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 青
什么人可以對作家的作品說三道四?我以為答案是不設限的,然而事實絕非如此。
與當下文學圈有所牽涉的人都清楚,有權(quán)力對作家作品評頭論足的,滿打滿算也就那么一些人。他們從南到北不懈發(fā)聲,或于大庭廣眾之下縱橫捭闔,或于飯局酒席間指點江山,總之,與多如過江之鯽的小說詩歌等創(chuàng)作者人群相較而言,他們?nèi)藬?shù)稀寥且顯而易見。他們即令不是某種貌似看不見實則摸得著的文學等級秩序的制定者,也是事實上的承續(xù)火種者、維護打理者乃至于發(fā)揚光大者。當然,此等發(fā)聲,也有高低強弱南腔北調(diào)的分別,有人發(fā)聲猶如雪中送炭,有人發(fā)聲只限錦上添花,而有的人則是金口玉言,不發(fā)聲則已,一發(fā)聲便是蓋棺論定了。換言之,某一篇文學作品的好壞成敗獲獎與否能不能上所謂排行榜,多半取決于這些人的發(fā)聲。上上簽,該是那種所謂被“評論家一致看好”的系列;退而求其次,那最好也是被某一權(quán)威青睞有加的文本;再次,也要有圈內(nèi)人所共識的評論家為其搖旗吶喊再輔之以奔走相告才是。如若看好你的只是文學批評界的“業(yè)余選手”,且既沒有作協(xié)社科院供職背景,也非學院高墻內(nèi)教授博導“在籍在冊”,那么,此種人對你說三道四,往好了講是根本就沒人拿他當一回事兒;朝糟了說,能起到的怕也只是反作用。
人人都愛美食,但顯然不是人人都有幸給美食節(jié)做評委。專業(yè)能力貌似是一道門檻,但這道門檻的高低寬窄誰說了算,卻又比較可疑。我們當然樂于相信有些人的味蕾是被充分開發(fā)利用過的,因而只有他們才兼具老饕與評委的雙重資格??蓡栴}在于,既然大家都愛美食,又多系游刃于各種飯局與應酬間的“老司機”,對某個菜系某道硬菜說說道道的能力普遍還是有的,但大概率不會都被請去做評委。原因說來也簡單,因為你跟人家那個圈子沒關系。就算你八大菜系早已融會于胃、貫通于腸,也沒可能。能夠坐在第一排給廚師菜品打分的,或許會有大學食品專業(yè)的專家,有院校營養(yǎng)專業(yè)的學者,有主材調(diào)料供應商,有組委會的贊助方,最多的恐怕還是行業(yè)協(xié)會里的一眾大小領導。他們懂不懂呢?反正甭管是燕窩魚翅滿漢全席,還是散養(yǎng)雞土雞蛋農(nóng)家樂,他們生冷不忌一概通吃,不知道怎么就有了如此好的一副消化系統(tǒng)。好吧,那我們只能假設他們什么都懂,沒啥好說的,好壞都聽他們的就是。
當下中國文學批評的樣子,在我看來亦大抵如是。
大家都在文學現(xiàn)場,都在一絲不茍地閱讀,但能享有批評話語權(quán)并進入批評一線沖鋒陷陣攻城拔寨的,不過有數(shù)的那么點兒人。當下的文學圈似乎也默認并多少“享受”著這一現(xiàn)狀,即:文學批評必須經(jīng)由專業(yè)批評人員,用他們熟練掌握的被“游戲”制定者與具體創(chuàng)作者雙重接受的話語表述方式來進行文學評論創(chuàng)作,之后,方可與當下的小說詩歌散文等等被批評的受眾相匹配,繼而共創(chuàng)比翼齊飛和諧雙贏利益均沾的大好文學局面。但令我不解的是,此種文學批評的話語表述方式,又是誰強加給“文學評論”的呢?