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明科
上個世紀60年代末,我畢業(yè)分配到了林場,在林場前后工作了近30年,親眼目睹了改革開放前后林場的巨大變化。
當年我參加工作的林場距寶雞市95公里,距紅花鋪36公里。回家或外出都是扒在裝滿木材的卡車上,夏季還好一些,冬天則是寒風刺骨,身上如刀割一般。但大部分林場的職工都坐不上車,因為林場不通公路,沒有交通車輛。1960年冬天,隴縣固關林場場長張思讓到工區(qū)檢查工作(把各工區(qū)檢查一遍要十多天),在路上遇見了狼,他撿起木棍,和狼對峙了半天,他走狼也走,他停狼也停,最后狼才離去,等他到了工區(qū)已是晚上。1982年,我和省設計院幾個同志搞飛播設計時,住在麟游縣安舒莊林場,一天晚上半夜,林場陳場長突發(fā)急病,幸好場里有輛手扶拖拉機,立即用拖拉機搖搖晃晃地把他送到了36里外的縣醫(yī)院。
我所在的辛家山林場是全省森工系統(tǒng)最早的采伐林場。上世紀60年代,國家建設急需木材,完成指令性計劃是首要任務。當時都是人工采伐、人拉肩扛、用汽車運到紅花鋪貯木場,再用人力裝上火車,交付用材單位才算完成任務,勞動強度相當大。1965年大干快上,一個小林場全年完成了5萬立方米木材任務,堪稱奇跡。那時講艱苦奮斗,講完成任務,而工人們的生活條件都很差。據(jù)老工人們講,當時工人們住的是“竹耙墻,棍棍床,茅草房,睡在床上看月亮”,夏季漏雨,冬季飄雪。有的工棚床上人太多太擠,翻身都要喊“一二”。當時林場大部分都不通電,辛家山林場有一臺發(fā)電機,傍晚只發(fā)兩小時電,其它時間照明,大家就找個墨水瓶,去要點柴油,點柴油燈。
辛家山林場的工人們家在安徽、山東、河南的居多,他們常年不回家,與家里聯(lián)系主要靠往來信件。外來的信件要輾轉到鳳縣雙石鋪,再從雙石鋪轉到唐藏,唐藏的郵遞員騎自行車(上坡路)36里路才能到辛家山,經(jīng)常是隔好幾天才有信件。若遇連陰雨或下雪天氣,多少天無信。有的工人家中有急事,收到信早已過時,干著急沒辦法。
辛家山林場鼎盛時期有1000多名職工,男女比例嚴重失調(diào)。1963年省上特批林場招了30名女工,工人們感覺好像是天大的喜事降臨一樣。但時間不長,姑娘們就提出找對象的條件是“一司(司機),二干(干部),三電工,寧死不嫁伐木工”。最后,她們也都一個個“孔雀東南飛”了。林場幾乎是個封閉的小社會,除上級檢查工作和木材公司調(diào)運木材的業(yè)務員來場里之外,外界人很少來這里。文化生活非常單調(diào),多少天演一回電影,也都是樣板戲和《地道戰(zhàn)》之類的老片子。上世紀60年代末分配去的學生,因為條件艱苦都不安心工作,千方百計、想方設法調(diào)走。
十一屆三中全會后,改革的春風吹進了林區(qū),給林場帶來了勃勃生機。實行承包責任制、聘用制,調(diào)整單一的產(chǎn)業(yè)結構,推行產(chǎn)、供、銷一條龍,大膽嘗試,勇于改革,八仙過海,各顯其能,于是林場活了起來。林場利用自己豐富的森林資源、自然資源,多方籌集資金,建設森林公園。湯峪林場場長楊文州,進京跑省,多方求援,利用湯峪溫泉、太白山自然奇觀等優(yōu)勢資源建設了全市第一個森林公園。隨后,天臺山森林公園、紅河谷、通天河、青峰峽等10個森林公園相繼開業(yè)。經(jīng)多年發(fā)展,形成了高檔賓館林立,吃、住、行、游、購、娛一整套的接待條件。如今森林旅游占領了寶雞旅游業(yè)的半壁江山。到了夏季,森林公園的住宿、餐飲要預約登記,若不然即使去了可能也無房可宿。
改革開放后,各林場的職工生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林場都修通并硬化了公路,通上了高壓電,通訊有網(wǎng)絡基站。場部都搬到了城鎮(zhèn),修建了整齊美觀的小院。辛家山林場在市區(qū)大慶路先后建起了5棟職工住宅和辦公樓。國家的棚戶區(qū)改造政策解決了林場職工的住房問題,過去住工棚的林場職工如今也成了城里人。同時,職工的整體文化程度也提高了,大中專生比比皆是。辛家山林場高中學歷以上的占職工總數(shù)的57.5%,20%的職工有了私家車。上下山交通通勤,場里都有小車和中巴通勤車。
去年,我們一起參加工作的同學和幾位老同志回辛家山林場聚會,大家感慨地說:過去做夢也不會想到林場有如此大的變化。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說:改革開放是決定中國命運關鍵一招,也是決定實現(xiàn)“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關鍵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