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蝶花：模擬動物的植物

史軍

奇怪氣味的蝴蝶花

第一次見到醉蝶花一定會被它們的奇特花朵吸引，掛在植株上的花朵就像是一只只蝴蝶，不管是翅膀、肢體，還是觸須，全都惟妙惟肖。當(dāng)有清風(fēng)吹過的時候，那些“蝴蝶”還會顫悠悠地晃動起來。細看之下，花瓣是翅膀，花蕊則是蝴蝶的長腳和觸須。

醉蝶花并不是中國原產(chǎn)的植物，它們的原產(chǎn)地在熱帶美洲，作為花卉被引種到了世界各地。只不過在英文世界里，醉蝶花并沒有獲得像中文一樣有詩意的名字，“spider f10wer”這個名字怎么看都不太貼合這種優(yōu)美花朵的調(diào)性。

還好醉蝶花并沒被這個名字拖累，因為它們實在是太勤奮了，開花時間超長，從初夏一直可以延續(xù)到秋天，因此成為很多熱帶和亞熱帶區(qū)域花壇中的中堅力量。

醉蝶花還有一個特征就是有一種特殊的氣味，有人說香，有人說臭，非常類似于不同朋友對于芥末的評價。實際上，醉蝶花所在的醉蝶花科（白花菜科）與十字花科有著緊密聯(lián)系，它們本來就是一大家人，所以有氣味這點特征也是共通的。

如果再細致觀察醉蝶花的花朵，你就會發(fā)現(xiàn)，其實它們的花瓣與紫羅蘭、二月蘭這些十字花科植物的花瓣還有幾分相仿，只是醉蝶花的花瓣并沒有形成十字而已。另外一個典型的特征就是醉蝶花的子房有一個長柄，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識別特征。

托著子房的的長柄

子房有尾巴在自然界中并不鮮見。在醉蝶花上，長如牙簽的雌蕊柄，把子房連同柱頭挑得高高的，這其實就是一種促進異花授粉的生存策略：當(dāng)那些來尋找花蜜的食客心急火燎地撲向花朵的時候，它們身上攜帶的花粉就碰到高高在外的雌蕊;而當(dāng)這些食客美餐一頓離開的時候，位置稍低的雄蕊又會在它們身上涂上新的花粉。這種雌蕊和雄蕊在空間位置上的差異，是很多種植物用來促進異花授粉的有效手段，以此來保證基因有效交流，得到更為優(yōu)秀的后代。

在有些植物里，雌蕊柄（子房柄）還有著讓人意想不到的用途，這里面最特殊的就要數(shù)花生了。很多朋友都有采收花生的經(jīng)歷，但是很少有人會仔細觀察花生的生長形態(tài)。一旦被問到“花生是長在植物的哪個部位？”，想必絕大多數(shù)朋友都會說，難道不是長在根上嗎？當(dāng)然不是了，這個世界上壓根就沒有一種植物的果實是長在根上的（你肯定想到土豆了，但請注意：土豆的食用部位是塊莖，并不是果實）。

問題來了，花生的花明明開在莖上，那果子是如何跑到土里面去的？千萬別忘了，花生的大名——落花生——并不是憑空出現(xiàn)的，把花生的幼嫩子房送入地下的正是伸長的雌蕊柄（子房柄）。

并且，花生的子房有個怪脾氣，如果一直暴露在光照條件下就不會發(fā)育成果實，即便里面的胚珠已經(jīng)成功受精也不行。所以，花生的子房要在伸長的雌蕊柄的幫助下鉆進土壤里面去發(fā)育。

至于說醉蝶花的雌蕊柄，在生長過程中并沒有如此大的動靜，只是略略伸長了一些。

有沒有模擬動物的花朵

說了這么多，醉蝶花的形象也僅僅是在相貌上與蝴蝶有幾分相似，但是它們的花朵并沒有利用這種視覺上的聯(lián)系幫助自己獲取更多的利益。換句話說，醉蝶花并不是一種擬態(tài)植物。那么，在自然界里有沒有模擬動物的植物呢？

長瓣兜蘭就是模擬動物的高手之一。在我們的觀察中發(fā)現(xiàn)，來長瓣兜蘭花朵上“玩耍”的都是雌性黑帶食蚜蠅。這些黑帶食蚜蠅媽媽都在干什么呢？顯然，它們并不是在找吃的，因為長瓣兜蘭的花朵既沒有食物的顏色（通常是黃色），也沒有食物的香味兒。那這些黑帶食蚜蠅媽媽可能就是來干另一件事情——它們是來生兒育女的！

我們真地觀察到雌性黑帶食蚜蠅在長瓣兜蘭的花瓣上產(chǎn)卵了，而且產(chǎn)卵的位置離花瓣上的栗色斑點都很近。這又是為什么呢？其實答案很簡單，黑帶食蚜蠅的幼蟲以蚜蟲為食，但它們又不能爬到很遠的地方去，所以黑帶食蚜蠅媽媽會將卵產(chǎn)在有蚜蟲的地方。你看，長瓣兜蘭花瓣基部長出的很多黑栗色的小突起多像蚜蟲呀，估計就是它們吸引來急于產(chǎn)卵的黑帶食蚜蠅媽媽的。

在隨后的觀察中，我們清點了數(shù)+朵長瓣兜蘭的花朵，發(fā)現(xiàn)幾乎有10%的花朵上都有蟲卵，這進一步證實了我們的猜測。

當(dāng)然，相較于長瓣兜蘭，眉蘭就是高手中的高手了。這個屬的蘭花有著獨特的擬態(tài)能力，在雄性胡蜂眼中，眉蘭的花瓣看起來就像是一只只落在草上的雌性胡蜂。眉蘭的花瓣不僅僅把雌性胡蜂的顏色和毛發(fā)模仿得惟妙惟肖，更重要的是這些花朵會釋放出類似雌性胡蜂氣味的物質(zhì)。在相貌和氣味的雙重影響下，那些急于繁殖后代的雄性胡蜂怎么可能抗拒得了。于是那些紛至沓來的雄性胡蜂都落入了眉蘭的陷阱，最終幫助眉蘭傳播了花粉。

那些真正與蝴蝶有關(guān)的花

有沒有與蝴蝶有關(guān)的植物呢？還真有！杯葉西番蓮、蝙蝠西番蓮就是與釉蛺蝶聯(lián)系異常緊密的植物。只是這些植物并不希望蝴蝶去招惹它們，特別是不希望蝴蝶在它們的葉片上產(chǎn)卵，否則，西番蓮辛辛苦苦經(jīng)營的綠葉紅花就成了蝴蝶幼蟲的美餐了。

如何避免損失？那就需要擬態(tài)和偽裝！釉蛺蝶在產(chǎn)卵過程中有一個習(xí)性就是會避開那些已經(jīng)有蟲卵的葉片，這樣做的好處是可以為幼蟲提供足夠的食物儲備，保證后代繁殖的成功率。于是西番蓮就利用了這種習(xí)性，在葉子上搶先“產(chǎn)了卵”——西番蓮的葉片上長出了很多像蟲卵的明黃色顆粒，這樣一來，西番蓮的葉子就不會被騷擾了。

醉蝶花招搖的花朵背后有很多值得我們?nèi)リP(guān)注的生命故事，似與非似，都是牛命的生存之道，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去接近這些生命故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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