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黑蘭，文明交錯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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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黑蘭位于伊朗高原的北部，波斯語意為在厄爾布爾士山脈南麓的山腳下。相對于伊朗的古老歷史來說，德黑蘭算是一個“年輕”首都。公元13世紀以前，德黑蘭只是當時的首都雷伊城郊區(qū)的一個村落。波斯帝國時期，雷伊城是古絲綢之路上的一個重要節(jié)點。波斯文明的傳承既融合了來自世界各地的精華，又游離于羅馬、希臘的西方文明和中華文明主導的東方世界，時刻展現(xiàn)的是最特立獨行的存在。

和其他徹底斷代了的古文明不同，無論是節(jié)慶風俗還是飲食文化，波斯的文化傳承相對還是比較有連續(xù)性的。而離中華文化圈的距離之近，又讓彼此的傳統(tǒng)文化有相通之處。在伊朗旅行，都有莫名的新鮮又熟悉的感覺。這份文化的相通，也讓人倍感親切。那千年的絲路，傳遞的不只是貿(mào)易商品，傳播的更是文化的交融互通。

飛機到達厄爾布爾士山腳，夜幕初降，整個城市的燈光逐漸點亮，如一張條紋繁復華美的波斯地毯徐徐展開在雪山之下。黙德塔的燈光與山峰的雪蓋照耀下的，就是伊朗首都，政治和經(jīng)濟的中心，最大的城市——德黑蘭。

在漫長的波斯文明時期，德黑蘭前生只是“絲綢之路”上一個舊稱雷伊（Ray）的小城，毀于蒙古西征的鐵蹄之下。直到18世紀的愷加王朝時期才作為王朝的首都，并被之后的數(shù)個王朝作為首都。據(jù)說伊朗超過三分之一的GDP都是德黑蘭的貢獻，這里超過一半的工作崗位都是和政府以及國有企業(yè)相關。作為最有活力而相對容易找到工作的地方，德黑蘭的發(fā)展伴隨著爆炸性的人口涌入，常住人口在十幾年內(nèi)翻了三番，德黑蘭擁擠的交通，混亂的城市建設，和嚴重的空氣污染等都源于此?？梢哉f超級大城市有的毛病，德黑蘭都有。以至于是否遷都也是伊朗議會經(jīng)常討論的一個問題。

鋪開德黑蘭地圖， 整個德黑蘭被涇渭分明地劃分為南邊相對破舊的老城區(qū)，和北邊現(xiàn)代化的新城區(qū)。老城就是愷加王朝時期的城區(qū)，曾經(jīng)的皇宮、大巴扎都聚集于此，建筑一看都是百年以上房屋的感覺，民居也多是獨院的老房子。還有很多公共設施，如國家博物館，國家珠寶博物館等也集中于市中心。滿街的伊朗產(chǎn)霍德羅和SAIPA汽車還是三十年前的造型，新一點的是法國的標致和中國的奇瑞或者長城，都或多或少帶著刮擦碰撞的痕跡，從不踩剎車似的在街道上亂竄。以至于我剛到伊朗時完全不知道該怎么過馬路，后來發(fā)現(xiàn)只要站在路邊，和車內(nèi)的司機揮揮手，他們都會放慢速度來回應你。偶有熱情的司機，更有下車求合影的。

而高大上的北邊完全讓你感覺就是一個現(xiàn)代大城市，德黑蘭的象征——默德塔就在這里，這里的住宅也以電梯樓房為主，大賣場、購物中心等現(xiàn)代化的生活設施隨處可見。服務人員專業(yè)且彬彬有禮。昔日巴列維王朝時國王最常待的夏宮也在北郊山腳下。你會偶爾發(fā)現(xiàn)從高檔小區(qū)竄出的新款寶馬等豪車。

和很多首都城市一樣，德黑蘭的景點以各式各樣的博物館為主。位于南邊老城中心的高列斯坦皇宮，也稱玫瑰宮或者花宮，是愷加王朝時期的皇宮尚存的一部分?？磻T了故宮的你，也許會覺得它不夠宏偉大氣，實際上現(xiàn)存的部分確實也就是圍繞花園的一圈大廳。但步入其中，你肯定會被空間變化復雜的穹頂和繁復華美的裝飾圖案所折服。這也是波斯建筑裝飾的特別之處，在伊朗主要的清真寺和皇宮舊址中，都可以找到這一脈相承的風格。更加震撼人心的無疑是“鏡廳”，內(nèi)部空間的每一寸墻面、柱面、天花板都被大大小小的鏡面覆蓋，精心切割的鏡面，讓整個大廳在每一個角度下都呈現(xiàn)璀璨的華麗貴氣。和中東土豪國用黃金，用名貴寶石裝飾的建筑不同，這靠的是波斯匠人傳承千年的手藝和創(chuàng)造力，讓人不禁由衷贊嘆。

昔日稱霸亞歐大陸的波斯帝國不缺寶石。國家珠寶博物館的珍寶絕對讓你大飽眼福，無論是名聲赫赫的“孔雀王座”還是世界最大的天然粉鉆，抑或鑲滿珠寶的寶石地球儀，都記錄著曾經(jīng)的富貴。有意思的是珠寶博物館隸屬于伊朗央行，名貴的珠寶現(xiàn)在還承擔著央行儲備的重任。記錄波斯悠遠的歷史發(fā)展的國家博物館位于舊城區(qū)中心，從公元前10世紀的青銅器陶器，到波斯波利斯的珍貴石雕，一部完整、鮮活的波斯歷史呈現(xiàn)眼前。在德黑蘭城南感受了市井文化，城北的巴列維皇宮博物館和尼蘭瓦蘭宮俗稱“夏宮”，是巴列維王朝時期皇家避暑之地。噴泉流水成趣，綠樹鮮花成景，富麗堂皇之處更非上個王朝的玫瑰宮可比。

之前國內(nèi)攝影圈曾有個很熱的話題，叫《我在城市看雪山》，困于都市的人們對圣潔的雪山總有種寄托靈魂的期待。對大多數(shù)國人來說，雪山甚美，可惜遠在藏區(qū)。德黑蘭不存在這個問題，因為整個德黑蘭就在雪峰腳下。開車一直向北，都可以直達雪線。而坐城北的達爾班德纜車，就可以直接到山頂滑雪場。這里的滑雪場可能是世界上最便宜的滑雪場了，吸引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滑雪愛好者。行走波斯，是一次和時光老人的面對面對話，你的每一個足跡仿佛就是踩在時光塵埃之上，撥過時光之歌的琴弦。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刺破籠罩著波斯波利斯的黑暗，剝?nèi)ナ乩缺砻娴臍q月的痕跡；當同一束光線從謝克洛夫拉清真寺鏤空窗戶透入，引爆那炫目花紋的色彩漸變效果；當晨光從相同角度透過粉紅清真寺的七彩琉璃，和斑斕的地毯和炫彩的穹頂一起，將整個空間帶入屬于顏色的異度世界；當恰克恰克的水滴聲和光明王之墓的祈禱誦經(jīng)聲音合奏出屬于信仰的歌……

波斯文明的畫卷不再通過書本，而是觸手可及的真實，震撼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