作為傳統(tǒng)文學創(chuàng)作體裁中的重要一項,文學評論為何歷經(jīng)多年發(fā)展而終歸于死水一潭?更重要的一點是,為何我們的小說創(chuàng)作允許有現(xiàn)實主義超現(xiàn)實主義,允許有垮掉的一代有憤怒的青年有新小說有意識流,詩歌寫作可以有史詩有敘事詩有抒情詩有黑山派有梨花體,散文寫作可以有大散文敘事散文美文類隨筆和生活小品文,唯獨文學評論囿于一尊、存于一地,僅限于某種相對單一的話語表述方式?我孤陋寡聞,說實話不太了解當下國內(nèi)都有哪些文學評論流派,我只知道“學院派”無疑屬于一枝獨秀,其他流派即使勉強算有,也實在形不成氣候。當然了,細究起來,或許也還是有不同流派的,大凡如“某某學院派”“某某大學派”“某某作協(xié)派”“某某社科院文學所派”等等,看上去好像區(qū)別挺大也挺唬外行的,實則都是同一撥兒人做的同一個事兒,只是每個人身上掛的牌子不同,各自所評的職稱系列不同而已。
雖說所有人似乎都認為,文學批評不應等同于文學的學術研究,但“學院派”的文學批評,多年來基本上還是堅持不懈一絲不茍地圍繞著學術研究在打轉(zhuǎn)轉(zhuǎn),唯我獨尊、舍我其誰、近親繁殖和小系統(tǒng)內(nèi)的個體循環(huán),這是我對“學院派”批評的最直觀的印象。當然可以認為“學院派”批評的從業(yè)者,更注重理論資源的運用和梳理,并且特別善于結(jié)合文學史譜系和比較文學研究方面的研究成果,進行文學作品的價值判斷,嚴謹無疑是“學院派”的一大特征,其次便是其天生帶有的學理性等等??稍谖铱磥?,說破天這也還是學術研究,并不是嚴格的具有文學創(chuàng)作屬性和張力的文學評論。這也使得當下中國文學里的“文學評論”與國外文學中的“文學評論”存在了較大不同。在西方文學史上,從勃蘭兌斯到斯特林堡,從拉馬丁到圣勃夫,從波德萊爾到薩特及波伏娃,這些可以寫進《西方文學評論史》的人物中,幾乎找不見我們這樣的“學院派”。他們都是橫跨多種體裁的文學創(chuàng)作者,文學評論抑或文學批評,都是他們創(chuàng)作身份的一種,因而感性、直覺、具有評論者強烈個人風格的“作家論”“作品論”是他們的長項,同時也是國外文學批評的主要面孔。
退一步說,不同其實也沒有什么,所謂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但倘使一種模板式的話語體系,一種論文式的寫作樣式,一種表揚式的評介方法,始終被把持于少數(shù)人手中,此一文學體裁不讓人詬病,怕是也難。當下,“學院派”批評差不多是文學期刊“文學評論”這一體裁的唯一主宰者,文學期刊上的“評論”欄目也基本上成了大學學報的“增刊”。乍一看,學術論文被賦予文學的新使命,倒也說不上該與不該,而實際上,是“批評”二字被以學術的名義巧妙地解構(gòu)和轉(zhuǎn)化了。不少所謂文學批評者沉溺于“知網(wǎng)”論文寫作系統(tǒng)無以自拔,雖本身并不具備文學情懷,也沒有文學審美和抵達并把握文學現(xiàn)場的能力,而是借助于“知網(wǎng)”等電子資源庫,把文學評論做成一篇篇規(guī)整的“文學論文”,然后便成為文學批評界的佼佼者和各種文學研討會上的常客。一些人與其說是文學批評家,不如說是文學寫作者的同謀,如此這般的文學批評,實則為部分文學創(chuàng)作樣式的泛濫無序提供了庇護所。
