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鄉(xiāng)遇雪（外二首）

龔學明

黃酒微醺，白雪輕舞

燈光比一百年前的亮勝出不少

看得清的比看不清的

不會更多

歸途，曾在一個時間的

平面上展現(xiàn)

但過往的敘述

會自上而下，從虛無

返回真實

張浦這個地方，在地理上

飄忽不定

近視的變化令思鄉(xiāng)者驚恐

唯遠觀，在思念中

才留下肯定的信心

而終究要回來

我?guī)е谝沟膽n傷沒有預(yù)料

成群結(jié)隊的雪

我只記得不多的幾粒

他們是下午我在照片背后

讀到的，祖父母、伯父長著

翅膀的名字和會飛的

年齡數(shù)字

水的修辭學

一片平靜的河面有多少粒水

勸阻住風的水粒

眼神明亮

所有的水?？珊唵螢?/p>

兩粒間的關(guān)系

三五粒水可視為一個家庭

身份轉(zhuǎn)換，兩粒水可為

夫妻、母子、父女或兄妹

現(xiàn)在，兩粒遠距離相遇的水

是兩粒歡喜的水

它們找到相同的源頭

它們激烈的碰撞曾招來內(nèi)心的風

兩條堤岸是否可比喻為

不可放棄的嘴唇

水在水里說

水中有甜，甜中有苦，像一副不能根治

只可調(diào)理的藥

水對水說：水，可以清澈

不可淡去，無味。

屋 頂

屋頂突然改變，白色覆蓋

底下的人仍舊唱歌、跳舞，或哭泣

他們不能看到這高于生活的部分

只有心提到更高處

才能發(fā)現(xiàn)美

雪落下來，總選擇夜晚

在智者和普通人都睡著的時候

當天已明亮

人與人視角不同，或喜或憂

更低處的路是黑的

流動的道路喧鬧而繁復(fù)

即使被大雪蓋住了，生活的手

還是要掀開，露出原色，包括丑

唯有屋頂寂靜

等待陽光輕輕觸碰

像所有的美，在虛幻處

若即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