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不僅是帶有功利主義性質(zhì)的經(jīng)濟提供者。我們對老師的信任與我們對賣給我們汽車的銷售員，或我們從他（或她）那里購買食品的收銀員的信任是不同的?？梢詫⑦@種觀點延伸，即通過追求“底線”和結果而不是關心組成這種教育機構的學生和教師的個體，以功利主義的方式使教育商品化是有問題的。

要信任一所學校，我們必須有充分的理由信任它。學校的政策和程序必須切實可行，而不是腐敗或無效。如果我們信任一個腐敗的機構或人，我們可能是天真的，或者沒有運用足夠的實際智慧（謹慎、自我反省、收集信息或洞察力），確定對這樣一個地方或人的適當反應。同樣，如果我們根本不信任任何東西，那么系統(tǒng)將無法按照需要的方式工作。如果我們不能信任其他任何人參與教育孩子的工作，自己也可以在家上學，并且可以說根據(jù)我們的決定，我們在世界上表現(xiàn)不佳，因此需要信任各種制度和人才能生活在社會中。

為了使學校值得信任，它的系統(tǒng)、政策和程序，以及它的個體成員必須被反思，包括考慮學校所在的社區(qū)或地區(qū)，以及相關的政治、經(jīng)濟和社會因素。人們有一種強烈的愿望，希望保護弱勢群體不受錯誤信任的最壞影響。此外，還可能出現(xiàn)一種情況，即集體認同感凌駕于個人之上，學校社區(qū)的成員甚至可能為了校規(guī)而放棄自身的利益。因此，在個人利益和社會利益之間取得平衡是繁榮學校環(huán)境的一個重要方面。

雖然家長和公民希望信任教育體系，特別是學校和教師，但我們關心學校如何幫助塑造年輕公民，使他們成為值得信任和信任的人。學校是一個結構化的機構，由一群人組成，他們的目標是教育學生，并提供一個社區(qū)意識和歸屬感的地方，不僅為那些在那里上學和工作的人，而且為那些住在附近的人。學校所追求的道德目標或終極目的是學生的終身教育，把他們當作目的，而不是實現(xiàn)其他功利性目標的手段，如出于政治或經(jīng)濟動機的目的。從這個意義上講，教育者的目標是培養(yǎng)學生未來過上幸福生活所需要的技能，這些技能包括實踐理性和美德。亞里士多德認為，人類追求的是繁榮，美德的培養(yǎng)是實現(xiàn)這種幸福的有效途徑。因為作為社會人，我們必須重視信任、誠實和善良等性格特征，這些特征能讓人類和諧相處。因此，學校的目標不僅是教授學生實用技能，讓他們找到一份工作或找到一份職業(yè)，更重要的是認識到重視和鼓勵學生的性格特點，讓他們成為和諧社會的好公民。

學校培養(yǎng)的是好公民，而不僅僅是好工人，這一事實沒有爭議。在澳大利亞，這些目標反映在《澳大利亞青年教育目標墨爾本宣言》和澳大利亞課程、評估和報告權威機構的在線文件中?！赌珷柋拘浴钒▋蓚€目標，第一個目標是“澳大利亞學校教育促進公平和卓越”，第二個目標是“所有澳洲年輕人都變得自信和有創(chuàng)造力”。根據(jù)上述目標，澳大利亞政府制定了七項通用能力并要求全國學校將其作為整個課程體系的基礎。這些能力包括批判性思維和創(chuàng)造性思維、個人和社會能力、道德理解、跨文化理解、讀寫能力、計算能力和ICT（信息和通信技術）。一般能力強調(diào)教育者在所有教學領域努力研究的主題，因為它們是適用于終身學習者的相關技能。這些通用能力在整個課程中都適用，因為有助于強化整體思維和人際交往能力，幫助學生認識到數(shù)學、科學和英語對生活的重要性。學校教育的目的不僅是讓每個學生找到一份工作，而是讓他們過上更加美好的生活。

在社會中生活的人要考慮自己的需要和愿望，也要考慮他人的需要和愿望，從進化論的觀點來看，我們可以稱之為互惠性利他行為或親緣選擇。社區(qū)生活和對幸福的渴望創(chuàng)造了自我照顧和關心他人的價值觀。為了我能過上幸福的生活，我需要我的社區(qū)里的其他人有社區(qū)意識，而不僅僅是自私的，或者損害別人。例如，在一個腐敗的社會中，成為唯一的正直的人是非常困難的。在某種程度上，一個人的環(huán)境會影響他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或者至少會影響他認為的道德行為。這就是為什么在學校和家里的成長經(jīng)歷對孩子來說是如此重要，信任的感覺對于一個快樂的孩子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他們會覺得自己是一個支持性社區(qū)的一部分，并且會因為自己獨特的貢獻而受到重視。因此，如何在學校生成信任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盡管答案不盡相同。

