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禮
——華夏禮儀的起點(diǎn)

■ 文 古水

成年禮是為承認(rèn)年輕人具有進(jìn)入社會的能力和資格而舉行的人生儀禮，是一種普遍存在的文化現(xiàn)象。漢文化是禮儀的文化，而冠、笄之禮就是華夏禮儀的起點(diǎn)。中國男子成年實行冠禮，女子成年實行笄禮。古人成年要先行冠禮，然后才能有婚禮。

古代不同年齡段男子的發(fā)式

成人禮是少男少女達(dá)到成人年齡時舉行的象征他們由未成年邁向成人階段的儀式。漢族自古就有成人禮儀，男性的成人禮叫做“冠禮”，女性的成人禮叫做“笄禮”。漢文化是禮儀的文化，而冠、笄之禮就是華夏禮儀的起點(diǎn)。漢族成年禮延續(xù)數(shù)千年，至滿清入關(guān)后，滿清統(tǒng)治者一紙令下，終結(jié)了綿延了幾千年的成人禮。

男子成人禮

冠禮表示男青年至一定年齡，性發(fā)育已經(jīng)成熟，可以婚嫁，并從此作為氏族的一個成年人，可以參加各項社會活動。《禮記》云：“夫禮，始于冠?！庇衷疲骸澳凶佣诙??！边@段記載表明漢族男子一般在20歲行加冠禮，并取字。

冠禮是家庭繼承人的成年禮儀，是關(guān)系到家族的傳承和發(fā)展的大事。古時如此鄭重的儀式，必須在家廟進(jìn)行?！豆诹x》解釋說：“行之于廟者所以尊重事，尊重事而不敢擅重事，不敢擅重事所以自卑而尊先祖也。”成人禮有著以祖先的名義行禮的含義，也就是《禮記·文王世子》所說的“冠、取妻必告（告廟）”的意思。

日期確定后，作為冠禮的主人（將冠者的父親）要提前三天通知各位同僚、朋友，邀請他們屆時前來觀禮。這一儀節(jié)稱為“戒賓”，戒是告知、通報的意思。主人再次通過占筮的方法，從所通報的僚友中選擇一位德高望重的人擔(dān)任加冠的正賓，這一儀節(jié)稱為“筮賓”。冠禮之日，正賓必須到場，否則不能成禮，所以，人選一經(jīng)確定，主人要提前一天前往正賓家中作特別邀請。除此之外，還要特邀一位“贊者”，贊者即協(xié)助正賓加冠的助手。通過占筮來確定冠日以及正賓的人選，都是鄭重其事的表現(xiàn)，所以《冠義》說：“古者，冠禮筮日、筮賓，所以敬冠事。敬冠事所以重禮，重禮所以為國本也?！?/p>

皮弁

爵弁服

冠禮的主體部分，是由正賓依次將緇布冠、皮弁、爵弁等三種冠加于將冠者之首。緇布冠是一塊黑布，相傳太古時代以白布為冠，若逢祭祀，就把它染成黑色，所以稱為緇布冠，這是最初的冠。冠禮先加緇布冠，表示將冠者有治人的特權(quán)。其次是加皮弁，皮弁的形制類似于后世的瓜皮帽，用白色的鹿皮縫制而成，與朝服配套穿戴，地位要比緇布冠尊貴，加皮弁表示將冠者從此要服兵役。最后加爵弁，“爵”通“雀”，爵弁所用質(zhì)料與雀頭的顏色（赤而微紅）相似，故名。爵弁是在協(xié)組國君祭祀等莊重的場合戴的，地位最尊，加爵弁表示將冠者今后有權(quán)參加祭祀。三次加冠，將地位最卑的緇布冠放在最前，地位稍尊的皮弁放在其次，將爵弁放在最后，每加愈尊，是隱喻冠者的德行能與日俱增，所以《冠義》說：“三加彌尊，加有成也?！奔庸谥埃N冠分放在三個竹器中，由三位有司捧著。加冠者在堂上有專門的席位，其位置因身份的不同而不同。

