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哪一朵桃花，如我的樣子（組詩）

◎李易農(nóng)

午后，站在一株桃花下

很多次，站在午后的桃花下

雙眸含笑，腰身筆挺

很多次，忽視了身邊那些

在斜下去的光線里

來來往往的人，和

繽紛的事

很多次，對著這些站起來的植物

表達(dá)我的愛慕和向往

它們從冬日封閉的思想里沖出來

各種細(xì)節(jié)，讓我自賤于形

灰塵滿面，斑白兩鬢

我如何對得住，在時(shí)光的留戀里

落于肩頭的花瓣

如何對得住，迎面的風(fēng)賜予的暖意

哦，如此深入我心

在這些桃花下，我站得越久

就越覺得愧對了自己

光線漸漸暗下去

還有很多路，躊躇滿志地?cái)[在面前

而我，還沒有去走

窗外，那些桃樹已經(jīng)萌發(fā)芽苞

窗外，那些遒勁的桃樹上

還有積雪眷戀枝頭

這切膚之痛的寒冷，足可讓脆弱的肉體

望而生畏

瑟瑟的時(shí)候，卻有芽苞從褶皺處探出頭來

如同剛剛睡醒的嬰兒，睜開了惺忪的眼睛

它們在初春的陽光下，熠熠閃光

讓人贊嘆那些有愛的靈魂，如此圣潔

更讓人贊嘆的，是那些落在地上的影子

從窗子望出去，它們印在地上的模樣

像極了一雙手

對泥土上的腐草，溫暖地?fù)崦?/p>

甚至，你會(huì)感到那些指尖上的溫存

已經(jīng)順著逐漸發(fā)亮的目光，如蟲子般爬上來

在愈加起伏的心跳上，成為蝴蝶

向嶄新的春天，決絕地飛出去

沒有哪一朵桃花，如我的樣子

沒有哪一朵桃花，像我的樣子

像我這般面容憔悴，行動(dòng)遲緩

它們那么光潔明亮

像極了天使

房前屋后，田野溝壑

我的心思在哪里，它們就把真誠善良

平鋪到那里

這么多的花，確實(shí)沒有哪一朵像我

或在陽光中假寐，或在雨幕里吟唱

這讓我暗自傷神，又自賤于形

我即使有洗心革面之舉

也難以讓體內(nèi)充滿泥沙的河流

重返源頭

是不是該讓一聲春雷

炸開我這幾近腐朽的身體呢？

是不是該取出骨頭里最后守留的夢想

對這些桃花，一遍遍地說

讓我做一片土地吧

這樣，在你們落下來時(shí)，就可以鋪滿

我瘦骨嶙峋的

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