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麥淇琳
深秋的清晨,時光靜流,抬眼間,窗外蓮葉響,片片泛枯黃。靜坐案旁,望四周草木蕭瑟。不由嘆息美麗總是短暫,再艷麗妖嬈的生命,終歸只有一季。
出門,走在青石板的小徑,一疊又一疊折進山里去,一顆蒙塵世俗的心,頓時氤氳了禪意。一枝野杏從亂石里沖出來,鮮艷且美,而與花朵的絢麗相比,葉子卻顯得細碎,躲在枝干后,扭扭捏捏。那綠是淡淡的,有點枯,有點干,不是很明朗,也許是時光沉淀下來的味道,獨立而堅強,清寂而動人。
王小波說,一個人只擁有此生此世是不夠的,他還應該擁有詩意的世界。
經過一座禪寺,走上去,高高的禪房外有一條溪流,一朵殘菊順著溪流向下流走,一路跌跌撞撞,時而受到亂石阻擾,也只稍作停留,一彎腰,又向前奔走。我看得癡了,這朵菊,坦然接受生活的洗禮,在生命最后的盡頭,優(yōu)雅地畫上人生最后一個句號。從某種程度上講,它已經擁有了內在詩意的世界。
張曉風初見“安娜女王的花邊”時,“一時屏息睜目,簡直不敢相信那是真的。當下只見路邊野花蔓延,世界是這樣無休無止的一場美麗,我忽然覺得幸福得不知說什么才好”。
行筆至此,我忽然明白,世間所有的美麗都在當下。只要我們內心擁有一個詩意的世界,即使生命只是一季,也要極致地綻放自己,用最努力最痛苦的力量,聚集生命最幸福的瞬間。
在時間的長流里,我們一次次與每一種生命重逢,無論它呈現出黑暗抑或光明,鮮活抑或枯萎,終會令我們開悟靈性,以苦難之心,不放棄希望地擁有一個詩意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