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鳴躍
接到許多親子刊物的約稿,寫了許多都市親子故事,今天,我慚愧了。這個世界上太多的高明人物,包括我,其實(shí)都是騙子。
一個山村老師轉(zhuǎn)給我一個10歲女孩寫給媽媽的信。女孩小歡,兩年前我寫過她的故事,去過那個山里,她媽媽每年給她寄一次錢。今天,老師求我,想辦法將小歡的信寄給她媽媽,她媽媽已經(jīng)一年沒消息了,老師一直瞞著小歡。老師以為我一直關(guān)心著這個家,一定知道小歡媽媽的下落,其實(shí),我早忘記這事了。而且,就算我沒忘記,我也救不了任何人。兩年前我采訪小歡時,許多大人物都表示一定救這個家?,F(xiàn)在,這個家更慘了。只有小歡,還在背著她的弟弟上學(xué),還愛著她的媽媽,還在等呀等。
說什么都沒用,小歡的信就是對全世界的“控訴”:“媽媽,知道了吧,我會寫信了。媽媽,我想說給你好消息,等你回來說,可你一年沒回來了,也沒寫信了,我就寫信了。媽媽,我又上學(xué)了,老師又同意我?guī)У艿苌蠈W(xué)了,弟弟很乖,不哭了。媽媽,我學(xué)了好多字了。媽媽,你別太苦了,別太想家,就是弟弟有時太想你,光叫媽,我會哄他。去年你寄來的錢還有十幾塊呢。媽媽,我愛你。媽媽,給我寫信好不好,我能看了。媽媽,親你一下。媽媽,下次寄來一張照片吧,我也想看看城市是啥樣子。”
信就這么長,比什么親子理論、親子高人都深刻。小歡,從6歲起就帶著弟弟留守家中,會做一切活著必須做的事。8歲起,小歡就背著弟弟上學(xué)了,家里的活、地里的活,她全做。她支撐著一個家,而且同樣有著上學(xué)的夢想,這樣的孩子,誰有資格來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