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銀花
摘 ?要:朝鮮時期漂流文學作品的作者均不是主動對中國行使貢使的行為,被動情況下他們的行為甚至被理解為倭寇。他們眼中的中國形象都是在自己原有印象的基礎上,結合自己在中國的所見所聞綜合得到的。中國形象的確立是作者基于自身知識的基礎上形成的,需要結合燕行錄作者們的記錄辯證地考察。
關鍵詞:漂流文學;朝鮮時期;江南形象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29--01
從根本上說,漂海錄與燕行錄最大的不同,一個是民間行為,一個是官方行為,對中國形象就會有所偏差。具體表現(xiàn)在幾個方面:首先,明清兩朝“恩人”形象。由于朝鮮時期漂流文學作品的作者在中國經(jīng)歷可以說是國際援助的一種。其次,日本侵略者形象。朝鮮時期漂流文學作品時間跨越了15—19世紀,其中16世紀末的壬辰倭亂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再次,對清朝認識的“二重性”。清朝從后金而來,難免會給朝鮮人留下“丙子之亂”的遺患,而事實上,清朝不僅保留了明朝先進優(yōu)秀的文化,而且有所繼承和發(fā)揚,這對朝鮮學者的精神世界又是巨大的沖擊。
一、對中國江南文化的認同
從中國與朝鮮兩國的交往來看,朝鮮對中國文化有著強烈的認同感,“華夷之辨”,到后來的“華夷一也”,其實質就是文化的區(qū)別和統(tǒng)一,中國和朝鮮自古以來就有著頻繁的友好往來,而在雙方文化交流方面亦是如此,朝鮮對中國儒家經(jīng)典的學習和認同,對中國儒家經(jīng)典進行重新刊印,將中國一些著名的典籍編進自己國家的書籍當中。這些行為無不反映了朝鮮對中國文化的傾慕。對于崔溥而言,他在中國的行程中,介紹了許多古跡:寧波府賀知章少時所居地;紹興府婁公埠上天章寺前蘭亭王羲之修禊處;杭州吳越國宋高宗南渡遷都之地臨安府;棲霞嶺口之岳鄂王墓;東坡所撰龍山表忠觀碑;司馬溫公隸書題字之南屏山等。
這些名勝古跡的記載,就是對中國文化重視和認同的重要佐證。由于清朝在后金時與朝鮮有過刀兵相見,所以現(xiàn)存的燕行錄中,朝鮮士人對清朝稱呼為“清國”、“彼國”、“彼人”等貶低詞匯隨處可見。而在《乘槎錄》中,崔斗燦對于清國不稱“清朝”而是“中國”,對于清民不稱“清人”而稱“華人”,且通篇未見“夷國”、“彼國”等鄙夷字樣。這一稱呼的變化可以說明,經(jīng)過了一個半世紀的發(fā)展,清朝已經(jīng)從文化上征服了朝鮮士人,也可以說是朝鮮對中國文化的認同。
二、對中國江南文化的審美偏差
審美是根據(jù)不同人的社會背景、文化修養(yǎng)等決定的,去欣賞、品味或者領悟事物本身存在的美感。所以,審美觀點是因人而異,因事而異的,每個人的出發(fā)點和引起共鳴的點不同,審美結果也會有所不同。作者出身和學識不同,特別是因為每個人所處的時代背景不同,所以,對中國文化的審美領悟也有所不同,也就產生了審美偏差。
崔溥的《漂海錄》中這樣說道:“我國人物,親見大江以南者,近古所無?!痹诜课莸拿枋鲋?,他這樣寫道:“江南蓋以瓦、鋪以磚,階砌皆用礫石,亦或有建石柱者,皆宏壯華麗。江北草屋,矮小者殆居其半?!睂χ袊藭r南北方的建筑做以對比,明顯傾向于南方的華美建筑。崔斗燦描寫浙江上虞縣:“其土地之豐衍,物產之美好,村落之繁華,筆所不能記,畫所不能摸。”到了江蘇后,又有“良田沃土,連畦接畛”、“誠樓觀之第一指也”等記錄。語言的描寫可以說是入目之處,一片繁華景象,可見江南地區(qū)的景象給他的震撼之大。后來,他回到朝鮮,途徑練光亭,登亭遠眺,發(fā)出感慨:“市井之櫛比,城郭之壯麗,差不及浙。而江山之形勝,則曲逆洛陽之間也?!笨梢?,這時的朝鮮與中國北方的城鎮(zhèn)發(fā)展狀況基本一致,但是相比江南來說,差距就相對過大。
三、對中國江南社會的崇拜
崔溥的記錄很有比較性和代表性,對于文化知識的水平而言,“江南人以讀書為業(yè),雖里閈童稚及津夫、水夫皆識文字。臣至其地寫以問之,則凡山川古跡、土地沿革,皆曉解詳告之。江北則不學者多,故臣欲問之則皆曰:‘我不識字?!睆垵h喆的《漂海錄》中記載了當時的安南大船,十分先進:“船之大異常,所謂如蔽天之山者也。”上船之后,發(fā)現(xiàn)各種器物齊全:“見船如巨屋,房室無數(shù),聯(lián)軒交櫳,疊戶重闥,器玩什物,屏障書畫,俱極精妙,不可殫記。”林氏等人帶他各處參觀,發(fā)現(xiàn)船共四層,用樓梯連接,“船之大,廣可百余丈,其長倍焉”。人住在最上面一層,房屋相連。下面三層用來擺放物品。一層養(yǎng)蔬菜和雞鴨,還有雜物。二層主要放糧食和日用品,也蓄養(yǎng)牛羊豬。最下層為船底,存放張漢喆的小船。船上還有盛水的器皿,“其大若十石缸”,且“盈器之水,用之不竭,添之不溢”。最下另有一層有船艙與海洋相通,可以隨意開合,小艇可以隨時出入,可見當時東亞的造船技術十分高超,這讓張漢喆一行人大開眼界。
朝鮮時期漂流文學作品的作者在中國的經(jīng)歷,也對中國的壯麗河山產生了傾慕之情。崔斗燦在《乘槎錄》中對中國江南的富庶極盡描寫,路過慈溪縣:“樹竹之饒,蘆荻之勝,誠水國之物色也?!睂τ谥袊系呢S饒,他使用了大量的筆墨和篇幅,卻并未對朝鮮的國家的自然景象和社會狀況做以記錄,可見在記錄之時,他被中國社會的壯麗景象所震撼?;氐匠r后,他的民族情感逐漸占了上峰,發(fā)出“差不及浙”的感慨。而事實上,中國江南的繁華的確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常想周游江南”,甚至將自己的草屋命名為“江南亭”。他的這種崇拜心態(tài)顯露無疑,即使不能再次回到江南,不能擁有那些美好的事物和景色,也假想一下自己的生存環(huán)境,聊以自慰。
參考文獻:
[1]葛振家,《漂海錄》學術價值再探,《韓國學論文集》,1994年第2期,第47頁。
[2]戴琳劍,《乘槎錄》中對清認識的二重心理管窺,劍南文學,2015年第4期,第6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