說實話,比起我們當下的不少文學批評家寫的那些文字來,我更喜歡讀作家對作家的評價和分析,雖然看上去理論味不是那么強,沒那么循規(guī)蹈矩和那么多車轱轆話,但有文學創(chuàng)作的實操性和“現(xiàn)場感”。比方卡洛斯·富恩特斯對??思{的評價,對于約克納帕塔法體系的認知,以及1991 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納丁·戈迪默對1988 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納吉布·馬哈福茲作品的分析。還有海明威,對他影響最大的顯然不是同時代的“批評家”,而是來自曾經(jīng)莫逆之后又鬧掰的菲茨杰拉德——沒有菲茨杰拉德的真知灼見,就沒有我們今天看到的《太陽照常升起》,是菲茨杰拉德斬釘截鐵地讓海明威刪去開頭的29頁(盡管海明威最終只刪去了15頁),才讓這部作品變得不朽。多年以后,菲茨杰拉德的粉絲約翰·契佛對菲茨杰拉德小說里的細節(jié)依舊津津樂道,偶像小說里主人公的服飾,對話,喝過的飲料,住過的酒店,聽過的音樂,都令契佛過目難忘。為此,他專門還與崇拜他的雷蒙德·卡佛一起到書店去淘菲茨杰拉德的舊書。還有波德萊爾,他的《愛倫·坡的生涯和作品》一文,不僅是法國第一篇有關愛倫·坡的文學評論,也是法國文學評論歷史上的著名篇什。還有毛姆對巴爾扎克和《高老頭》的解析和認知,是我看到的有關《高老頭》這部小說的評論中最棒的。還有華茲華斯談論愛默生的思想、安部公房說芥川龍之介的作品,等等等等。
我相信,當下的一些寫作者之所以看上去無比歡欣鼓舞地去接受某些批評家對他們哪怕偶爾不經(jīng)意的提及,只因了那位批評家是可以推薦他的小說上某某刊物,或批評家本人就是某作協(xié)文學獎、某刊物雙年獎的評委罷了。許多人都清楚,要說起作家對批評家的“在乎”,在乎的肯定不是批評家敏銳的文學體察和審美能力,甚至也不是批評家的公平公正,而是批評家在選本、述史、評獎和排行榜等方面的權(quán)力及可能涉及的潛規(guī)則。
當年斯特林堡曾明確表示易卜生的作品讓自己生厭。勃蘭兌斯哪怕對同時代的大作家也從未“為尊者諱”,這也是他的《十九世紀文學主流》至今依然被我視為難得的文學經(jīng)典的理由之一。圣勃夫被稱為法國文學批評家的鼻祖,但他最早成名的是他的小說《情欲》,奠定他批評家地位的是《文學家肖像》《婦女肖像》《當代人物肖像》等幾部作品。他豐富的文化史、藝術史、文學史知識,令他的作品變得飛揚而可讀?!对玛兹諈舱劇肥撬趫蠹埳厦恐芤黄谡務撟骷倚≌f作品的合集,他所談論的巴爾扎克、繆塞、龔斯當、梅里美、斯達爾夫人等等都十分生動。他認為評論家就是應該有鮮明的個人好惡,于是對巴爾扎克和司湯達的作品總是無比嚴厲,而對貝朗瑞等人的文字則十分寬容。雖然他的評論估計很難被中國當下的文學批評從業(yè)者認同,但這些鮮活的文字告訴我們,文學評論也好,文學批評也罷,從來就沒有說必須得是枯燥的、艱澀的、各種大詞與關鍵詞堆砌的,為什么就不能生動可讀、興味盎然一點兒呢?是啊,我們從什么時候開始把“學院派”的文字作為評論這一創(chuàng)作門類的唯一圭臬,仿佛不如此便不理論,不如此便不學術,不如此便會顯得文學不夠深奧?
