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精華
每個人的一生,都是一次旅行。不同的際遇和命運,決定著人們各自不同的旅程長度,而不同的生活方式和喜好,則決定著旅程的寬度。旅程的長度老天爺說了算,旅程的寬度則取決于自己的心態(tài)。我很慶幸,因為自幼與書結緣,我趕上了最幸福的人生旅程。
分享一下我小時候與書結緣的故事吧!我是母親難產生下的。聽外婆說,當時的我,后腦勺長得不見人。母親見人就傾訴,姑娘家家,長成這丑樣,以后可怎么嫁人呀?一天,母親聽朋友說用書作枕,可以糾正新生兒的長腦勺,就讓父親買回來一本新書給我當枕頭。
據說這辦法還真的管用,三個月后,我那慘不忍睹的后腦勺不見了。于是,母親給我換上了軟軟的純棉枕頭。自從換了棉枕頭后,我一連幾個晚上都在鬧夜,母親和父親以為我生病了,可是去了幾趟醫(yī)院,什么病因也沒查出來,后來還是外婆把我的新書枕頭重新換了回來,這才結束了鬧夜這場災難?;蛟S是小小的我習慣了那淡淡的書香味?抑或是我和書的緣起?
我們侗家有一個習俗,小孩滿周歲的那天,要在一個托盤里擺上算盤、糖果、豆粒、書等實物,讓孩子去抓。每樣實物都有各自不同的象征意義。算盤象征金錢,糖果象征婚姻,豆粒象征耕種,書則象征俸祿。我蹣跚著來到托盤前,一手就抓起了那本彩色的繪本,小手指著圖片上的鮮紅的西紅柿,興奮得咿咿呀呀地說個不停。這正是一家人的心愿呀,他們好像就看到了我幸福的未來,別提有多開心了。
小學三年級那年,媽媽把我送到父親所任教的小學就讀。父親一直是學校的先進教師,所以,幾乎每個周末,他都會去家訪。因為班上很多學生家離學校很遠,父親經常會很晚才回到家。父親擔心我會跑出去走丟了,于是把我反鎖起來。其實,父親并不知道,他不在家的日子,那才是我的幸福時光呢!
只要聽到父親咔嚓一聲鎖上門鎖,我的心里就像開了花一樣,我趕緊拿出《安徒生童話》《格林童話》等書籍狂看起來。眼睛看疲了,我就當小老師,給家具朗讀課文,講解課文。講累了,就在床上擺起書攤來。我自己給自己推薦好書,自己給自己討價還價,那種快樂真是享受極了。
偶爾,父親也會因為沒時間陪我而感到歉意,他就會讓我提出一些小小的要求,或去炸點爆米花,或去小攤買點牛皮糖之類。每當這時,我總會對父親說:“爸爸,如果你真有誠意,那就用這些錢多給我買幾本新書吧!”
我真的特別喜歡聞新書的味道。每次買回來新書,我不是像別的小朋友那樣,急著看里面的故事,我是先把書頁翻開。然后把翻開的書緊緊地貼在我的鼻翼上,再做幾個深呼吸。這時,從白色的紙張上,我更聞到了書中主人公的氣息,似乎還聽到了他們與我的交談,他們的心跳以及脈搏的流動。幾分鐘后,我才把新書輕輕地移到胸前,再慢慢地瀏覽起來。
從大學到步入社會,從女孩到為人之母。這一路走來,或工作,或戀愛或結婚,我雖然不曾擁有過讓人羨慕的光環(huán),不曾擁有過富貴的人生,可是卻經常會有朋友對我說,不管什么時候,我臉上的幸福感,總是洋溢在她們的目光能看到的每一個角落。
是的,唯有書籍喂養(yǎng)的女人,才能永遠保持那份寧靜,她們很少孤獨惆悵,因為書籍就是她們召之即來永不疲倦的朋友;她們很少怨天尤人,因為書讓她們懂得,自己只不過是大山一葉,江海一粟,大地一塵。
她們還懂得,雖然自己只是大山一葉,江海一粟,大地一塵,也擁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中國上下五千年,浩瀚書海包容了救世濟民的政治家,也包容了才高八斗的文學墨客,同樣也包容著纖纖前清蓮般的書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