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山風雨起蒼黃
——紀念南京解放七十周年

□ 孫宅巍

1949 年4 月23 日午夜，中國人民解放軍解放了國民黨政權的中心南京城。解放軍第104 師的先頭部隊，首先占領了國民黨總統(tǒng)府，將一面勝利的紅旗升上總統(tǒng)府門樓。迎風招展的紅旗，象征著中國人民革命取得了決定性勝利。

反動政權一朝覆亡

南京是國民黨政府的首都所在地，是上世紀40年代末中華民國重要的政治、經濟、軍事、文化中心。南京的解放，標志著國民黨政權的覆亡和一個人民當家作主、國家獨立富強的新時代的開啟，也是中華民族由積貧積弱走向偉大復興的新的里程碑。

全面內戰(zhàn)爆發(fā)前后的南京，在全國各城市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南京是國民黨與共產黨、反動與革命、黑暗與光明兩種力量、兩種命運決戰(zhàn)中，一個沒有硝煙的戰(zhàn)場。國民黨的許多反動活動決策和實施于斯，中共揭露國民黨當局的許多錚錚言論昭告于斯，中共南京地下組織搜集國民黨高層情報、廣泛發(fā)動有全國影響的民主運動發(fā)生于斯。南京目睹與承載了這一頁驚天動地、波瀾壯闊的歷史。南京這座特殊、典型城市的解放斗爭歷史，更能詮釋歷史發(fā)展的規(guī)律，展現(xiàn)中國共產黨代表人民的利益，為國家謀富強、獨立，為人民謀幸福、民主的宗旨與斗爭方針；更能暴露國民黨蔣介石統(tǒng)治集團違背人民利益、逆反人民意志，實行獨裁統(tǒng)治，執(zhí)意發(fā)動內戰(zhàn)的反動面目。

以南京解放和國民黨政權一朝覆亡為代表的歷史事實充分證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的人類社會歷史發(fā)展規(guī)律。人民是歷史的主人。南京政府與人民為敵，終被人民拋棄，于頃刻間土崩瓦解；中國共產黨代表了人民的根本利益，終于成為人民革命的勝利者和民族復興的引領者。

重大事件接連發(fā)生

全面內戰(zhàn)爆發(fā)前后，在南京發(fā)生了許多具有全國影響的事件。

1946 年6 月的下關慘案。

1946 年6 月中旬，蔣介石發(fā)動全面內戰(zhàn)的前夕，上海人民團體聯(lián)合會的各團體經過協(xié)商，推舉了馬敘倫、胡厥文、雷潔瓊、包達三、閻寶航、吳耀宗、盛丕華、蕢延芳、張絅伯九人為代表，另由上海學生和平促進會選出的陳立復、陳震中兩名學生代表計11人，組成上海人民團體代表團（又稱上海人民和平請愿團）赴南京，向國民黨政府請愿要求停止內戰(zhàn)。6月23日，在中共上海地下組織的領導下，各界群眾五萬余人，在上海北火車站廣場，召開大會歡送和平請愿團前往南京。大會后，舉行了聲勢浩大的示威游行。代表團乘坐火車抵達南京下關車站，遭到國民黨特務、暴徒的毆打。請愿團負責人馬敘倫頭部、腰部、腿部均被打傷，隨身所帶鋼筆、手表、鈔票等物，被一搶而空；東吳大學教授雷潔瓊頭部遭木棍敲擊，胸部被皮靴踢傷，口吐鮮血，手提包、手表和眼鏡都被暴徒搶走；上海學生團體聯(lián)合會主席陳震中頭部、胸部被毆傷；民主同盟前往車站歡迎請愿團的代表葉篤義遭兇毆；現(xiàn)場采訪記者高集被10余名暴徒毆打四五十分鐘，頭部受傷，臉被打腫；記者浦熙修先后四次被毆，傷頭部、臀部、腿部，所穿衣服多被撕破。這一事件震動了國共兩黨的最高層。中共代表團負責人周恩來和國民黨蔣介石，分別接見代表團成員。中共領導人毛澤東、朱德并向請愿團拍發(fā)了慰問電，表示：“中共一貫堅持和平民主方針，誓與全國人民一致為阻止內戰(zhàn)、爭取和平奮斗?！笔Y介石在接見請愿團代表時，不得不虛偽地表示：“就是這次談判不成，我也不打（內戰(zhàn)）?！钡聦嵣希藭r他已密令30萬大軍向中原解放區(qū)發(fā)起大規(guī)模進攻，并以160 萬國民黨軍隊將各解放區(qū)團團包圍。南京下關慘案讓全國人民進一步看清了國民黨當局決心發(fā)動全面內戰(zhàn)、壓制人民民主自由的反動面目。