但在我們周遭,讓一個寫小說的人去評價另一個寫小說的人的作品,顯然是魯莽的,是不恰當?shù)?,是缺乏深思熟慮的,乃至是含有某種危險性的,尤其是帶有“批評性”的“文學評論”。在那種大家普遍早就習以為常的各式各樣的文學作品研討會上,一個作家去評價另一個作家,好話從來都是充裕的,而且都十分敢“下嘴”。倒是我們慣常所謂的文學批評家,發(fā)言常常是先羅列理論術語,再用表揚來掀起高潮——比起作家們,還是他們更能熟稔掌握什么是“點到為止”,哪些該“不多糾纏”,什么又是“小罵大幫忙”。
我們更熟悉的其實是這樣一種場景:當一個寫作者對其他寫作者的作品提出質(zhì)疑,人們首先想到的是,你憑什么?往好了說,你是站錯了位置;往難聽點講,就是不知道自己吃幾碗干飯。最常見的一種詬病,莫過于“你行你上”——說人家寫的這不夠那不好的,你寫的又是一堆什么東西?這里有一個問題,我們的作家做不到像被伍爾芙罵過的毛姆那樣紳士,也不會像被伍爾芙公開討厭的喬伊斯那樣,不僅沒有惱羞成怒,反而對于和他同年生(后來又同年死)且同為意識流小說大家的伍爾芙一生滿懷敬仰。
很多年前,很少有年輕作家一冒頭就能被拔到某些年輕作家今天這樣高的位置。他們的出名也好,走紅也罷,是伴隨著被低估和爭議的,因為那時候?qū)ξ膶W,讀者的參與度非常高,“學院派”以外的論者參與度非常高,所以,那時候的作家不得不假以“集團軍”的形式捆綁著向外打。雖然曾經(jīng)的“文學陜軍”“文學晉軍”中一些作家的位置已經(jīng)確立,但他們成名的方式的確與今天有所不同。今天的年輕作家可能沒有幾個讀者知道他們,但往往也“出來”了。他們的成名路徑亦基本相同,皆是幾家期刊連續(xù)推其作品,再是批評家跟上,以令人無可置喙的態(tài)度說誰誰誰“出來了”,繼而記者采訪、作協(xié)評獎,各種榮譽紛至沓來。而這些“出來”的作家,也以自己是某位大腕批評家的門生為榮,因為沒有批評家的全力介入和多重助陣,在當下,年輕作家想要出人頭地,只能算是個笑談。
雖然普遍承認當下的文學批評多枯燥乏味之作,文學批評很少能把文學作品的美感帶給受眾,但毋庸諱言的是,我們當下文學批評家的“身價”卻是一路走高。比較典型的表現(xiàn),是在每年的年終歲尾——那可是咱各路批評家們一展尊容、大展拳腳的好時節(jié)。給一年來各類體裁的作品估分把脈,就像統(tǒng)計局每年給工農(nóng)業(yè)產(chǎn)值算賬,本是例行要做的事兒。誰來做?大小批評家們自是一副舍我其誰的架勢。他們仿佛也早就盼著這一天的到來。有人搶得制高點,專司代表官方態(tài)度的“藍皮書”;有人只給主流媒體撰文,感覺自然高屋建瓴;有人與時俱進,為網(wǎng)民以及手機閱讀者提供幾段能涵蓋一年來文學創(chuàng)作面貌的“微評論”;有人則走上電視熒屏開講,儼然打算老少通吃……知道讀者普遍沒時間看書,也知道讀者多半對純文學缺乏了解,找人給文學創(chuàng)作做“年終總結(jié)”應該沒有問題,這與那些“為你讀書”“把一本書凝結(jié)成半個小時精華告訴你”之類的、以盈利為目的的手機APP沒啥區(qū)別。但問題在于,這些“年終總結(jié)”,雖作者不同、題目各異,但讀者從中一定看不到個性,瞧不出文采,甚至想從他們的字里行間讀到一點兒與眾不同的思想火花都不容易。倘使掩去這些人的名姓,你一定會訝異,會懷疑,這一篇篇文字的作者難道是出自同一師門?文中每提及風云人物,老的一定要有哪些位,少的一定會是哪些人,區(qū)別僅僅在于這些名字的出場順序以及遣詞造句的略微不同。不過,有人對我講,這類文章會看不會看也大不一樣。別看都是“表揚稿”,可名字誰先誰后,用詞間的略微不同,就能瞧出某某批評家與誰誰誰的關系遠近,某某又是誰誰的子弟兵,某某批評家與誰誰的恩怨深淺,至于文章里怎么竟然沒有提到某某,則證明圈子里風傳的某某批評家與風頭正勁的某某小說家尿不到一壺里真不是空穴來風……
