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 唱(新疆)
醒來,是開在玫瑰上的玫瑰
是在翅膀上歌唱,是裝滿大海的大海。
——埃烏熱尼奧·德·安德拉德
正如女兒說的,阿德萊德機場嬌小得像一只精致古老的盒子。盒子里規(guī)整靜謐,只有藏著遠古秩序的回響聲裹挾于盒子的四周。沉默的人流涌動著,以傾身、以微笑、以厚重表達著這個城市自身的底蘊。
是什么讓我遇見它們?——海藍色的瞳孔、童話里的別墅、寂靜得就要喊出太平洋的小徑。是什么破壞了四月底部憂郁的傳統(tǒng)?南半球的陽光落在我的肩上時,也落在手心里這兩個疑問句中。
此時,這座牽動我多年的城市,將整個清晨獻出。我知道,它還將獻出更莊嚴的。它還將,獻出它高于天空的全部。
城門和云朵都是繡滿了蕾絲邊的,就連它的體溫也是。在這里,每一個行人都是少女,挎著包包里被安徒生的溫暖眼神撫摸過的彩色夢境,緊挽自己的白馬或黑馬王子。天空低得不能再低,似乎一抬手就能夠到那澄澈的蔚藍色。
我了解飛鳥的傳說。當蕾絲花邊鑲在了天空的傷口上,那只鳥就成為一枚形容詞。這座城堡被我的童話喚醒時,所有的鳥鳴都向我飛奔而來。
此刻,我們正試圖打開城堡的密碼,渾然不知另一束光正與我們擦肩而過。
我看見了海鷗。驀然出現的隊列在與海水的相互追逐中勾兌著天際的顏色。它們舒緩、從容,勝過云朵擦身時的優(yōu)雅。它們的嘴角有天使的微笑。
人世的距離仿佛就在這大海的兩端。海鷗起落之間,我想到鳶尾草的甘苦、魚玄機的榮辱和莫扎特的悲喜。我想到了一支海藻的生死。此刻,大海的兩端繃緊了意志,暗示著降至的黃昏。
而岸邊輝煌。無私的海水把書頁里的憂傷都洗盡了。被海鷗過濾的云朵,正改寫著這座城市的名字,向著海水。
岸邊清澈。我確定,神剛剛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