1947 年的五二〇大游行。

1947 年5 月，廣大愛國學生掀起了聲勢浩大的反饑餓、反內戰(zhàn)運動。20日，由寧、滬、蘇、杭16所?？埔陨蠈W校的5000余名師生，在南京舉行“挽救教育危機聯(lián)合大游行”，高呼“反饑餓、反內戰(zhàn)”，“要飯吃、要和平、要民主”等口號。國民黨當局在珠江路與國府路（今長江路）設置了兩道封鎖線，分別由騎著高頭大馬的騎兵、全副美式裝備的青年軍、防護團、武裝憲兵和機關槍隊將道路封鎖。沖突中，游行師生遭到國民黨軍警以水龍、皮鞭、木棍的兇毆、毒打，致學生重傷19人、輕傷104 人、被捕28 人。五二○之后，在中共組織的引導和推動下，學生斗爭進一步發(fā)展為“反饑餓、反內戰(zhàn)、反迫害運動”，席卷全國60多個大中城市。社會各界以及上層愛國民主人士以各種形式支持和援助學生運動。寧、滬、蘇、杭18所學校成立了學聯(lián)會，并發(fā)表《告全國同胞書》。北平、天津等大中城市學生紛紛罷課抗議。上海學生聯(lián)合會宣告成立，并領導了全市學生總罷課。據(jù)統(tǒng)計，全國有56 所主要大學參加了聲援五二〇游行的浪潮。在此基礎上，還在上海成立了中國學生聯(lián)合會。到6 月4 日，全國共有20 個省的數(shù)十萬學生參加罷課，近10萬人次的學生參加游行。五二〇運動成為反對國民黨反動派第二條戰(zhàn)線形成的標志。

1949 年4 月的四一血案。在解放大軍即將渡江、國民黨政府崩潰的前夕，4月1日，南京10所大專學校6000多名學生，進行聲勢浩大的“爭生存、反迫害”，“要求真和平，反對假和平”的游行請愿活動。學生的游行請愿活動，遭到國民黨軍官收容總隊的兇毆和毒打。當60余名劇專學生乘車返回學校，途經白下路大中橋時，突遭千余名軍官收容總隊軍人以棍棒、石塊、扁擔、麻繩等兇器血腥毒打；趕往營救的百余名政大、法商學院學生亦遭毒手。反動軍人還將37名學生捆綁押送首都衛(wèi)戍總司令部。當近千名中大學生聞訊復至總統(tǒng)府再度請愿時，又遭“容總”軍人毆打，其狀至慘。此次血案中，政治大學司機陳祝三與中大學生程履繹、成貽賓被打身亡，另有195名學生被打傷。在北平國共和平談判開始的當天，發(fā)生如此慘重的血案，再次暴露了國民黨政權反人民的反動本質，震動全國。4月4 日，新華社發(fā)表由毛澤東親自撰寫的社論《南京政府向何處去？》。

國共上層激烈博弈

抗日戰(zhàn)爭勝利后，國共兩黨上層的一些重要活動與決策，都發(fā)生在南京，從而大大提升了南京在全面內戰(zhàn)期間的特殊重要地位。

1946 年5 月 至1947 年3 月，中共代表團在南京梅園新村開展了卓有成效的工作。以周恩來為首的中共代表團在這里，同國民黨方面進行談判，積極開展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加強對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地下黨組織的領導。中共代表團在南京的工作與活動，成為南京解放史中一頁光輝的篇章。中共代表團駐南京期間，圍繞黃河堵口、調停內戰(zhàn)問題，與國民黨當局進行了針鋒相對的斗爭；就團結民主黨派和各界人士、廣泛宣傳中共主張、堅決抵制國民黨操縱“國大”召開等方面，積極開展了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作為一項主要任務，還在整理恢復中共地方組織、部署對國民黨軍隊進行策反方面，有效領導了中共在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的秘密工作。在國民黨當局一手挑起全面內戰(zhàn)，悍然攻占軍事重鎮(zhèn)張家口及大片東北解放區(qū)的情況下，國共談判事實上已經破裂。周恩來于11月毅然返回延安；負責中共代表團駐京辦事處的董必武及其他留守人員亦于1947 年3 月7 日離開南京。董必武嚴正指出：國民黨反動派“終必失敗，好戰(zhàn)分子將自食其惡果”。他還在《南京人報》上發(fā)表道別之語稱：“當此世界取向和平，國人厭戰(zhàn)已極之際，必武等雖與各方好友暫時暌隔，再見之期，當在不遠?！蹦暇┦菄矁牲h進行政治斗爭的重要陣地。梅園新村留下了中共代表團在南京的寶貴記憶。