而對于某些批評家而言,美女作家盛行,他甘做春泥要護花;80 后上位,他表示與80 后共進退;網(wǎng)絡文學受重視,他又說網(wǎng)絡文學承載了平民夢想,網(wǎng)絡作家是文學大家庭中一支充滿希望的文學生力軍,云云??傊麜杂啦蝗毕木?,以永遠“在場”的姿態(tài),實現(xiàn)其黑白通吃的文學批評夢想,而且所使用的語言除了套話就是大詞,通篇文章缺乏最起碼的文學審美。然而,他們的文字水準真的只能如此嗎?
但最終我卻發(fā)現(xiàn),最可能的情況是,讓許多文學批評家換一套話語體系的難度實在是太大了,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們已然習慣了去寫那些只有自己才懂,甚至連自己都不太懂的話,已然認同了文學評論就是以表揚為中心的,批評家就該是進一步退兩步的,就該說人一句的不是馬上道歉三句的。讓他們改變話語體系,還不如讓他們把體內(nèi)的血液重新?lián)Q一遍。最直接的后果是,很多刊物也被他們搞得不知道文學批評為何物了。就像有一種說法那樣,當下很多文學批評的從業(yè)人員,其實是自己主動放棄了文學評論所應有的充分個性表述空間和N種可能性的。這種“放棄”還不只是文本格式、修辭結(jié)構(gòu)和語法語體層面的,而是文學批評從業(yè)者的意識、思想、思維、人格、情操等精神層面上的全方位放棄。
博爾赫斯從不諱言他對女作家群體的反感。他教授文學課程,卻幾乎沒有跟他的學生談過女性作家。與博爾赫斯相類似的,還有當年的湖畔派“桂冠詩人”羅伯特·騷塞,他曾經(jīng)回信告訴夏洛蒂·勃朗特,寫作從來都是與女人無緣的,你有時間還是干點兒別的去吧。我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一個具有獨立思考的文人就應該有自己的偏見,哪怕針對女性作家來說,這的確是一種“偏見”。
我以為,批評家必須是一個雜家。這算不上是我的見識,而實在是屬于常識范疇。然而,如今的情況是,許多從業(yè)人員在他們專業(yè)之外的思想知識面變得越來越窄,他們被各種體例、規(guī)訓、話語所捆綁,他們是被“話”所包圍的一些人,而不是自己在說話,我們難以奢望他們會把一篇作品通過自己的語言在讀者面前生動起來。批評家完成對一個作家作品的解讀,并非只能用宏大的理論譜系去套作家的作品,文學批評與學術研究應該有本質(zhì)上的不同。批評家要讓所評論的作品生動起來,也要讓所評論的作家生動起來,由此我想到了文學批評的“專業(yè)”和“業(yè)余”之分。實際上這話題有點兒像說當下的中國足球,踢中超的和踢野球的區(qū)別有多大呢?恐怕遠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大。進不進專業(yè)隊是一回事兒,球踢得好不好是另一回事兒,如果碰上強隊都“繳槍不殺”,碰上不會踢的就都能帶球過人,這樣的“專業(yè)”和“業(yè)余”,我看也沒有什么區(qū)別,哪怕前者掌握了更多的學術用語和關鍵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