加冠之前，先由贊者為冠者梳頭，再用帛將頭發(fā)包好，做好一切準(zhǔn)備。為了表示潔凈，正賓都要先到西階下洗手，然后上堂到將冠者的席前坐下，親手將冠者頭上包發(fā)的帛扶正，然后起身，從西階走下一級臺階，從有司手中接過緇布冠，走到將冠者席前，先端正其容儀，然后致祝辭說：“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月份和時日都很吉祥，現(xiàn)在開始為你加冠。拋棄你的童稚之心，慎養(yǎng)你的成人之德。愿你長壽吉祥，廣增洪福。）祝畢，正賓親手為他戴上緇布冠。接著由助手為冠者系好冠纓。冠者進(jìn)房，脫去采衣，換上與緇布冠配套的玄端服出房，面朝南，向來賓展示。

再加、三加之禮的儀節(jié)與此基本相同，此外，每次加冠的祝辭略有變化，但意思相同，無非是勉勵加冠者拋棄幼小嬉戲惰慢之心，而樹立進(jìn)德修業(yè)之志。

冠禮的重要內(nèi)容之一，是進(jìn)行容體、顏色、辭令的教育，其中有很深的含義?！豆诹x》說：“禮義之始，在于正容體，齊顏色，順辭令。容體正、顏色齊、辭令順而后禮義備，以正君臣，親父子，和長幼。君臣正、父子親、長幼和而后禮義立?！比酥詤^(qū)別于禽獸，是因為人懂得禮儀，而禮儀是以容貌端正、神色莊敬、辭令恭順為基礎(chǔ)的。要責(zé)以成人之禮，首先要從容體、顏色、辭令的教育開始，惟其如此，贊者、正賓才不厭其煩地為之梳理頭發(fā)、扶正帛巾，并且讓他展示體貌。

三加之禮完成后，舉行醴冠者的儀式。冠者的席位在堂上的室門之西，正賓向冠者敬醴酒，并致祝辭：“甘美的醴酒醇厚，上好的脯醢（hai，醬）芳香。請下拜受觶（zhi，飲酒器），祭獻(xiàn)脯醢和醴酒，以奠定你的福祥。承受那上天的美福，長壽之年猶不忘懷?！惫谡甙凑找?guī)定的禮節(jié)飲酒，然后起身離席，為冠禮圓滿完成而拜謝正賓，正賓答拜還禮。冠禮完畢，冠者要拜見有關(guān)的尊長。

冠者拜會尊長完畢，主人用醴酒酬謝正賓，用的是一獻(xiàn)之禮。所謂“一獻(xiàn)之禮”，包括獻(xiàn)、酢、酬，即主人先向賓敬酒（獻(xiàn)），賓用酒回敬主人（?。魅讼茸燥?、然后斟酒再敬主人（酬）。為了表示對正賓的感謝，主人以五匹帛和兩張鹿皮相贈。冠禮至此結(jié)束，正賓告辭，主人送到門外，再拜，并派人將盛有牲肉的禮俎送到正賓的家中。

冠禮結(jié)束后，還要為加冠的男子在姓名之外取表字。在古代的社會交往中，只有長輩對晚輩或者尊者對卑者可以直呼其名，平輩之間、晚輩對長輩則要以字相稱，以示尊敬，否則就是失禮。也就是說，“字”是成人交際時使用的，所以《冠義》說：“已冠而字之，成人之道也?！闭e為冠者取字有嚴(yán)格的儀式。正賓從西階下堂，站在正對西序之處，面朝東。主人從東階下堂，站在正對東序之處，面朝東。冠者站在西階下的東側(cè)，面朝南。正賓為冠者取表字，并致祝辭。