1947年7月國民黨當局從南京發(fā)出了“戡亂動員令”。蔣介石要求，“厲行全國總動員令”，“舉國一致，抱定決心”以戡平叛亂。為此，國民黨當局對所謂“規(guī)避戡亂”所需人力物力，一切怠工、罷工、停業(yè)等行為，以及“煽動叛亂之集會及其言論行動”，均予“依法懲處”。這份“動員令”，實際上就是國民黨反動派向全國人民大開殺戒的宣言書。在“戡亂總動員”的高壓下，人民失去了基本的人權與自由，大批學生、工人和進步人士遭到逮捕，被關入看守所，送上“特種刑事法庭”。民主黨派被宣布為非法。在全國有很大影響的民主同盟，其主要領導人的自由受到限制；其中央常委、西北總部主委杜斌丞被“判處死刑”，執(zhí)行槍決。民盟及一批進步民主黨派被迫宣布解散，轉入地下。

1948 年3 月，國民黨當局不顧中共和各民主黨派及進步人士的反對，一意孤行，在南京召開一黨“國大”，蔣介石就任總統(tǒng)，“國大”并通過了《請制定動員戡亂時期臨時條款案》，這一條款的通過，實際上給予了總統(tǒng)以無限的權力。從而，使國民黨政權完全站到了全國人民的對立面，成為一個孤立的、頑固的、獨裁的專制政權。蔣介石當上總統(tǒng)僅半年多，即在內外交困、眾叛親離的形勢下，離開總統(tǒng)寶座，于1949 年1 月21 日宣布下野，將總統(tǒng)職權交由副總統(tǒng)李宗仁代行。李宗仁臨危受命，隨即下令采取實施七項和平措施，并公開向中共方面求和，希望與中共進行和平談判……但是，中國人民革命勝利的步伐，豈是蔣李之流所能阻擋！南京城市和南京人民見證了革命史上這驚心動魄的一頁。

積極支援全國解放

南京在全國革命的歷史進程中，為江南地區(qū)最早獲得解放、地位特殊的重要城市。在渡江戰(zhàn)役發(fā)起前，南京江北地區(qū)人民群眾就積極地支援人民解放軍做好渡江準備，包括籌集糧食、征集船只、動員船工等。渡江戰(zhàn)役發(fā)起后，船工們不懼危險，不顧疲勞，來回輸送解放軍與作戰(zhàn)物資過江，表現(xiàn)了軍民團結合作，共同推翻蔣家王朝的堅定信心和英雄氣概。南京解放后，南京人民除了積極配合和支持軍管會工作，協(xié)助維護社會秩序外，還響應中共中央號召，在人力人才方面支持解放軍進軍大西南，解放全中國。其中最具影響的行動就是組織“西南服務團”。

當時，南京雖然解放，但全國解放戰(zhàn)爭仍在繼續(xù)。1949 年5月，中央決定第二野戰(zhàn)軍領導人劉伯承、鄧小平、宋任窮等率軍西進，解放大西南。其時，“最大的問題是干部問題”。為此，二野前委確定由時任南京市軍管會副主任、南京市委副書記的宋任窮，負責組建人民解放軍“西南服務團”。南京許多青年學生、工程技術人員和工人，明知西南地區(qū)十分落后、西去征途艱險，仍紛紛表示無條件地獻身解放西南、建設西南的光榮事業(yè)。幾天之內，市學聯(lián)推薦保送的地下黨員、進步學生就有1000 多人，自愿報名的大中學生和教師多達3000 余人。西南服務團從南京招錄的成員及抽調的骨干，主要編入云南支隊，其第1、第4 兩個大隊為學生隊，共有南京學生1400余人；第3大隊為職工隊，有南京工人306 人，工程技術人員160人；總計在南京參加西南服務團的各業(yè)人員共有3000多人。南京參加西南服務團的人員，在解放大西南、接管和保衛(wèi)新生政權的斗爭中，有80多人獻出了寶貴的生命，其他大多數(shù)留在邊疆成為各條戰(zhàn)線的骨干力量，為邊疆的建設和發(fā)展貢獻了畢生心血和精力。南京人民以胸懷全國解放大局、不戀家鄉(xiāng)赴邊疆的崇高奉獻與犧牲精神，為將革命進行到底、支援全國解放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南京解放的歷史證明，這是一座英雄的城市。南京的解放，是全國解放與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序曲。人民領袖毛澤東在得知南京解放的消息后，信手寫下了經典詩句：“鐘山風雨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⒕猃埍P今勝昔，天翻地覆慨而慷。”這既是對人民革命事業(yè)勝利的豪邁贊頌，也是對南京解放一段歷史的高度概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