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煙營銷“套路”有多深

楊洋　王秉陽　董小紅　孫飛

2019年6月28日，北京國際消費電子展上，一名銷售人員在展示電子煙

近來，各類電子煙大量充斥市場，不少電子煙商家為爭奪年輕消費者“套路”不斷，帶來了不少隱患。

電子煙在年輕人日常生活中有多“流行”？抽電子煙真能既“健身”又“美容”？電子煙“未成年人禁令”落實情況如何？本刊記者就此進行了調查。

向年輕人群蔓延?

冰鎮(zhèn)西瓜、清香綠茶、香芋冰淇淋、白桃烏龍茶……這是專為年輕人定制的電子煙口味;“霧化棒”“能量棒”“天使棒”……這是為年輕人取的電子煙“雅號”;“電子煙花式教學”視頻，教年輕人把吞云吐霧當做時尚炫酷。

本刊記者注意到，電子煙已向年輕人群加速蔓延。

“社區(qū)超市、便利店，到處都能看到色彩鮮艷、樣式繁多的電子煙，就擺放在收款二維碼的旁邊，非常顯眼，買起來非常方便?！北本┦忻駝⑴扛嬖V記者，她時常能看到一些年輕人購買電子煙。

“使用我們產品最多的是原本不抽煙的年輕女孩?！蹦畴娮訜熎放苿?chuàng)始人告訴記者，他經營的電子煙主要消費群體是“90后”甚至“95后”，因為這些年輕人追求潮酷、敢于嘗試?！傲私獾轿覀兊漠a品，很多不吸煙的女孩都主動嘗試。”該創(chuàng)始人稱，他的電子煙上市短短一月余，已售出8000套，賣斷了貨。記者了解了多家電子煙“潮牌”，情況大體相同。

另外，一些網絡社交平臺、視頻平臺上，大量充斥著年輕人玩電子煙的視頻，還有不少文章鼓吹電子煙無害和所謂電子煙時尚，將電子煙稱為“新年輕一代不可或缺的時尚配件”。

中國疾控中心數據顯示，與2015年相比，接受調查的人群中，聽說過、曾經使用過和正在使用電子煙的比例均有提高;年輕人使用電子煙比例相對較高，15～24歲年齡組最高。

“很多年輕人把電子煙作為娛樂休閑時吸一吸的玩具，這對健康有害。”成都市第三人民醫(yī)院呼吸科副主任陳鋒指出，雖然電子煙不含焦油，但尼古丁依然有害健康，有些電子煙的尼古丁含量甚至超過傳統(tǒng)卷煙。

商家“套路”多?

為爭奪年輕人市場，電子煙商家們還形成了一系列“套路”。

打“三觀牌”——名為鼓吹價值觀，實為鼓吹電子煙。近日記者發(fā)現一篇講述電子煙推銷員心路歷程的文章出現在多個網絡社交平臺、青年群組。該文除用細膩的文筆講述某電子煙推銷員的“奮斗”經歷之外，還著重強調了“合格的電子煙比卷煙對身體的影響小，不對周邊的人造成二手煙危害。所以，“電子煙是個‘減害的產品，是卷煙最好的替代者”等觀點。

記者走訪了北京、成都等地一些出售電子煙的超市，發(fā)現售貨員并不詢問購買者年齡，也不要求出示身份證購買。

經調查，記者證實該文實際是某電子煙品牌的推廣“軟文”。有公關人員同時向多個500人微信群發(fā)出文章鏈接，并配上轉發(fā)語和微信紅包，求轉發(fā)。業(yè)內人士告訴記者，這也是當前電子煙品牌推廣的常用方法。

打“健康牌”——聲稱吸電子煙能戒煙、能強身、能美容。不少品牌電子煙不僅回避產品中尼古丁等成分的危害，還自我標榜“健康”。有的聲稱產品中含有維生素、膠原蛋白、褪黑素、乳酸菌等多種有益成分，吸食后不僅不傷身體，還能夠提高免疫力、美容抗衰老、提神醒腦、安神助眠、益脾護肺、消除疲勞、解酒醒酒……

打“創(chuàng)業(yè)牌”——以“創(chuàng)業(yè)”為名鼓動年輕人代理產品，提升人氣?！敖?000元貨款成為二級經銷商，交30000元貨款成為一級經銷商，交15萬元貨款直接成為聯合創(chuàng)始人。”記者從多家電子煙品牌處了解到，有企業(yè)專門招收年輕人，特別是年輕女性做代理商，引導他們通過發(fā)布渲染時尚、高檔氣氛的朋友圈等方式向同齡人推銷電子煙，經營煙友圈。

世界衛(wèi)生組織向記者表示，青少年接觸尼古丁可能對大腦發(fā)育造成長期不良后果，可能導致學習障礙和焦慮障礙等，應“禁止針對非吸煙者、孕婦和青年營銷和使用電子尼古丁傳送系統(tǒng);禁止對電子尼古丁傳送系統(tǒng)進行未經證實的健康說辭。”

監(jiān)管仍有難處?

“電子煙容易以時尚的方式誘導青少年先接觸電子煙，之后可能就接觸傳統(tǒng)的煙草?！眹倚l(wèi)健委規(guī)劃司司長毛群安說，許多電子煙產品所含的尼古丁濃度標識模糊，容易導致使用者吸食過量，同時電子煙的器具還存在著電池爆炸、煙液滲透、高溫燙傷等安全風險。

毛群安表示，“鑒于電子煙具有不安全性，對青少年健康行為習慣的形成會存在影響，所以必須嚴格加強電子煙的監(jiān)管。”

記者了解到，加強監(jiān)管并減少電子煙對年輕人不良影響雖已成各方共識，但要落實仍有一些難處。

2018年，有關部門明確規(guī)定我國市場主體不得向未成年人銷售電子煙。記者走訪了北京、成都等地一些出售電子煙的超市，發(fā)現售貨員并不詢問購買者年齡，也不要求出示身份證購買。還有一些設置了自動結賬系統(tǒng)的便利店，購買電子煙后可自助結賬離店，無任何確證年齡環(huán)節(jié)。

記者了解到，除正規(guī)渠道外，在一些社交媒體上、朋友圈微商處甚至還能輕易買到非法入境的電子煙產品或耗材。

記者在調查過程中發(fā)現，缺少權威、明確、統(tǒng)一的行業(yè)標準和監(jiān)管部門，不利于提升監(jiān)管效能。

當前，一些地方正著手加強對電子煙的規(guī)范和管理。10月1日起，深圳已將電子煙納入控煙管理。成都擬出臺的控煙新規(guī)當中也明確將“吸電子煙霧”納入受控范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