三、通過CoI建立信任

對學生來說，在適當情況下實行信任，并培養(yǎng)他們的可信賴性，在學校環(huán)境中尤為重要。建立學生信心的一部分是使他們相信自己和自己的判斷，并通過展示他們的意見和信念如何被尊重地傾聽支持這種自信。將哲學引入學校課程中，是一種讓學生能夠聽到并有自我反思空間的方法。P4C（兒童哲學）的倡導者通過實踐CoI方法以促進哲學對話，促進有價值的思考技能。這些技能不僅能幫助學生在學業(yè)上，而且在社交上有更好的表現(xiàn)。因此，P4C和CoI的支持者能夠促進和支持批判性、創(chuàng)造性和關懷思維技能的發(fā)展。

當學生和老師組成一個CoI時，他們創(chuàng)造了一個安全的空間，在這個空間中，參與對話的人可以相互信任，建立批判性的觀點。CoI是一個面向內(nèi)的圓圈，是一個協(xié)作的過程，由在哲學和CoI方面受過良好訓練的老師推動。教師作為引導者，允許對話沿著探究的路線進行，同時保持對話題的討論。通過這種方式，CoI允許進行上下文相關和動態(tài)的智力探究。參與者的想法是互動的，當他們遇到或屈服于其他人的想法時，就會發(fā)展和轉變。對話的目的是更接近共同的真理，這不是一個有人贏的游戲。由于這一過程是協(xié)作而不是競爭，CoI根據(jù)蘇格拉底的傳統(tǒng)為了知識本身而重視知識。

CoI通常集中在一個經(jīng)過民主選擇的核心、公開的問題。為了選擇問題，首先必須使用刺激因素，如適合年齡的文本、敘述或對象等。在CoI之前可能會進行一項活動，如問題象限或一個概念游戲，以產(chǎn)生問題，這些問題的答案可能會被進一步探究，或者為接下來的CoI對話選擇一個中心問題。接下來的對話是民主的，鼓勵人們批判性地探討各種不同的觀點，想法可以建立，也可以摒棄。

參與CoI為個體提供了一個機會，認識到他們不是一個孤立的“我的思想”，而是“在其他事物中的一個”。個體認識到即使人們有不同的思想、感受和經(jīng)驗，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與自己相似，自己相信別人也希望像自己一樣不受傷害，并能夠表達自己的想法而不必擔心遭受迫害。這個過程的關鍵要素是認知和情感。包括，首先欣賞自己的自我價值，因為認識到我在社區(qū)里的角色；其次，意識到其他人也在為這種自我欣賞而努力；再次，理解自我欣賞和感激他人是相互依賴、相輔相成的。

如果要使CoI運作良好，那么參與CoI的團體必須由互相信任的成員組成。如果沒有善意的呈現(xiàn)和假設，那么CoI的參與者在表達自己的想法或別人不同意自己的想法時就會感到不安全。參與者應該共同遵循的一個關鍵準則是“談話題，而不是談人”。這是哲學辯論的關鍵，因為它允許思想上產(chǎn)生分歧，而不犯人身攻擊的錯誤。從程序來說，這是很重要的，因為它允許CoI的成員扮演“唱反調(diào)的人”，看看他們的想法能否回應反對意見和反駁提出的論點。當一個觀念能夠回應挑戰(zhàn)它的對立觀念時，就會得到強化。自始至終，作為好奇人群中的一員，學生應該感到安全和關心。

任何優(yōu)秀的老師都會向學生介紹不同的理論、論點和觀點，并鼓勵學生對這些觀點進行批判性思考。在CoI中，老師可以扮演“唱反調(diào)的人”的角色，要么說這是他們將要做的，要么向小組提出新的問題，但這種教學工具肯定不同于他們欺騙性地爭論。如果教師是在欺騙性地爭論，那么CoI內(nèi)部的信任將會崩潰。

四、實踐誠信

教師如何在課堂上通過關注知識、權力和信任的動態(tài)變化培養(yǎng)學生的可信賴性？波特教授提出了關于認知責任的主張，并考慮到學生作為課堂環(huán)境中參與者的經(jīng)驗。這種實踐是以一種普通的、經(jīng)驗的方式進行的。波特引用維特根斯坦的《論確定性》：

一個人如何判斷哪個是他的右手，哪個是他的左手？我怎么知道我的判斷會和別人一致呢？我怎么知道這個顏色是藍色的？如果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為什么還要相信別人的判斷呢？難道我不能開始信任某個地方嗎？也就是說，在某個地方，我必須以不懷疑開始；可以說，這并不草率，但情有可原：這是判斷的一部分。