女子成人禮

《禮記·曲禮》云：“女子許嫁，笄而字?！笨梢娕邮窃谠S嫁之后舉行笄禮、取表字。笄禮的年齡小于冠禮，《禮記·雜記》云：“女子十有五年許嫁，笄而字?！比绱耍瑒t女子許嫁的年齡是十五歲。如果女子遲遲沒有許嫁，則可以變通處理，《禮記·內(nèi)則》鄭玄注說：“其未許嫁，二十則笄?！斌嵌Y的儀節(jié)，文獻(xiàn)沒有記載，學(xué)者大多認(rèn)為笄禮應(yīng)當(dāng)與冠禮相似。

笄禮，就是由女子的家長替她把頭發(fā)盤結(jié)起來，加上一根簪子。改變發(fā)式表示女子從此結(jié)束少女時代，可以結(jié)婚了。

《禮記》書影

現(xiàn)代笄禮儀程：

1.迎賓：主人立于東面臺階位等候賓客；有司托盤站在西面臺階下；客人則立于場地外等候；笄者沐浴后，換好采衣采履，安坐在東房（更衣間）內(nèi)等候，然后音樂開始演奏。

2.賓客就位：正賓來到，父母上前迎接，相互行正規(guī)揖禮后入場，主賓落坐于主賓位；客人就座于觀禮位；賓客都落坐后主人才就坐于主人位。

3.開禮：主人（父親）起身，簡單致辭。

4.笄者就位：贊者先走出來，以盥洗手，于西階就位；笄者走出來，至場地中，面向南，向觀禮賓客行揖禮。然后面向西正坐（跪坐）在笄者席上。贊者為其梳頭，然后把梳子放到席子南邊。

商朝殷墟婦好墓骨笄

5.賓盥：正賓洗手做準(zhǔn)備。正賓先起身，主人隨后起身相陪。正賓于東階下盥洗手，拭干。正賓與主人相互揖讓后各自歸位就坐。

6.初加：笄者轉(zhuǎn)向東正坐，有司奉上羅帕和發(fā)笄，正賓走到笄者面前，高聲吟頌祝辭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比缓蠊蜃拢瑸轶钦呤犷^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贊者為笄者象征性地正笄。笄者起身，正賓向笄者作揖祝賀。笄者回到東房，贊者從有司手中取過衣服，笄者去房內(nèi)更換配套的素衣襦裙。

7.一拜：笄者著襦裙出房后，向來賓展示。然后面向父母親，行正規(guī)拜禮。這是第一次拜，表示感念父母養(yǎng)育之恩。

8.二加：笄者面向東正坐，正賓再洗手，再復(fù)位，有司奉上發(fā)釵，正賓接過，走到笄者面前，高聲吟頌祝辭曰：“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辟澲鵀轶钦呷グl(fā)笄。正賓跪下，為笄者簪上發(fā)釵，然后起身復(fù)位。贊者幫笄者象征性地正發(fā)釵。正賓向笄者作揖。笄者回到東房，贊者取衣協(xié)助，笄者去房內(nèi)更換衣服。

9.二拜：笄者面向正賓，行正規(guī)拜禮。這是第二次拜，表示對師長和前輩的尊敬。

10.三加：正賓為笄者簪上發(fā)釵，儀式同“二加”。

揖謝

笄禮

11.置醴：有司擺好醴酒席。

12.醮子：笄者跪著把酒灑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吃一點(diǎn)飯。

13.字笄者：給笄者取字。

14.聆訓(xùn)：笄者跪在父母面前，由父母對其進(jìn)行教誨。

15.揖謝：笄者向在場所有參禮者行揖禮以示感謝。

16.禮成：父親面向全體參禮者宣布禮成。

為青年男女舉行成人禮儀的意義是：讓未成年人認(rèn)識到他們從此將由家庭中被照顧的孩子，轉(zhuǎn)變?yōu)檎娇缛肷鐣某赡耆?，只有承?dān)成人的責(zé)任、履踐美好的德行，才能成為各種合格的社會角色。通過這種傳統(tǒng)的儀式，可以讓即將成年的年輕人們正視自己肩上的責(zé)任，完成角色的轉(zhuǎn)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