維特根斯坦在這里提出了一個實用主義的觀點，即我們每天都在做出判斷，而且我們并不總是對做出的判斷進行反思，除非這些判斷被證明是錯誤的。即使我的感覺可能被懷疑和欺騙，我也必須依靠它們，至少在這個意義上我們要相信自己，因為我是一個經(jīng)驗的存在。

波特認為，教師有責任培養(yǎng)學生值得信賴的品格，需要教師的教育責任及與教師的制度角色相適應的知識和道德責任。我們可以依賴黃金平均值——在適當?shù)臅r間，以適當?shù)睦碛桑鲞m當?shù)牧?，但這需要自我意識和反思。我的“意思”很可能和其他老師的意思不同，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實踐中，我們可以普遍認同和認可那些經(jīng)常做得很好的老師，以及那些有缺陷、做得不夠或做得很差的老師。這種“相當于什么”的意義不容易量化，但它在實踐中可以得到定性的認可和重視。

如果美德是穩(wěn)定的性格特征，那么培養(yǎng)良好的習慣是形成品德的核心。在亞里士多德看來，承認角色可能會隨著時間而改變，但道德主體的美德和惡習可能仍然是穩(wěn)定的，或者用他的話來說是可靠的。亞里士多德所指的“堅定而不變的性格”表明，有道德的人是可靠的，因為他們不是“變幻莫測的、無脊椎的，或者（在某些方面）異想天開”。一個可靠的人可以在不影響可靠性的情況下改變，即使是在性格上。的確，我們必須為這一點騰出空間，即可靠性允許程度，因此一個人可以變得更可靠（或更不可靠）。

只有通過持續(xù)的實踐，才能變得更可靠、周到、誠實和值得信賴。這樣的習慣必須在特定的環(huán)境中實踐，而不是我們一致同意的抽象的知識規(guī)則。例如，道德行為人可能會同意我們應該誠實，但在現(xiàn)實生活中，誠實行為的構成要素可能因人、時間和地點的不同而有所不同。在某種程度上，我們學會根據(jù)他人對我們的反應反思自己的行為和意圖。如果我們收到了消極的反應，就會更傾向于改進習慣性行為。

CoI提供的這種協(xié)作性情境學習，成為學生學習良好習慣的有效教學工具。既有智力上的習慣，如辯護和辨別力；又有情感上的習慣，如關心。斯普利特認為，所有的教室都應該轉變成探究的社區(qū)，他為這一主張?zhí)峁┑霓q護是基于他所捍衛(wèi)的個人身份的社群主義概念。在他看來，課堂是兒童“成為人”實踐的中心，因此人“以具有語義、語言和道德、倫理維度的關系網(wǎng)絡為特征”。CoI是一個有用的教學工具，正是因為我們通過與他人的互動發(fā)展我們的個人認同感，CoI就是設計促進這一點的。CoI要求詢問者進行對話，并要求他們保持知識上的謙遜。這是因為，當以共享、多元的真理為目標時，必須留下一個空間，讓新的信息隨時得以顯現(xiàn)。這種知識積累和自我修正的觀念依賴于可證偽性的概念。在課堂和生活中，學生有一個優(yōu)勢，如果他們不相信有一個完美永恒的真理，那么他們允許新的信息可能改變或完善信念。

由于課堂被認定為學生成為人的地方，教育在這個自我形成過程中的作用對社會和個人都至關重要。當我們把自己視為他人中的一員時，對話在我們認知和情感能力的發(fā)展中發(fā)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在我們?nèi)绾钨x予意義及如何將自己視為社區(qū)的一員方面。因此，CoI理想地培養(yǎng)這樣的技能，應用于課堂內(nèi)外。

五、結語

因為我們不是作為孤立的個體獨自生活，需要信任社區(qū)中的其他人。還需要辨別誰是可靠的，誰是值得我們信任的。學校在幫助塑造值得信賴的公民方面發(fā)揮著核心作用。培養(yǎng)理性的公民可以讓人們用自己的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這些人也會做出自己的選擇；然而，如果他們是理性的，他們會堅持這條黃金法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一個繁榮健康的社區(qū)給予人們更多的選擇自由，他們想做什么，他們想如何貢獻，同時維護一些規(guī)范的準則和一個所有人都同意的道德框架?？傊膭詈椭С帜承嵺`的學校，如P4C實踐者提倡的CoI方法，在教導社會成員什么是值得信任的，并希望引導他們過上美好的生活方面發(fā)揮著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